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anq011】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ACT. 1   时丞睿回国的那天,飞机误点了几个小时。等他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半夜两三点了。   飞机上结识的几个金发美女交头接耳了一阵,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入住附近的豪华酒店。   时丞睿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只因为几年未见的未婚妻在电话里说的那句不见不散。   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灯迅速地逼近,一时间晃得他眼花。      司机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从他上车起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这个城市的特色景点,时丞睿发现他介绍中的城市,完全不是他印象中四年前的那个。   高速公路上的路灯飞快地往后面退去,污染已经颇为严重的城市上空看不见星星。   司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坐在后座的男人对他的描述没有露出一丝想搭话的意思,也许人家就是这里的人呢,谁也没说这个时候从飞机上下来的就一定是从别的地方过来旅游的。      时丞睿的确是在这个城市出生的,而且在这里度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少年时期,直到父亲去世以后,他和死党们出国留学。   未婚妻是他父亲还在世时帮他定下的,那时候他才不过十三岁,未婚妻十一岁,所谓的订婚只不过是因为长辈认为联姻有利可图。   谁能想到十年以后,两家都已经消失在了经济发展的洪流中。      几个月前,久未联系的名义上的未婚妻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找到了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要求他回来解除婚约。   其实那个像玩笑一样的订婚,只要他们不再提起,也就没有人记得了吧?      时丞睿把头靠在一边的车窗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他疲惫不堪,虽然在飞机上也浅眠过一会儿,但终是没有什么效果。      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整个路程寂静得可怕,只有车体偶尔传来的颠簸能让时丞睿暂时清醒一下。   年轻的司机看了看后视镜确定后面没有车,便转了个弯向客人指定的酒店行驶,他想把车开得尽量平稳,能让客人休息得更好。      时丞睿觉得自己真的快睡着了,车窗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那阵响声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灼热的气流,世界突然颠倒过来,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只能听见什么东西接连炸响的动静。   粘稠的液体从嘴角流下来,划过脸颊渗入眼睛里,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时丞睿咳了两声,安全带勒得他的肋骨生痛,他想动手把它解下来,却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模糊的叫喊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时丞睿吃力地转过脸,看见有个人倒立在车外,拼命地用手敲打着车窗。他想了一会儿,才迟钝地了解,不是外面的人倒过来了,而是自己坐的车整个反过来了。   “……里面的人还清醒吗?喂喂!”车外的人似乎是个急性子,没等他说什么就找来了一根铁棍用力敲打起车窗玻璃。   时丞睿坐在车窗边上,要是那玻璃破了,飞溅的碎片也可能使他受重伤。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没有被压倒,似乎也没有受伤。   他按下车窗开关,不幸中的万幸,开关还可以使用。      外面的人放下铁棍,急切地向他伸出一只手:“没事吧?这辆车快爆炸了,快点出来!”   “……司……司……机……”时丞睿咳了几声,口腔中的血呛了出来,一部分往鼻腔流去,让他的呼吸更加不顺畅,嘴巴和喉咙疼得厉害,一点点动作就像被千万根针同时刺下去一样。   “别担心他了,我的同事会救他。”车外的人打开车门,一只手横过时丞睿的肩,托住他的身子,另一只手快速地解开安全带。   时丞睿觉得呼吸瞬间畅快了不少,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呻吟出声。   车外的人没有管这么多,抱住他使劲地往外拖。      时丞睿迷迷糊糊地打量着这个救他的人,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一身深色的军装,脸上和身上都有着黑色的痕迹,显得非常狼狈,他的眼睛被深色的墨镜挡住,看不见那双眼睛是不是同样疲惫。   “所有人快点离开这里!”那人冲着车头叫。   时丞睿脚下一软,几乎整个人都要跪在地上,肋骨一阵一阵地痛,喉头涌上甜腻的液体,差点让他反胃吐出来。   他感觉右手臂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救了他的人皱着眉打量着他,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你受伤了。”   这一点,光看就能看出来吧。时丞睿苦笑,现在他连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就更不用说跑步了。      那个人突然把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盖,把他整个人打横公主抱了起来。   时丞睿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思维短路了,自从自己记事以来,别说被别人公主抱了,就算自己去公主抱哪个女人,那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但是谁叫自己肋骨受伤又没有力气自己走,不能背就只有抱了。   “忍着点。”对方看着他的表情,还以为是突然的动作弄疼了他,“我们得马上离开。”   时丞睿的身子几乎蜷成一团,他的头靠在对方的胸口上方,隐约可以听见心跳,对方抱他跑动的时候有点颠簸,一上一下,却莫名觉得很舒服。      身后传来“轰”地一声声响,时丞睿看见他原本乘坐的出租车燃烧了起来,一团红色的火焰包围着整个车体,极度得艳丽。   抱着他的人跑得更快,但是两个大男人的体重放在那里,怎么也不可能跑出平常的速度。   嘣!!!——   热流又一次涌了过来,把两个人掀翻在地,对方的身子覆在他身上,却没有压迫感,只是牢牢地护住。   剧烈的冲击让时丞睿又一次神志模糊起来,他在昏过去之前,看见因为爆炸飞溅出来的铁片划过了在他上方的那个人的脸颊,墨镜被打了下来,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很漂亮的眼睛。      时丞睿再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雪白的病房和他的前未婚妻。      漂亮的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孩子,两个人亲昵地粘在一起,让时丞睿想否认他们的关系都不可能。   前未婚妻见他醒过来就不住地道歉,要不是她任性地一定要时丞睿回来解除婚约,要不是她的那一句不见不散,他也不会落到必须住院的境地。      时丞睿靠着枕头坐起来,刚想说话却觉得舌根处完全没有知觉,不由觉得心慌。   女人凑上来递过一杯水:“别急着说话,医生说爆炸时你大概咬到自己的舌头了,还伤到了肋骨,近几天不要乱动不要说话会比较好。”   时丞睿点点头,比了个手势要了纸笔,想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警方那边说那边的酒店发生了一场爆炸,正好波及到你们,还好你和那个司机坐的那一边的车门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不然人就救不回来了。”   救我的那个警察?   “救你的那个?是不是把你送来医院的那个?”女人回想了一下,“没有注意,大概不是回家休息了,就是继续去工作了,我看他也伤得蛮严重的。”女人笨拙地削了半个苹果,转手送到了自己嘴里。   他的名字?   女人皱起了眉:“我没有问,送你们过来是他们的义务,再加上你那时候在急救,我也没有管这么多。你昏迷这几天也没见他来探病,估计不是忙得脱不开身,就是已经把你忘了。”   时丞睿放下笔,前未婚妻说得都没有错,但是自己就是莫名觉得有点泄气。   “医生说你还要再休息一星期,这个星期里我会把我们的婚约处理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我顺便帮你订机票。”   也是,自己本来就打算在第一时间回美国继续工作的。   时丞睿想到那双充满血丝却异常漂亮的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决断。   他想留下来,再看看那个人。   “和你一起去美国的那些人怎么样?你们还在一起?”   一起开了公司……   美国那边的创业伙伴还等着自己回去,公司刚起步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是机遇,不能迟疑半分。   我出院就回美国,请帮我订当天的机票,真是麻烦你了。   女人笑起来:“这次的事是我的任性造成的,不用说麻烦。”      时丞睿闭上眼,脑海里面闪过那天晚上的际遇,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手,他的体温,他的心跳,还有那双眼睛。   可惜,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女人以为他睡着了,抓着男朋友的手退了出去,病房里面恢复了寂静。      时丞睿睁开眼,侧过头看向窗外,看着下面的草坪上路过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有着和那晚相似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再见到那个人。   也许在那个人眼里,救自己只不过是义务而已。      “要是能再见到的话……我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原创,也不知道自己写不写得了强强……再加上本人乃错别字大王…… 请大家不要大意地抓虫提建议!!‘ 请没事随时抽打抖M!! ACT. 2   时丞睿收到前未婚妻的婚礼请帖,是在几年后的一个中午。他刚结束了几年来的唯一一个假期,那张请帖被夹在众多过期的邀请函中,差点被他顺手扔到碎纸机里。   在他休息期间帮忙分担他的工作的宁冉直接推开他的门,一张红色炸弹直接扔在他的桌上:“我要请假!”   时丞睿愣了一下,他上个月去休假的时候,宁冉还没有固定交往的对象,现在这么快就连请帖都出来了?闪电结婚?   “要结婚了?恭喜。”   “不是我。”宁冉翻开婚帖,上面写的不是宁冉的名字,“我叔父的小儿子结婚,让我回去。”   时丞睿看见那张红帖子上女方的名字,竟然就是自己的前未婚妻,诧异之下急忙打开了自己手上还未开封的请帖,果然是一样的样式一样的时间地点。   宁冉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把两张请帖放在一起看了半天:“这么说你还要请假回国?”   时丞睿打了个内线给他的秘书,要了近期的行程安排。宁冉几乎都把事情处理了,让他不用一回来就处理繁琐的事务。   他想请假倒不难,从公司刚起步到现在,他鲜少有休息的时间,几年累积下来的假期,足够让他好好地休息上半年。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回到自己出生的那个地方。      时丞睿和宁冉出国的时候,在国内还有几个比较好的兄弟,即使是他们打算在国外定下来,也没有断了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时丞睿想起几年前回国的时候,因为那场意外也没有去拜访他们,于是和宁冉一商量,打算在国内多待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联络一下感情。      向赋生的父亲和时丞睿的父亲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自然也不错。时爸去世的时候,向赋生正处于叛逆期闹独立,问时丞睿要了一笔钱就离家出走了,后来也不知道时丞睿出国的事情。两三年后,两个人还是靠着宁冉这个中间人才再次有了联系。   时丞睿在回国前就和向赋生打了招呼,靠着当年那点钱开了家酒吧赚了不少的向赋生马上帮他们一人找了间房子。   那房子离向赋生的酒吧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时丞睿他们回来的那天正巧赶上向赋生的酒吧开业周年庆,躲不过他的热情邀请,两个人只能匆匆地换了身衣服,急忙赶过去。      等到了那个地界,两个人才发现那里和自己想象中的酒吧完全是两个样子。   很干净,很安静,没有烟雾缭绕,也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而且吧台上坐的,角落里站着的,甚至端着酒瓶来来回回的,都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宁冉皱着眉退后了一步:“向赋生,你开的是警察俱乐部?”   “总比违法犯罪贩毒卖/淫好。”向赋生招呼他们坐下来,“这家酒吧以前是个退休的警察开的,改建的时候我用你给我的钱把这里盘下来了,前一任老板的人脉还在。”   宁冉少年的时候是个不安分太过热血的主,闯了祸经常要他爸去警察局领他回家再教育,所以对警察的印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聊了两三句就扯着向赋生端着酒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聊一些见不得人的话题去了。   时丞睿坐在吧台上,看着陌生的调酒师用极其漂亮的手法调出了一杯鸡尾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个人在他身边坐下,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调酒师对着那个人笑了笑,问:“今天要什么?”   “冰水。”   时丞睿觉得自己的手抖了一下。      那个声音很熟悉,虽然只是几年前听过一回,他却一直都没有忘记。   调酒师把冰水放在那个人面前,冰块撞击玻璃杯体,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个人把玻璃杯端起来,时丞睿转过头偷偷地打量着他,几乎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他不像当年遇见的时候那么狼狈,至少身上的衣服没有破损,脸颊上也没有黑色的污渍。   他依旧带着深色的墨镜,手上戴着露指手套,指腹在玻璃杯上摩擦,擦拭掉外壁上凝结的水珠。   ——的确是那个几年前把自己从快要爆炸的车子里拖出来,保护自己不受爆炸波及的人。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一直想和这个人说一声谢谢,现在这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了。   毕竟那个人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      “喂,”那个人转过头,墨镜后面的眼睛似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是不是认识你?”   时丞睿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主动对他搭讪,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毕竟他们也算不上认识。   那个人凑过来,他的鼻子几乎要蹭上他的脸颊。   时丞睿往后靠了靠,太近了。   那个人突然笑了起来,放下玻璃杯搭上他的肩:“盯着我看了那么久,你对本大爷一见钟情?”   他的手指顺着时丞睿的下巴摸上去,动作很缓慢,每一寸都摸得很仔细,仿佛想在他的脸上摸出一个宝来。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见怪不怪地笑了起来:“殷安,你不要每次都用一样的借口去调戏向赋生的客人,不然总有一天你会被向赋生从这里踢出去。”   “他敢!”殷安没有回头,上翘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好心情,他对时丞睿说,“美人喂,给本大爷香一口!”   话毕就朝着时丞睿的脸颊亲了一口。      酒吧里瞬间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在角落里的向赋生提醒道:“殷安,你对面坐着的可是个大男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男人也可以是美人。”殷安抬起时丞睿的下巴笑,“来,美人,告诉爷,叫什么?”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一时间口哨声不绝,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一点都不像是维持治安的警察。   明明是被很无理地调戏了,但是时丞睿却一点都不觉得气闷:“时丞睿,时间的时,丞相的丞,睿智的睿。我叫时丞睿。”   “……没听过。”殷安放开了抬着他的下巴的手,“殷安,殷实的殷,安全的安。”   “别听他叫这个名字,他压根就和安全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和他扯上关系的人几乎天天枪林弹雨。”有个警察走过来,也搭上时丞睿的肩,“‘美人’,听我的,离那小子远一点。”      殷安摇着头刚想反驳,细微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搭着吧台,慢慢地移动,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小心。   宁冉站起来,刚想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就被向赋生死死地捂住嘴巴按了下去。   殷安放开按着吧台的手,慢慢地朝着门口走过去,时丞睿想跟上去,马上被之前和他开玩笑的警察抓着肩按在了座位上。   酒吧门外停着几辆警车,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其中一辆警车下迅速地冲了出来,朝着空旷的路口跑去。   “妈的,给我抓住他!”   殷安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警察从酒吧里蹿了出去,追着那个身影迅速离开了。      殷安朝着那辆警车皱了皱眉,迅速关上酒吧的门:“那车上大概有炸弹,所有人都找个地方躲好!”   宁冉一下子被吓蒙了,虽然很多人都说国外多么多么不安全,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隔了这么多年回国的第一天却直接收到一个炸弹当见面礼。   “愣着干什么?”向赋生像是习惯了似的,一掌拍在宁冉的头顶,“快躲起来,想变成烤兔子?!”   时丞睿身后的警察撑着吧台直接跳到了里面,按着调酒师的头藏在了吧台下面。      殷安快步退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时丞睿总觉得他的脚步特别乱,竟然无视了放在一边的凳子,直接撞了上去。   殷安觉得膝盖上突然传来撞击的钝痛感,心里立刻问候了那个把凳子放在路中央的人的祖宗十八代,却仍然不能阻止自己摔下去。   他的手臂上突然传来一个力道,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没事吧?”   是那个叫时丞睿的人。   “快点躲起来!”殷安抓着他的手腕反客为主地拉扯起来。      嘣!!!——      时丞睿觉得自己被热浪直接掀翻在地,依旧是那个人挡在自己面前。   历史是那么得相似,他似乎又回到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殷安,你们没有事情吧?”   爆炸的巨响震得殷安的耳朵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听清楚了同事的问话:“我没事,时丞睿,你没事吧?”   除了被掀翻时头撞到地面时的疼痛,其实时丞睿也没有受什么伤,比起几年前的那次重伤好多了,他推着殷安坐起来,一些碎玻璃从殷安身上掉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受伤就好,我让还在上班的人过来处理现场。”向赋生熟门熟路地打了电话报警。      时丞睿拉着殷安站起来,殷安的墨镜掉在地上,他低着头,有点长的刘海盖住了那双眼睛。      时丞睿抬起他的脸:“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囧为什么我一边写个温馨文,想到的全是恐怖故事的片段……囧RZ ACT. 3   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因为一辆警察爆炸引起其他离得比较近的警车相继着火爆炸,整条路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停放车辆,只能让在酒吧里面的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自行出来。   向赋生拎着对警局极度反感的宁冉的领子,把他扔到了前来支援的警车里,对着之后出来的时丞睿比了个手势,先一步坐着警车赶去警局做笔录了。   时丞睿拉着殷安的手坐进了之后开过来的警车里。      开车的警察没有穿外套,可以直接看见缠在他衬衫外的配枪肩带,他也带着和殷安同款的深色墨镜,几乎和殷安一样的穿着佩戴,但是比殷安壮实很多。   在那么多警察里,殷安的身材相对之下只能用瘦弱来形容——其实按照常人的眼光,殷安是标准身材。   石勉把墨镜摘下来,眯着眼睛对着后视镜拨了拨刘海:“每次看见你晚上都要加班,诅咒啊。”   殷安毫不客气地把手往驾驶座上一拍:“石勉,你的墨镜给我!”   时丞睿看了看手上七零八落的残体,无奈地接过石勉递上来的墨镜,扳过殷安的脸,仔细地帮他带上。   “放炸弹的可能是进一个月来几度袭击警察的那个惯犯,要是能抓到他,这个月的奖金就有着落了。”石勉问,“是谁先发现他的?”   殷安笑嘻嘻地抬了抬墨镜:“我。”   “FUCK!”石勉冲着殷安竖起食指,“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不要表现吗?谁去追了?追不上的话就是又白白送了几辆警车给他们炸着玩!”   殷安挪了挪位置,在石勉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甘示弱地竖起了中指。   石勉把注意力放在了坐在右后方的时丞睿身上,这个男人似乎有点眼熟,却总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看着殷安的眼神也不像全然的陌生——难不成殷安的烂桃花都开到男人身上去了?      到了警局,两个人被分开来做了笔录。时丞睿出来的时候,看见殷安身边围了一众同事,相互调笑着不知聊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殷安和同事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在酒吧里的那种痞子的感觉,更像几年前的那种成竹在胸指挥若定的模样。   石勉看到了他,凑在殷安耳边嘀咕了两句,殷安尔后冲着他站着的方向灿烂一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出来了?上警局的感觉怎么样?”   时丞睿穿上被要过去检查的外衣,衣服上的碎玻璃已经被清理掉了,除了些许裂缝,看不出什么不妥。   石勉挥手让无关的人下去继续工作,拍着殷安的背走到时丞睿面前,他问:“你就是几年前那个肋骨受伤的路人。”   他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时丞睿很肯定对方一定在他做笔录的这段时间里把几年前的那个事故的资料重新翻出来看了一遍。   石勉说:“殷安,这个人就是几年前你从爆炸里救出来的那个男人。”   殷安脸上露出讶异又迷惑的表情:“哪个?”   果然,殷安没有记住过他,他只是他救过那么多人中的一个。   “白痴,就是你退役那一年直接送人进医院的那个,你还说照顾他的妞很正点的那个。”   时丞睿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话。   但是……退役?   “你退役了?”时丞睿撩起殷安的刘海,“是因为眼睛的关系?”      他还记得记忆中,殷安有双很漂亮的眼睛,虽然充满血丝,但是完全没有疲惫的影子,可以从中看出主人的精力充沛。   但是在之前的酒吧里,时丞睿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混沌没有焦距,眼角下放有一条很淡的浅白色疤痕,直接延伸到眼睛里。   时丞睿取下殷安的墨镜,那条白色的疤痕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要是殷安的墨镜没有摔碎的话,他完全不会想到现在的殷安只是个瞎子。   难怪他的听觉这么灵敏,难怪他会直接往凳子上撞。   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   “……是因为我的关系?”   “啧,有次拆炸弹不小心而已。”殷安尴尬地按按眼角。   “不用在意,那小子自作自受的。”石勉拍了拍时丞睿的肩,他看出这个男人对殷安有种莫名的好感,殷安那小子也就是长得好一点,光就性格来说,谁看上他还真的是个悲剧,“有一年他休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塑胶炸弹,没有上报自行拆除,结果那炸弹提前爆炸,没死已经不错了。”   殷安摸索着取过时丞睿手中的墨镜给自己带上,时丞睿苛责的目光让他怎么都无法忽视,那次事故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也吃到了苦头,但是石勉对着一个外人讲这些事,是不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石勉,你以为我不管特警队了就弄不死你……”   石勉没有在意,他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有人向他汇报逃跑的嫌疑犯的动向。   他拍了拍殷安的肩,提前离开。      殷安觉得一阵尴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段糟糕历史让陌生人知道了。   “那个,向赋生他们已经走了。”   “我知道。”他是最后一个做笔录的目击者。   “我看不见你。”殷安坦诚,“要是我能看见的话,我不会认不出你。”   时丞睿伸出手,想把殷安的墨镜拿下来,顿了顿,还是放下了手,殷安一直带着墨镜是为了掩饰眼角附近的伤疤,还有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他得尊重他的意志。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虽然从特警队退下来了,但是还是在这里上班,从这里回家的路难不倒我。”殷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几年这家伙已经很灵敏了,完全不用担心。”   “这么晚了,你自己走回去?”时丞睿抓住殷安的手,“我送你回去,你告诉我怎么走。”   “啧,两个大男人,牵着手不难看吗?”   时丞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这就嫌难看?那他几年前公主抱自己,自己不是面子连同里子都没了?   他放开殷安的手,殷安站在原地,不解地朝着他的方向皱了皱眉。   时丞睿说:“我在这里,你左边,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电视剧看多了吧。”殷安笑着重新抓起时丞睿的手,“就只是说说,大晚上的谁看得见?就算看见了,一身强力壮的男人帮助残疾者,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殷安说:“我又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怕什么。”      殷安的家里警局不远,甚至不用过街,十几分钟的路程,要是几年来都是这么走的话,的确再晚都不需要担心。   殷安拒绝了时丞睿想把他送上楼的想法,一个人摸着墙回了家。   他还没有出意外的时候住在最高的三十三层,看不见了以后,石勉强制性地帮他换往下挪了三十楼,免得哪天电梯出故障,他连怎么走下来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他还在警局里面工作,虽然不可能出任务,但是他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在酒吧遇见时丞睿的时候,他的那句“我是不是认识你”只是一贯的搭讪,没想到石勉还真的能查出来两个人的确见过。   而且还是他还看得见的时候见过面。   不免就感到了一点尴尬。   他是真的不记得时丞睿了,要是能看得见的话,他还能从对方的外貌上去回忆。   但是时丞睿却记得他。   虽然牵着手一路走过来不过十多分钟,但是时丞睿的沉默总让他觉得几分压迫和心惊,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太尴尬了,就好像以前的同班同学一脸亲热地叫着你的名字,送这送那,你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一样。   早知道就不去故意招惹他了。   殷安坐在床沿上,摸摸自己的鼻子,难得认真地祈祷了一遍:明天开始,千万别让我再见到那个叫时丞睿的家伙了。      时丞睿站在楼下,本想等着某一楼的灯亮起来,让他确定殷安真的安全到家了再离开,但等了半个小时却还没有一点动静,这才想起来,对于一个长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电灯什么的,也许是最无用的摆设了。   宁冉发了个短信问他怎么还没有回去,他随便回了一条便把手机关了。   夜晚的街道很寂静,完全无法想象不远的地方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   时丞睿点上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红色的一点在风中泯泯灭灭,最后消失不见。   看着现在的殷安,他突然说不出那句谢谢,只要说了那句话,两个人之间也许就会这么终止了,毕竟他们之间也只有这一个交集。   所以什么都不说,他还想和这个人见面。   如今知道了他的住所,再相见也会变得容易点。      一夜过得很漫长。   殷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心态,真让他说他在烦恼什么,他自个儿也说不出来。   要是殷安可以看见的话,他就能发现其实时丞睿一直没有离开。   那一点的亮光一直在那里。   忽明忽暗。       ACT. 4   殷安发现自己自从经历了那场爆炸,之后的日子就没有安顺过。   之前安放的炸弹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几辆警车却付之一炬,追上去的人没有逮到那个惯犯,上级集中了所有相关部门的人开了个会,殷安这个出头鸟自然就是明面上的枪靶。      殷安没有受伤之前是警局里面的一个宝,行动力也好,技术也好,指挥力也好,人缘也好,都是人人称赞的,偶然也会有人说他风头太盛,这种话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里过。   等后来出了事,他本人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周围的人各个表示惋惜,好好一个人才就这么毁了。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更像是对着一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孩子。   上面的人拎着他的耳朵三令五申,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能做,不可以一个人行动,不能去不熟悉的地方,遇到危险先自保,个人英雄主义更加要扼杀在摇篮里。   ——以上这些殷小安是一个都没有做到,照样和没失明前一样拉上个人去危险区域逛街,下班到几条路外的酒吧调戏下美人,有什么危险先出头看下状况。   以往几次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上面的人虽然不赞同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让一个已经养成看见危险就第一时间冲上去的人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这一次,这么大规模的爆炸,一不小心弄个死伤出来,对谁都不好交代。      于是殷安被郑重其事地拿出来当反面教材使用了,上头曰:要是第一个发现嫌疑人的是在酒吧里的任何一个人,至少我们还能拿到嫌疑犯的模拟画像,听见有什么用?!听见就能知道他的长相嘛?!   殷安想反驳也没有办法,他知道有人快速地逃离现场,但是完全不可能知道对方的高矮胖瘦,领导的话虽然说得重了点,但并不是完全的无理。   处理结果下来,殷安被象征性地禁了两天的足,其实也就是变相性的放了两天的假。   石勉幸灾乐祸地表示他现在的待遇根本就只是个警局的吉祥物,只要揣着一张脸放着一动不动给别人看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身手和脑子。   被人压着无法反抗的警局吉祥物殷小安被提溜进了车里等着打包送回家关禁闭。      殷安习惯性调戏人的举动不仅是在向赋生的酒吧出现过,在警局里面更是发扬光大。   殷安长得不是娃娃脸,但是翘着嘴角笑起来的时候就特别讨喜,再加上人缘又好,没有多少人不喜欢他,被他勾搭过的女同事们无一例外成了他精神上的妹子。   秘书处和交警队的妹子们看着那些原本打算“护送”他回去的警察小哥们突然被派出去出任务,就急忙开了车门把殷安拉了出来。   “殷小安!”一个姑娘扯着他的脸皮叫,“你皮又在痒了是不是?前几天就听见师兄说,你又去向大哥的酒吧调戏帅哥去了?还本大爷!我勒个去!”   殷安尴尬地扯下那个姑娘的手,这群女人很反感自己每次像个小混混似的和别人搭讪,特别搭讪对象还是长得不错的男人——也不想想就她们现在的样子,找不到好男人根本不关他的事。   “姐姐们,手下留情啊。对方长什么样子我又看不见,是不是帅哥那也只是运气问题。”   资料室的女文书拉开他被别的同事缠着的手:“好了你们,我把他从车上放开来是让他来帮我搬东西的。不是来让你们欺负的。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嗯?”   殷安愣了一下,虽然在自己失明以后,这群女人也经常变着法子利用自己,但是没有一次是让他干这种体力活的,毕竟要是被人看见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好像前面的高速公路出了什么事故,能用上的闲置劳动力都去支援疏导交通了,本来约好来帮忙的人都走了,那批资料要马上整理好,所以才把你放出来。”女人不安地左右望了下,“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让上面知道我让你一吉祥物干体力活,他们还不把我从顶楼扔下去。”   “什么东西?”   “几年前你们处理的爆炸案的资料,全部堆在资料室,石勉那家伙前几天突然让我们都调出来,他也不想想几年前你们都调查了几个月,那资料多得能放满一个一人高的纸箱。”女人一边抱怨着一边把他领到放置资料的地方,引着他捧起那个硕大的箱子,尔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吃不消的话,记得不要勉强。”   殷安冲着她的方向一咧嘴:“我还没有没用到这种地步吧?”   “但是你的霉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女同事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别说你没有,快半年去一趟向大哥的酒吧,就害得人家酒吧被炸;然后嫌疑犯也没有抓到;自己被上面关禁闭;这几天大大小小的意外也不少吧?”女同事看着殷安手上细小的疤痕,“就我知道的,至少有三个秘书部的妹子拿着饮料的时候往你身上扑过。”   所以才觉得自己最近的日子就没有安顺过啊。   “……这里下楼梯,直接放在石勉的桌上就可以。”女警看着他蹭蹭蹭地下楼就觉得心慌,“你倒是慢一点啊慢一点,又没有人叫你赶时间,小心点!”   殷安转过头朝着她翘了翘嘴角,这个警局哪里是他不熟悉的,要让他在这里受伤还是有点难度的。      “殷小安,殷小安!”秘书处的姑娘跑过来,扯着嗓子喊,“你在向大哥的酒吧调戏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叫时丞睿?!”   ……时丞睿。   这个名字像是咒语一样,让殷安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那种强烈的视线和他掌上的温度,什么都想不起来。   脚下突然踩了一个空。   “殷安!!”      ——所以说,时丞睿这个名字一定是一个诅咒。   殷安拒绝了两个姑娘好意的搀扶,下了车一拐一拐走到医院,沿路肯定有不少人盯着他,那种刺人的目光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没办法,三个穿警服的,两个制服女警跟在他身后,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而且他现在一定很狼狈。   “白痴。”资料室的女同事恨铁不成钢,“走个楼梯都会摔,你干脆真的去当吉祥物得了。”   啧,谁叫你们没事突然冒出时丞睿的名字。   “是直接上骨科吧?”秘书处的始作俑者看了看医院墙上的楼层简介,“就在二楼,坐电梯?”   “坐电梯的人也太多了吧?”她闪过一个匆匆跑过来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了,之前那个交通事故的伤者应该都被第一时间转移到这里来了,这是最近的一家医院。”   “那走楼梯?”秘书姑娘看着殷安有点泛白的脸,“殷小安,撑得住吗?”   “撑得住……”个毛!你一路用扭了的脚走过来试试!连个救护车都派不出来,那场交通事故是有多严重啊!   殷安小幅度地转动着自己的脚踝,尖锐的疼痛没有比一开始好,反而因为过分的勉强使伤处恶化。   再走一楼……再走一楼,他的禁闭都可以直接改成伤假了……      “殷安?”   殷安愣了一下,反射性地回了一声:“时丞睿?”   耳边传来两个女同事的低呼,紧接着就是一串脚步声,熟悉的体温覆上他的脸颊:“怎么受伤了?”   被时丞睿的指腹抚摸的地方破了块小小的皮,是他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在墙上蹭的。   “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殷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受伤的脚踝突然传来刺痛,惹得他皱了下眉。   时丞睿马上发现了这一点:“脚也受伤了?”   他蹲下来,撩起殷安的裤脚,一圈的红肿。      “我抱你上去。”   殷安还来不及反对,时丞睿把手穿过他的腋下和膝盖,把他整个人腾空打横抱了起来。   两个女人第二次惊呼中已经带了点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意味。   殷安的一只手搭在时丞睿的肩上,稍微使劲捏了捏:“放我下来,很难看的。”   “你又看不见。”   “我是瞎子又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要不是怕脚上继续恶化,他早就自己跳下去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同事看见,真的面子连着里子都丢光了。   时丞睿停了下来,问:“你自己一个人能走?”他小声地陈述,“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白成什么样子了。”   ……自己一个人的确不行,但是对着宛如陌生人一般的时丞睿,他倒宁愿麻烦身边的两个妹子把他架进去。   “殷小安,别闹了,安分点。”秘书处的小姑娘突然拉住他的耳朵对他说起了悄悄话,“时先生自己也受伤了。”      殷安的手僵在时丞睿的身上,一动都不敢乱动。   他听见两个女人对他了一声谢谢。   他也听见时丞睿的回答,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必要骗自己。   他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殷安突然憎恨起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抱还一抱,扯平了=w= ACT. 5   时丞睿站在急救室的走廊上,身边的医生护士疾走而过,有个人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肩上,留下了一大滩血迹。   一个女人抱着她的孩子不住地朝着他鞠躬道谢,言语诚恳,情真意切。时丞睿没有理会,他亲眼看着在混乱的车祸中,这个女人抛弃了她的孩子独自逃命。   他没有办法说她做得不对,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她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遗忘让他觉得无法接受。   他想起连着两次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殷安把他压在身下,甚至之后那一次,殷安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孩子的性命是自己和宁冉救下来的,他能站在这里接受女人的道谢,宁冉却躺在不远的病床上等着急救。他和宁冉出国的时候无亲无故,是两个人一起相互扶持着撑过来的,现下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糟糕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迁怒这个女人。   急救室的医生走出来,把时丞睿叫了过来,简单地说了下宁冉的状况,然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宁冉摔在地上的时候正好蹭破了皮,血流下来,使得伤势看起来非常严重,但其实根本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摔到了头,医生建议他留院查看几天,需要时丞睿办理相应的手续。   时丞睿自己身上也带着点小伤,是被逃逸车辆挂带到的,护士小姐简单地帮他止了血,缠上止血绷带,带他办理宁冉的住院手续。等他交完了费用再回到原地,原来的那对母子早已离去。      看望了宁冉之后,时丞睿原本打算直接打车回去,下到门口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一头冷汗的殷安。   殷安的裤脚翻起了一个角,那只脚并没有着地,看样子就知道受了伤,他身边的两个同穿警服的女人讨论着是不是应该上二楼,联系殷安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时丞睿快步走了上去。   “殷安。”   他叫了一声,走上去站在殷安身边,他的脸上还带着深色的墨镜,衬得他的脸色格外惨白。   他把殷安抱到二楼的骨科,骨科的医生见怪不怪给他们让了座。   时丞睿看着医生把殷安的脚掌握在手里,小心地转动,明明应该是很疼的动作,殷安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突然觉得郁闷的心情这要好了起来。   仿佛只要看见殷安,他的心就静下来了。      殷安的伤其实只是扭伤而已,只是因为勉强走了那么长的路程,所以变得格外严重。   医生冲着时丞睿嘱咐:“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天就别让他下床了。”   跟进来的两个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拉着殷安的手调笑。   “不能下床呢,殷小安你也有这么一天!”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一百天,师兄他们再也不必担心有你在霉运缠身了!”   殷安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们的嬉笑上,暗自心想要是这几天不能外出不能下床的话,自己要怎么生活下去?   殷安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一个出国一个重组家庭,现在去找谁都不方便;关系比较好的向赋生因为酒吧要重新装修,估计也很忙;同事领导他们……估计就更指望不上了。   “殷小安,这么几天谁照顾你?”两个女人这么问着的时候,已经把目光投在了时丞睿的身上,“你一个人住,和邻居又不熟,爸妈也没在身边,找个好朋友都是警局里面要上班加班的——殷小安,为什么我觉得你有那么一点……悲催?”两个女人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把殷安一个人扔在家里有点不妥。   时丞睿按着殷安的肩建议:“我刚回国也没有什么事,要是不嫌弃的话,让我照顾他吧。”   殷安听着有那么点感觉不对劲:“时丞睿,我怎么听着你好像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全部驳回驳回!!”资料室的女秘书扯着他的一缕发说,“要被人照顾的人没有挑选的余地!有个人能二十四小时照顾你你就安分地怀着感恩的心给我好好感谢人家!”   另外一个女人悄悄地覆在殷安身边叮嘱:“殷小安啊,大帅哥耶!听我们的话,乖乖地和时大帅哥回去,多养两天,我们也好找理由天天去看他~”   ……感情你们如此积极地把我推销出去,是为了借着探病的借口通过我勾搭帅哥?   殷小安郁闷了。      “我的房间只有一个人可以住,塞不下两个大男人。”殷安隐晦地拒绝了时丞睿的提议,比起让一个陌生人登堂入室,他更讨厌被企图接近时丞睿的人当成桥梁。   虽然他一时还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我隔壁是我朋友的住所,最近他必须呆在医院里,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我有他家的钥匙。”时丞睿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殷安的话外之意。   “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时丞睿搀着殷安站起来,让殷安的一只手穿过自己的脖子搭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扣住殷安的腰,半抱半托地往门口移动,“小心点,我们去门口搭车。”   两个人的这个动作暧昧至极,但是和之前的那个公主抱一样,丝毫没有违和感。   等两个人走远了,两个女人才突然醒悟过来——   “等下!殷小安我们根本不知道时大帅哥家的地址啊!”      虽然被时丞睿带出来了,殷安还是觉得莫名接受人家的好意有点不好意思。   他拍了拍时丞睿的肩:“喂,我一个人住也没有事。医生说得夸张了,我以前比这严重的伤都没有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过。”   “不成,我答应过你的那两个同事照顾你的。”时丞睿伸手招了一辆车,“我隔壁的房子反正空着,就近照顾你我也放心。就当我还你两次的救命之恩。”   殷安愣了一下,马上被时丞睿利索塞地进了车里:“你朋友不住家里住哪里?还把钥匙给你。”他刚才还以为这只是时丞睿的一个借口。   “他车祸受伤了,需要在医院里面住几天继续观察,我要拿点东西给他。”时丞睿报了个地址,“所以最近你可以直接住在他家,这也是朋友帮我们临时找的房子,你不必介意。”   “车祸受伤?”殷安马上就想到了同事们说的高速公路大型车祸,她们说时丞睿也受伤了,肯定也是因为那场车祸。   时丞睿详细叙述了当时的情况,他们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一辆轿车直接往他们所在的公交站牌冲了过来,撞倒了几个人以后一路朝着高速公路逃逸,一路连撞了好几辆车,造成了高速公路上的大型交通事故。   他已经把自己看到的车牌号告诉了前来处理的交警,但是看他们的表情,这件事故也许不可能这么容易找到肇事者。      “你说你从国外回来的?”   “嗯。”   “回来几天了?”   “三天。”时丞睿疑惑,“问这个干什么?”   “三天。”殷安用手遮掩住自己的墨镜,“一次爆炸案,一次大型车祸,还有石勉说你几年前回国也卷入了爆炸案——你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时丞睿倒不怎么在意:“意外吧,我朋友也是两次都卷入了案件。”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三次叫什么?殷安觉得自己那些最多只能算厄运,时丞睿那才是真正的厄运缠身啊!   被这么一个人照顾……他确定能痊愈?   ……他没有信心。      向赋生找的房子在开发区的最边缘,风景好,依山傍水,交通虽然不便利,但也少了很多噪音,附近有大型的超市,不会影响生活。   时丞睿和宁冉住在最高的三十层,上上下下都要电梯,对于殷安来说是不方便了一点,但好在他借住的这段时间也不必上下楼。   时丞睿打开了宁冉的房门,因为只住了两个晚上,房间里面还没有堆满杂物,只是到处放置的零食和行李让房间显得有点凌乱。   宁冉的生活习惯就是怎么随便怎么来,再怎么整理都会变成狗窝,到最后时丞睿也没有了帮他打理的欲望。      殷安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一步一步小心地扶着墙往前面蹭,但是还是时常可以踩到一些被扔在地上的垃圾袋。   时丞睿皱了皱眉头,半抱着殷安让在沙发上坐下,动手把乱放的行李物品放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尽量不在行走的地方放置障碍物。   殷安侧着耳朵听着动静,时丞睿一边打扫一边向他介绍房屋大概的构造,虽然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卧室而已,像书房电脑房他都不会进去。   “我就在隔壁,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时丞睿打扫完了卧室,拿了些宁冉的衣物,一部分放在茶几上准备明天带去给宁冉,另一部分放在了殷安的手上,“这些是宁冉的衣服,还没有穿过,你先将就着,要不要先洗一个澡?”   ……洗……澡? ACT. 6   洗澡这种事情……殷安脑补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所有情况后,坚定地拒绝了。   虽然时丞睿现在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过分热心的陌生人,谁也不能保证他没有对自己出手的意思。   “不用,我现在不想洗澡。”要洗也不是现在啊,殷安冲着时丞睿的方向伸出手,却捞了一个空,“时丞睿?”   时丞睿叙述的浴室的方向传来水流击打容器的声音,殷安愣了一下:“时丞睿!”   “干什么?”时丞睿从浴室走出来,外套被扔在一边,衬衫的袖子卷过手肘,手上还拿着毛巾,“我已经把水放好了。”   他边说边走到殷安身边:“怎么了?”   “我没有说我要洗!”   时丞睿抓住他摸索过来的手:“刚才我问你好不好的时候你不是没说什么吗?”   于是你就直接自动理解成可以了?殷安觉得挺郁闷,虽然要是立场对换,自己也会这么认为。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可能不洗澡?你刚过来不熟悉这里的位置,我帮你洗。”时丞睿脱下殷安的外衣,认真地折叠好放在一边,转过身发现殷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伸手够不到的地方,“殷安?”   他就知道就知道!!殷安对着墙喃喃自语,要是他答应洗澡的话,肯定会发生这种事情,时丞睿他虽然不熟悉,但是按照仅有的接触来说,他不可能让自己一个瘸脚的人单独在浴室里面,他连哪个龙头出热水,哪个龙头出冷水都不知道。      “喂,时丞睿,”殷安转过身,时丞睿的手正巧伸了过来,搭在他的肩上,“给个男人洗澡你不会有心理障碍?”   至少就他来说,无论是多好的伙伴,他都觉得不舒服。不是看见了什么的问题,而是觉得一览无遗的自己没有秘密可言,而且,对于看不见又行动不便的自己,这样就失去了自主权。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时丞睿沉默了一会儿:“伤处不能泡水,我只是在旁边帮忙,你能自己来的地方都自己动手,我不会插手。”他说,“殷安,我只是想照顾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殷安拉开时丞睿的手,一个人摸索着往浴室走,时丞睿只是在他完全找错方向的时候,抓着他的手把他引回正途。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过一句话,殷安仍然可以感觉到时丞睿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进了浴室,更大的问题就出来了。   在外面的时候他可以扶着墙走路,对受伤的脚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洗澡的时候自己不可能扶着墙洗澡吧?难不成要金鸡独立?!   殷安困扰地思索的时候,时丞睿很顺手地解开了殷安衬衫的扣子,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沐浴露和洗头膏在你的左手边……”   他抓着殷安的手放在浴缸的边缘:“你先把裤子脱了,坐到浴缸里面,我帮你把脚上的伤包起来。”   殷安疑惑地弯下腰,裤子还穿着,浴缸里面已经放满了水,要坐进去就得先脱裤子,时丞睿没有直接动手扒他裤子是怕他别扭让他自己脱……但是,他就这么看着!谁脱都是一样的啊!   “怎么了?”时丞睿问得分外正直。   算了,都是男人,还能少块肉不成?殷安犹豫了一下,迅速地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时丞睿让他坐在浴缸边沿,单膝跪下来,把殷安的脚掌放在手掌上,用条干净的毛巾小心地缠住,以免一不小心把刚上完的药给冲走了。   “我帮你洗头。”时丞睿拖过来一条小凳子,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包住手腕上的伤口,顺手摘下殷安的墨镜。      殷安闭着眼睛躺到水里,不高不低的水温没有让他觉着不舒服,时丞睿坐在他的身后,不快不慢地揉搓着他的发,适当的按摩缓解了他的疲劳,一日来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时丞睿拍了拍他的脸:“不要睡,自己洗澡,我等下帮你擦背。”   “擦背?”殷安打了个哈欠,“不用了,等下擦干净就能睡觉了。”   时丞睿一手遮住了殷安的眼睛,拿着莲蓬头冲掉了他发上的泡沫,等确定没有残留了,才拿出干燥的毛巾擦拭起他的头发。   从头到尾,殷安就只是躺着,没有任何动作。   时丞睿无奈地挤了一些沐浴露在殷安的身上,冰凉的液体激得殷安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蹭蹭蹭地往外冒。   殷安往上面挪了挪,沐浴露从他的锁骨滑到他的胸口:“我不是说不用了?”   “光泡在水里是洗不干净的。”时丞睿看着殷安现在的状态——双脚大开,受伤的脚搁在浴缸边沿上——真的是什么都看见了,“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邀请我帮你洗澡。”   殷安坐起来,把胸口的沐浴露抹开:“一开始我觉得你这个人挺莫名其妙的,那个人会盯着陌生人看得像是要视奸他一样。”   时丞睿皱了下眉,扶着殷安地腰让他站了起来好清洗下身。   “后来听石勉说你和我认识,我还是觉得挺奇怪的,这么多年你竟然还记着,一般人早都忘了。”殷安摸索着又往自己身上倒了点沐浴露,搓得全身上下都是泡泡。   “从见面到现在,你给我的印象就是很莫名其妙对我很好的人。”殷安冲着时丞睿摊开手:“莲蓬头,帮我把泡沫冲掉。”   “等下。”时丞睿拿着毛巾认真擦着殷安的后背,殷安的后背和手掌上都是陈年的伤痕,有烧伤也有划伤,看着有点触目惊心,“没有洗干净的话,那和泡澡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殷安感觉时丞睿的手慢慢地从他的脖颈擦到了腰间,甚至还有向下到尾椎的趋势:“等下!”   “嗯?”时丞睿心情很好地把手停在殷安的腰上,殷安毕竟是警察出身的,没有出意外之前还是特警队的队长,天天上蹿下跳,身材保持得非常好。   殷安一掌拍掉时丞睿的手:“你就不怕我告你耍流氓猥亵警员?”   时丞睿没有说话,只是把莲蓬头递过去:“冲干净吧。记得站稳了。”      殷安哼了声,直接打开莲蓬头冲着自己的头淋了下去,喷洒出来的水溅在时丞睿身上,把他的裤子弄了个半湿。   时丞睿看看包着自己手腕的衬衫,也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宁冉家里没有给他穿的衣服,他势必还得回家找一套衣服换。   殷安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动给时丞睿造成了麻烦,他小声地哼着歌冲着自己的身体。   “殷安,我先回去一趟。”   “嗯?怎么了?”殷安一个摆手,莲蓬头里的水直接喷向了时丞睿,这下殷安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我得回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时丞睿,你过来一下。”殷安招了招手,随即他的手腕被时丞睿握住。   “干什么?”   殷安顺着时丞睿肩膀摸下去,到了腰腹部停住:“上次把你压倒的时候就想说了,你的身材不错,和我的差不多,别回去洗澡了,直接在这里冲了,衣服就拿你朋友的,我穿得下,你就穿地下。”   时丞睿还没有回过神来,殷安就已经笑得像个小色狼似地扣住了他的腰带:“来来来,我帮你脱了,反正我也看不见,还是你占便宜了,我的身子还没有被别人看过。”      殷安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时丞睿的裤子,正得意洋洋想再评价两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差点在浴缸里摔倒。   时丞睿很及时地把他捞了起来,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谢了。”殷安抱怨,“一只脚实在站不稳,这里又都是水……”   殷安突然住了嘴,他本就和时丞睿差不多高,摔倒的时候被时丞睿单手环腰压在怀里,两个人胸口贴着胸口,下半身也自然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男人的下半身本来就敏感,殷安可以很直接地感受到时丞睿的分|身的热度,他的手还扣在自己的腰间,殷安不看就知道两个人现在暧昧成了什么样子。   要是现在有人闯进来,绝对能把他们的关系误会到天边去!   “没事吧?”时丞睿问,“浴室里面太滑了,下次你洗澡的时候还是叫上我吧,不然摔了都没人知道。”   他把殷安推开来,拿过莲蓬头仔细地冲了一遍,拿出浴巾包住他,避开伤处小心地把他的身子擦干,之后又拿出衣服给殷安穿上:“我现在不能抱你,会把你弄湿的,回客厅的时候小心点,我先洗个澡再给你做饭。”      殷安迷迷糊糊地被时丞睿哄着回了客厅。   时丞睿在浴室里面冲澡的声音传出来,殷安吞了吞口水,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身材和自己所差无几的男人冲凉的场景。   下腹不由得一阵发热。   殷安拖着自己的下巴,回想当时自己拒绝时丞睿帮忙洗澡的提议时的脑部场景,感觉一切都反过来了。   现在想对着陌生的热心男?人发情的,不是时丞睿,是自?己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时仔:我现在不能?抱你,会把你?弄?湿?的。 安仔:TMD时丞睿,你还是不是男人!!算了,你不来压老子,老子来压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曲解的啊啊啊啊【淫笑着摇扇子】 ACT. 7   时丞睿其实不会做饭,在国内的时候家里有佣人,出国以后上学时吃学校食堂,打工时饿着,到工作了以后,记得就跑到员工食堂吃一餐。   可以说,时丞睿是很少去碰厨房这地方的,所以他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厨房这种东西。   和他一起打拼的宁冉不一样,虽然是他一个绝对不会打理个人卫生的家伙,但是做得一手好菜,所以时丞睿这么多年才没有饿死在异乡。   宁冉不在的时候,时丞睿在考虑自己个人的生存问题时,也必须考虑到被他安置在宁冉那屋的殷安的问题。      他打开卧室的门,殷安因为行动不便,一般不是在卧室就是在沙发上。   殷安坐在床上,无聊地一下一下按着录音机的开关,好好的一首歌被他按得支离破碎。   “殷安,你要吃什么?”   “午饭?”殷安啪地一声按掉了录音机,力道大得几乎让按钮嵌在了里面,“泡面。”   时丞睿愣了一下:“嗯?”   “泡面,方便面。”殷安说,“不要告诉我你会做饭。”   ……他的确不会。   殷安也是一个从小吃外面的人,小时候在学校食堂解决,工作了以后没事就和同事出去搓一顿,做饭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从来没有考虑过。   他交的那几个女朋友也没有一个是精通厨艺的人,所以他的潜意识里,他的身边就没有一个会做菜的主。      时丞睿吃饭再怎么随便也知道方便面这种东西是没有营养的,殷安受伤还吃这种东西……   “泡面是好东西啊,不浪费时间又不用考验厨技,谁做出来的都一个味。”他当年加班没时间的时候天天吃泡面,感觉都吃出感情来了。   “还是叫些东西来,炖猪蹄怎么样?”时丞睿翻出一张外卖单,仔细地研究起上面的菜色。   “炖猪蹄?”   “不是说吃啥补啥?”   “……你的意思是,我的脚是猪蹄?”殷安冷笑着回应,虽然他知道时丞睿是一片好意,但是这个引申含义……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时丞睿看了他一眼,殷安正侧着头听着他这边的动静,他身边有电视有电脑,甚至还有宁冉留下来的PSP,但是他就只能坐着摆弄手上的录音机。      他靠过去,把遥控机放到殷安手里:“要看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吧?”   “至少能用听的。”   殷安把墨镜摘下来,眯着眼睛凑过去,他的眼睛其实并不是完全看不见,在亮光强烈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其实已经和全瞎没有什么区别了。   宁冉的房间处在背阳的一面,没有阳光直射,他自然看不见东西,他努力了一番,最后还是带上墨镜:“随便吧,放点音乐听听。”   时丞睿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方:“不能治?”   “一开始的时候说可以,但是成功率不大,连30%都没有,我这个人胆小,给了希望再失望什么的,承受不住。所以就放弃了。”殷安下意识地想摸自己的眼睛,却碰到了时丞睿的手。   “到美国去,成功率可能会大一点。”   “哪个手术能百分百保证我就去。”殷安拿开自己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有轻微的强迫症,没有完全的信心,我宁愿一点都不要。”   时丞睿建议:“先去看看,难道你连百分之九十九都放弃?要是钱的问题的话,我可以先垫付。”   “喂,时丞睿。”殷安突然转过脸,非常精准地把那双其实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对准他,“一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其实我受伤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直把责任往自己肩上扛?”   “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时丞睿抚上殷安的脸颊,之前摔下楼梯时的蹭伤已经结疤了,摸起来比旁边的皮肤硬上许多。   “时丞睿,不要对我太好。”   “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时丞睿重复着这句话,连语气都没有变。   殷安叹气:“想对我好一点的话,下楼去买泡面上来。”   “嗯?”急转直下的对话让时丞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殷安翘起的嘴唇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肚子饿了。”殷安说,“随便吃一点吧,能吃饱就好。”   时丞睿没有办法,只好下楼去买殷安心心念念没有放弃的方便面。      殷小安其实很苦恼。苦恼的根源还不在别人身上。   但是那让他苦恼的对象却几乎是和他一起住进了这件屋子,除了晚上睡觉时分开的,他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时丞睿的存在。   殷安抽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地回顾了自己前二十几年的人生,虽然可以说是变相的无父无母,但他机灵,又能耍小聪明,长相也不错,后来也算是事业有成,女人不能说蜂拥而至,至少也有过一两个人人称赞的前|凸|后|翘妖娆美艳的女朋友。   即使最后统统都以他的工作过于危险为理由告吹,他也能很自豪地说,他在床上的表现可是人人称赞的,没有一任女朋友抱怨过他的能力。   按道理说,他喜欢的型明显就是暗藏凶器波涛汹涌的女人……为什么,现在对着时丞睿这个没胸没臀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男人,他也有冲动呢?!   太久没有发泄了?殷安觉得自己的性|欲本来就不强,做警察本来就消耗精力,没有有性|生活他也不在意,和自己右手缠绵的频率很稳定,绝对不会是这方面的问题。   那到底是为什么?   殷安苦思不得其解。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让自己在意上了呢?      殷安是真的饿了,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状等了很久也没见时丞睿回来。   他听时丞睿描述过附近的环境,时丞睿曾经说过到最近的超市来回不过十五分钟,现在至少已经二十分钟了,总不可能是迷路了吧?   殷安又趴了一会儿,翻身坐了起来,试着把受伤的脚踩在地上转动了一下,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疼了,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完全不能用在他的身上。   他找到鞋子给自己穿上,摸索着出了门。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有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一快一慢,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应该是时丞睿。   “殷安,怎么出来了?”时丞睿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握着钥匙,“不是让你在房间里面等着?”   后面那个脚步声戛然而止,没有靠近的迹象,殷安皱了皱眉:“你出去太久了……他是谁?”   第二个脚步声踩得极重但显得很迟疑,而且非常小心想要不发出声响,算是畏畏缩缩的走法,这一点让殷安觉得很反感。   “路上有人问路。”时丞睿也皱起眉头,转头对那个人说,“先生,您的那个地址是C栋,可以从这边的天桥过去,直接就是了。我就不陪您过去了。”   话音刚落,殷安抓着他的手迅速地扯着他回了房间,一关上门,殷安大声地抱怨开来:“那个男人走路鬼鬼祟祟的,底气不足,肯定不是什么好鸟,你也放心他一路跟着你?谁能确定他不来个拦路抢劫?要不然就是等你要进门的时候进门推销这推销那,等你反应过来就发现东西不见了……”   “你这是在普及安全信息么?”   “别打岔,继续给我听着。”殷安不满地说。“虽然我听说国外有些地方真的可以出门不关门,但是也好歹有自我保护的意识……”   时丞睿问:“你要什么味道的,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殷小安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随即又板起脸教训开来,“现在暗骗的比明抢的多,先问路套近乎,再骗钱,一些小姑娘就……”   时丞睿从厨房里找出碗和锅:“你要泡得久一点还是时间少一点?”   “时间少一点,太烂了不好吃。”殷小安叮嘱,“还有,酱料包先不要全放下去,等下再放……”   时丞睿愣了下:“酱料包?”   “你不会是不知道酱料包是什么吧?”   “知道。”时丞睿把面饼和调味料拿出来,包装袋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了,“好像里面没有酱料包。”   “……啊。”殷安愣了一下,“那我要不辣的。”   时丞睿拆开包装袋看了看:“这包好像也没有。”   “怎么可能!”殷安伸手要了那两包方便面,摸了摸,还真没有酱料包,虽然也能吃,但是绝对食不知味,“时丞睿……你的人品怎么就能差成这样?”   时丞睿接过那两包方便面,直接扔进垃圾桶里:“算了,我们去楼下的餐馆吃,你这么多天也没有下去,顺便去透透气也好。”   殷安稍微用力地跺了跺自己的脚,还真没有什么要命的反应。   他本就是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的人,哪都不去宅了两天就已经要他的命了,听到时丞睿的提议也觉得心动,随即便答应了。   时丞睿转身把握在手里的两包酱料包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他就是欺负殷安看不见,方便面这种没营养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让殷安当午饭。   “喂,时丞睿,你在扔什么?”   “……不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时仔为什么我觉得你瞬间黑化了………… ACT. 8   殷安被时丞睿每天变着法子带出去吃东西,天天三餐加点心夜宵地喂养,再加上养伤不活动,他都觉得自己短短几天里面肥了不少了。   时丞睿没有工作,在国内朋友又不多,也是天天留在家里照顾殷安。   如此过了几天,殷小安第一个受不了了。   “我要回去上班。”殷安飞快地撩起了自己的裤脚,他已经感觉不到之前的疼痛了,他转动着自己的脚踝,“你看,已经完全好了。”   “医生说还要再养一阵。”昨天时丞睿借了向赋生的车刚载着殷安去过医院复查,医生对着殷安的脚啧啧称赞他的复原能力,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求殷安多休养一阵子。   殷安收回自己的脚踩在地上:“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没事了。”   “你是警察不是医生,这种事情还是听专业的比较好。”时丞睿放下手上的资料,“要是你不决定,那我们就去吃牛排。”   “我……”殷安突然住了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踩得很重,速度又快,活像生怕不知道有人在奔跑似的,“有人……”      虚掩的大门被咣当一声踹到墙上,然后再反弹回来,被无理的闯入者用手挡开。   时丞睿下意识地挡在殷安的面前。   闯入者留了头半长不短红色中掺杂了些许金色的头发,看着分外刺眼,一副深色的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挡住了眼睛,只能隐约地透过刘海看见他修得极细的眉。   好像从他见到殷安开始,就经常见到各种各样带着墨镜的人。   那个人盯着时丞睿看了很久,非常别扭地问了一句:“你是……宁冉?”   “不是。”   那人松了口气:“我就说,宁小猫的表哥能长你那样子,那基因还真会开玩笑。”   那个人笑着打算关门出去,退到门口的时候又愣了下:“不对,宁小猫说这里就是他表哥家,你们是谁?!”他质问的时候,那双眉扬了起来,给人一种飞扬跋扈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枪来对着他们。   时丞睿试图和他好好说话,但是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我知道了,最近说这边有很多家被小偷闯了空门,就是你吧?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这样的货色。”那人不屑地撇了下嘴,“我打电话叫警察上来。”   “这是我朋友的家,就是你说的宁冉。”时丞睿说,“另外宁冉出车祸还在医院里,你可以直接去找他确认。”      殷安扶着时丞睿站了起来,趴在时丞睿的肩上露出一个头,闯入者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大概是时丞睿挡住了他,对方没有看见他。   殷安把头搁在时丞睿的肩上的瞬间,对方就倒抽了一口气,时丞睿生生在这个抽气声中听见了一点凄厉的意味。   殷小安对着前方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好久不见,单飞扬。”   单飞扬等着殷安的脑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闯空门?你这个因为喝酒打架斗殴被当成反面典型通报批评最后辞职甩担子走人的家伙,进门不敲门,开门不用手,你有资格说我们是闯空门的?”殷安说得很不客气。   单飞扬被他数落得在陌生人面前失了面子,自然恼羞成怒,指着殷安:“你这个自作主张无视纪律最后被炸残废的没资格说我!”   这句话就说得有点过分了,这件事一开始本来就是单飞扬的错,但是殷安了解这个人,做事大胆但莽撞,做错了事死要面子,揭别人的短维护自己的尊严。殷安没有生气,和这个人做了这个么久的同事,真要每句话都计较,早就被气死了。   时丞睿抬了抬自己的肩:“你的下巴,戳得我骨头疼。”   “我还没说你的骨头搁得我下巴疼。”殷安往时丞睿身上踹了一脚,“我以前的同事,现在的朋友,单飞扬,现在是无业游民。”   “这个是暂时照顾我的时丞睿。”殷安冲着时丞睿扬了下下巴,“买点东西上来吧,今天不下去吃了,这个人这个时间过来,绝对是想好了蹭饭的。”   时丞睿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正好是十二点,不得不佩服这个叫单飞扬的人时间掐得真准。      殷安把时丞睿打发去买菜,时丞睿关上门的一刹那,单飞扬一脚往殷安的脸上踹过去,被殷安很轻松地躲开了,他啧了一声,收腿扫向殷安的下半身,被殷安用手挡住,压低,再一脚踩实了,不让他有动弹的机会。   单飞扬看见了殷安裤脚下的绷带,也不敢用力把脚抽出来,只能赞叹殷安这家伙好狗运,每次和他打架都是这里伤那里疼,让他觉得欺负个残疾人心中有愧。   “不打了?”殷安把裤脚往上蹭了蹭,存心让单飞扬看见他的伤处,其实那绷带是医生为了以防万一绑上去的,“每次见面就要这样打一次,你也不嫌幼稚。”   “谁叫你每次见面就拿我辞职的事情来说。”单飞扬气不过地伸手扯了扯殷安的耳朵,才觉得稍微出了点气,“刚才那个是你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刚认识的,正巧我受伤了没人照顾,他就好心自告奋勇了。”   单飞扬回想了下刚才出去的男人的样貌,冰冰冷冷没什么话,这个样子也算是好心?说他打算把殷安剁了喂狗他都相信:“喂,不是什么仇家吧?”   “呸!你小子嘴巴里怎么就没句好话!我身上没钱有没家庭背景,仇家不是在监狱里就是在地狱里——你倒是给我找个仇家看看啊?!”殷安扯着单飞扬打了一下他的头,他就是不喜欢别人质疑时丞睿,虽然他也曾经想过时丞睿对他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喂喂喂,别扯领子!”单飞扬打掉了殷安的手,小心翼翼地整了整前襟被殷安抓皱的地方,“我等下还要陪宁小猫去看结婚礼服,难得穿件正式的。”   “宁小猫?”殷安问,“谁?”   “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小学弟,看上了个比他大五六岁的女人非要‘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单飞扬说,“这么多年看,终于要结婚了,当年你还说那女人老牛吃嫩草。”   “比男的大五六岁不叫老牛吃嫩草叫什么?”殷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我又没有见过他们,说说也就是说说。那个宁小猫的表哥是宁冉?”   “宁小猫叫我过来叫人的。”单飞扬还是对时丞睿比较感兴趣:“那个叫什么时的,你还真叫人家来照顾你?你还真给他照顾?”      他形象中的殷安虽然人缘好,那也是点到为止,有时候戳到了他的敏感点还像刺猬一样随便扎人,和他关系再好的,也没见他像撒娇似的把下巴搁在人身上过,所以单飞扬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殷安想了下,单飞扬人不错,在警局的时候也是天天左拥右抱,虽然没有见到过,但是一直有传言说他男女通吃——有些事情,问问倒也无妨。   他把脚搁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单飞扬,要是有个人救了你两次,你会不会在他有困难地时候帮他?”   “废话!”   “那半强迫性质不管那人愿不愿意直接接到自己身边呢?”   “……呃,那人伤得很重而且又有危险吧……”   “还帮他洗澡,天天三餐加点心夜宵的喂养,除了睡觉几乎不分开?”   “……这人有病吧……”   殷安叹了口气:“要是我说,那个被强迫照顾的人是我,那个被你说有病的人是时丞睿?”   “你救过他两次?”单飞扬反问。   “嗯……一次不记得了,是石勉说的,说他那次肋骨受伤,不是我他早就挂了。”殷安详细描述了下剩下一次的爆炸,“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然后你受伤……就是脚伤?”他看着殷安腿上的绷带,觉得有点疑惑。   “就是这个。”   “然后他半强迫性质不管你愿不愿意直接接到自己身边,还帮你洗澡,天天三餐加点心夜宵的喂养,除了睡觉几乎不分开?”单飞扬重音,“你确定?!”   “啊……”殷安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你就不能不要像复读机一样重复我的话?”   “可以。”单飞扬点头。“虽然你的确救过他的命不假,但是怎么看也是顺便吧?只不过是因为他离你最近而已。”      殷安不喜欢他用调侃地语气说这种话,于是直接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单飞扬堪堪躲了过去,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好吧,我不开玩笑。”   “我觉得他是喜欢上你了。”单飞扬打量着殷安,殷安长得其实真的挺不错,虽然是警察出身,但是不是那种三大五粗的type,在男人看来也是秀色可餐的好样貌,所以说时丞睿喜欢上了他不是不可能。   再加上他进门的时候,时丞睿挡在殷安面前的那种神情——      错不了,一定是时丞睿一见钟情了。   单飞扬拍了拍殷安的肩:“那男人不错,你自己看着办吧。”   殷安听着时丞睿开门回来,单飞扬冲着食物冲过去的声音欲哭无泪。   单飞扬!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都是男人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老狼请吃鸡,真呀么真开心~~【大雾!】 今天BOSS请吃饭~灌了一肚子的烧酒+清酒回来……全场疯得差不多了……基情满满啊!!男男KISS!!BOSS!大BOSS!!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搂腰亲嘴说我会一直跟着你我要永远在你身边啊啊啊啊!!我会忍不住失态啊啊啊啊T--------------------------T ACT. 9   单飞扬蹭了一顿午饭以后,揪着殷安的脖子窃窃私语了几句,借着还有事情要办的借口,拍拍屁股很欢快地走了,留下殷安和时丞睿两个人继续纯洁的两人同居生活。   但是殷安的心思有点不一样了。   原来他对时丞睿还有点怀疑,但是被单飞扬那小子一分析,时丞睿就是那爱神转世,对他是掏心掏肺地好,要是他再不识货,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时丞睿的确是个很奇怪的男人,明明呆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也不来烦你,但是就是让人不能无视他的存在。   殷安自从受伤以后,听力已经锻炼得极其之好,和单飞扬能来回过上好几招,可是时丞睿却能很轻易地接近他,一度让他以为对方是不是练了传说中什么失传的武功。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星期,就算殷安不说,时丞睿都知道这个人已经忍不住了。除非是御宅族,没有一个普通人能忍受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出去。更何况宁冉房间里的一切娱乐设施对于殷安来说,根本就和没有一样。   时丞睿对这片地界不熟悉,殷安平时除了警局也不到别的地方晃荡,自然两个人都想不到能去的地方。时丞睿打了电话给向赋生让他出主意,结果那人想出来的除了酒吧还是酒吧。   殷安板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发现这时间正好过了他被禁足的时间段,于是他和时丞睿商量了下,欢欢喜喜地跑去上班了。      他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的事情早在警局里尽人皆知,散播传言的是当日事件另外两个当事人,殷安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原因她们当然没讲,但是把殷安被时丞睿接走的这件事描述得绘声绘色,就只差说殷安是被时丞睿公主抱着一脸幸福的离开的了。   于是殷安一回警局,首先接受的就是相当热烈的眼神洗礼,每个人都会在他身边逗留一会儿,看看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殷安才轰走了所有人,甩上了门独自享受难得的清净。      殷安的办公室正对着他以前待过的特警组,因为接触得最频繁,那群小子是警局里面最喜欢没事消遣他开玩笑的,这次却从头到尾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影,也不过就一步的距离,再怎么懒也不可能一个人都看不见吧?   殷安想起单飞扬上次闯进来的时候说了最近有很多闯空门的事件,思忖着是不是所有的特警队员都被调出去巡街了。   虽然这种事情轮不到特警队的人管,但是影响要是真的那么差,波及范围过广的话,特警也是会协助普通警察执行任务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刚关上没几分钟的门被人打了开来——除了女警以外,几乎没有一个男的有敲门的习惯,开门不像单飞扬一样用脚不用手就已经很好了。   进来的人是石勉,这个男人高高大大,差不多挡住了整个门,他走进来,看了看殷安,道:“被包养的日子看起来过得挺滋润。”   “老子的骨头都闲得发疼了。”殷安扭着自己的手腕,“现在坐着都觉得难受。”   “难受你还关门?”   “难受总比被人当成动物园里的熊猫看来得好。”殷安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那场景会直接让他联想到刑警通宵审问犯人做笔录,“我还说你们怎么没来消遣我,原来是时候未到么?”   石勉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挺像消遣你的,难得听说当年眼睛看不见了都死活不要人照顾的你被个男人包养了。”石勉没等殷安咬牙继续说,“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休息够了的话就和我一起走,出任务去。”   殷安一听就兴奋地蹦了起来:“任务?哪个?那个闯空门抓贼的?”   不能怪他激动,要知道他出事以后,虽然还在警局里面工作,但是出外场的事根本轮不到他,他最多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用他的经验贡献他的头脑做些行动计划什么的。      石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想起殷安也看不见他的眼神,于是直接说了出来:“你还听过我们特警组帮民警抓贼的?也不觉得大材小用?”   特警做的一般都是反恐排爆反劫持反劫机这种类型的工作,只有在上司下命令的时候才会偶尔帮着刑警和交警做一些抓捕持枪犯罪嫌疑人,设卡盘查车辆的任务。   特警队的行动,还是出现场的……怎么样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吧?   殷安被石勉抓着一路跑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被石勉塞到车里的时候才能问一句:“找我出现场有什么用?”   “撑面子。”石勉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哈啊?”   石勉打开车内的广播,几乎每个台都在播报今天早晨的一起劫持人质抢银行的恶性犯罪事件,石勉听了一半就关了广播。      殷安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就知道石勉已经把警车当成飞机开了。   “你还指望我去当狙击手么?”殷安自嘲地笑了笑,“我可以直接在警局里面指挥行动。”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我,哪个知道你今天会来警局。”石勉看着前面的路开得专心致志,偏偏却还能有时间和殷安说这说那,“现在嫌疑犯躲在人质身后,根本没有露出一点部分来让我们阻击,我们要个专家来和他谈判。”   “谈判?!”殷安听着的时候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诧了,“石勉你脑子坏了!我和你还有单飞扬都是武警出身的不是谈判专家!你那拿一百来个人质的命开玩笑?!”   “我们已经联系了谈判专家,你认识的,景衍,他在N大有个讲座,正在赶过来,但是就怕时间不够,先把你放出去撑场面,至少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殷安迟疑地点了点头,大不了他那时候答应对方的所有条件,剩下的就让石勉他们死命拖时间!      下了车,殷安就听见了一串噼里啪啦的照相声,虽然看不见闪光灯的亮光,他也可以想象这场面一定堪比明星发表会一样的热闹。   “殷安,这边。”石勉拉着他的手把他往警戒线里面拉,记者的提问声越来越小,最后只能隐约听见人群的熙攘。   石勉挥了下手,示意所有人让出一条道来,他带着殷安走到最前面,躲在警车大开的车门后,问一直留在现场的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犯人在你离开的时候催过一次,目前还没有情绪失控的迹象。”部下看了殷安一眼,“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谈判专家早点过来。”   “先让殷安稳住他,记得不要刺激他,我去看看阻击手那边。”石勉吩咐了一声,完全不去管殷安拉下的脸和手下惴惴不安的表情。   殷安虽然听谈判专家和犯人交谈很多次,但毕竟连个系统理论都不知道,这次临时被拉出来当帮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一百多条人命啊,他又不是石勉那个感情缺陷。   他以前的同事站在他身后也问:“殷安呐,你有多少把握能拿下他?他身上的炸药别说那一百来个人质了,就连我们这里都可以被他炸平了。”   “……要是我能看见,揣上枪,我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搞定他。”殷安问,“景衍还没有来?”   “你也知道N大的校址是出了名的郊区,到市内不堵车都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那人叹了声,“要是他能多露出来小半个脑袋,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直接爆头!”   “一百来个人质……”殷安皱起眉,“先交涉让他把人质放出来么?”   “之前我们也交涉过,他一个都没有放。”   那人话音刚落,殷安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从不远处疾驰而来:“有人受伤了?”      “一开始的骚动造成了踩踏事件,里面有个孕妇,还有几个女孩子吓昏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把救护车和消防车都叫过来了。”石勉走回来,“那边的狙击手也说找不到破绽不能开枪。只要让他露出来就行,刚才他打了期枪以后就没有动静了,我怀疑他手上的枪已经没子弹了。”   “放枪了?”   “放了,一枪朝天,两枪恐吓,三枪往我们这边射,还有一枪用来打一个吓坏了要冲出来的小姑娘。”石勉皱了皱眉,他最讨厌的就是拿枪伤害无辜的人。   殷安只听说那人身上有炸药,没想到他还拿着一把枪,还好没有出什么事情,不然枪支走火他们不要说救人了,自救都是问题。   “那个姑娘没受伤吧?重伤的话我们就要强行突破。”殷安已经忘了自己是被叫来冒充谈判专家的,还是和以往一样和石勉讨论起了行动计划。   “先管好你自己的工作吧。”石勉看了他一眼,“时丞睿帮她挡了一枪,不严重,做多就是擦伤。”   “……谁?”   “时丞睿。”石勉顿了下,“你姘头。”   殷安隐约想起时丞睿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说过他去取钱。   殷安呆在原地。   两次爆炸,一次车祸,一次劫持。   时丞睿……你的运气,真是?太?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殷小安……你说说,有多少男人抓过你的手……TAT ACT. 10   整个作战指挥当然不可能因为人质里面有熟人全盘放弃,殷安抓着被石勉塞到手里的扩音器,恨不得把它塞到嘴里咬碎了。   “景衍那边遇上堵车,再半个小时才能到。”石勉扯了他一缕头发,“不要给我刺激对方,明白?”   殷安一抬手打掉了他的爪子:“明白——你让我什么都不说就完全不会刺激他了。”   “人犯等待时间过长,随时都可能失控,到时候就看你了。”石勉完全没有把殷安的话听进去,“我派人去应付外面的记者。”   银行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他们看见一个女孩子突然扑到禁闭的玻璃门上握着把手死命摇晃,被犯人一枪托砸在后脑上。   殷安只是听着声音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变化,所有人表情一凛,把枪对准了银行大门。   犯人很有经验地把已经昏厥过去的女孩子挡在自己的致命部位前,迅速地退回原位。   石勉可惜地叹了一声:“为什么银行用的都是防弹玻璃,刚才我都打算开枪了。”   “人质还在他手上。”   不知道为什么,犯人竟然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只是躲在银行里面,仿佛入定般沉稳。殷安他们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办法,双方僵持在那里。      殷安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从他仅知的信息里,他知道犯人今天早晨抢劫银行劫持人质,带着炸药枪支,明显是有备而来。   但是他把警方引来的时候,却完全没有交涉的意味,只是抓着人质不放……   太异常了。   身后的媒体渐渐开始骚动起来,每个记者说着自己的揣测。石勉皱起眉头,这个时候他们警方最怕的其实不是罪犯,而是媒体,人犯可以用打的可以用抓的,他们却不能堵上媒体的那张嘴。      殷安放在身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只有一声,就再没有动静。   他把电话掏出来,丢给石勉:“看看是谁的,骚扰电话就直接关机。”   石勉打开手机盖看了下,一个短信。殷安看不见在警局是众所周知的,所有人联系他都直接打电话,短信什么的,对于殷安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石勉把那个陌生号码念给殷安听,殷安摇了摇头,不是他以前的朋友的号码,他的手机也是失明后才换的,要是是久未联系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现在的号。   “上面写了什么?”要是是无意义地恶作剧短信,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他一定按着号码找到那个人,然后玩死他。   石勉看了一会儿:“是时丞睿。”      ……时——丞——睿——   他和时丞睿差不多算住在了一起,时丞睿也许哪天拿着他的手机给自己打过电话,所以才会有他的号码。   殷安转过身甩手抢走石勉手上的手机,又发现自己看不见,只好再塞回石勉手里,焦急地嚷:“然后呢?还说了什么!”   石勉看着手上被抢走又塞回来的手机皱眉:“他说他在里面,情况还好,那个女孩子只是情绪激动了,里面没有什么异常。”   殷安一边听一边抱怨了一句:“难得来条短信,怎么讲得尽是些废话?!”   石勉眯着眼往银行里面看,因为玻璃反光的关系,也看不太清楚。   第二个短信接踵而至,依旧是时丞睿的,他打开来看了一眼,就原封不动地念了出来:“我从里面能看见你,伤还没有完全好怎么就出来了?小心点。”   殷安站在最前面的车门后,为了方便和犯人沟通,他们前面并没有站任何警员,里面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   石勉感叹:“这种时间还打情骂俏……殷安,你的姘头不是普通的厉害。”   “……谁说他是我姘头了!”殷安抢过手机,想回条短信,苦恼自己又看不见,最后还是只能求助石勉,“告诉他,叫他自己看好就可以,在里面受伤又等着被炸死的人不是我。”   石勉原话发了回去。   时丞睿的短信回得很迅速,非常简洁:“我看得见。”意思是他看得见,哪儿安全会往哪里躲,不比殷安这个啥都看不见还脚伤的娃儿。   “老子看不见也比你躲了近十年的经验!”   “经验不能当眼睛用。”   “我身边还有一群同事!”   “他们有任务,别总麻烦别人。”      …………      石勉觉得自己就是一短信收发接收器,两个人肆无忌惮地短信传情,他生生就在里面插了一脚,好听点就是收发站,难听点就是电灯泡。   到最后石勉真的是后不了了,直接把响铃的手机扔给了殷安:“你们直接找个地方通电话算了,发短信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钱财。”   “他是人质!”   一句话喊出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般的劫持人质案件,第一件事就是切断人质和外界的联系,拖延自己被发现的时间,也能控制人质,保证自身的安全。   但是时丞睿却能够长时间的和他们保持联系,虽然是用发短信的方式,但也说明了他的手机还在自己身上,没有被取走。   一个犯人控制一百来个人质虽然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收个手机却不是什么问题,时丞睿可以如此嗨皮地收发短信只能说明,人犯并没有收走他们的通讯工具。   怪不得警方能这么快接到通知。   如此一来,说犯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抢劫,那就很说不过去了。   有预谋,却出了个完全无法搪塞过去的大漏洞,不和警察沟通,里面的人却能随时和外界交流信息。   仿佛一切都是为了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这个银行一般。      殷安对石勉说:“你问问他,是他把手机藏起来了没人发现,还是所有人的手机都在自己身上。”   时丞睿的回答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所有人的手机都还在自己身上,人犯只是在最初的时候砸了几个女孩子的手机来威胁他们不要随便乱动。   殷安看不见时丞睿,但是看他能如此顺畅地和他发短信,也知道伤势不是很严重,也许真的像是石勉说的,只是擦伤罢了。      石勉给总指挥部打了电话,以防万一,他们加强了再各个地方的巡逻。   “还没有确定对方的目的,所以这边还是不能松懈。”石勉说,“对方要求找人谈判一定有什么目的。”   “是他要求谈判?”殷安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警方主动要求和他谈判。   石勉说:“他先要求的,大概是知道自己突围不出去了。”他算了下,“警局里面只有两三个谈判专家,一个结婚去了,一个出国交流去了,就只剩下一个景衍。”   殷安用右手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我长得不像景衍?”他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闲装,带着眼镜像是富家公子。   殷安和景衍长得有三分相似,主要是脸型都比较秀气,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毕竟一个是文书工作的,一个是特警。   “他说要谈判,但是没有指明让谁过来,我是后来被你拉过来的,手上还拿着扩音器,没穿警服没有配枪,怎么看,都像是被你们请过来的谈判专家吧?”   “但是他完全没有搭理我,就好像知道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一样。”   “景衍从N大过来只有一条路。”石勉钻进车内翻出电脑对着上面的交通图研究,“你的意思说,他认识景衍?而且目的就是景衍?”   殷安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他的行为绝对不像是为了钱,守株待兔,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他看见我却没有行动有三个可能性,一、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交涉,只是耍着我们玩;二、他想找的人不是我,也就是说谈判专家他都是见过的;第三个可能性,他找我们为的不是谈判,而是确定什么目标。”   “第一种可能性太小了,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他既没有嘲笑也没有示威;第二种的话,那他应该一开始就指定人选;于是最大的可能性是第三种。”   “第三种情况下,他还必须要有一个同伙,他在里面不阻止被劫持的人给外面传达消息——或许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媒体聚集过来了,特警警察也都就位了,他的目标就自然不是这两个人群。他要求谈判,警方自然会找谈判专家……”   “无论是从N大过来,还是从警局过来,还是从任何一个地方过来,都会经过同一条路。”石勉抓起车内的无线电通讯器,“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在沙河路附近的人,立刻加强巡逻,遇见景衍的车马上拦下来!亲自护送他到这里!重复一次……”   时丞睿的短信又发了进来,石勉没有等殷安说话就翻看了起来。   “目标是谈判专家。”   一句话确定了殷安的猜测,却让他们更加担心同事的安全,他们又不能放下人质不管,谁都不知道这个人犯会不会在确定计划完成的时候拉响自己身上的炸弹。      殷安思考了一会儿,对石勉说:“问问时丞睿,他们自己有没有办法脱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差,至少两天TAT存文存文……估计只能存明天的份了…… ACT. 11   时丞睿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被他救过的姑娘靠着墙嘤嘤抽泣。   殷安的短信传到手机上,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没有引起抢劫犯的注意。   “你们自己有没有办法脱困?”   时丞睿抬起头看了看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劫匪。这个银行算是大银行,每天的人流量非常可观,刚发生抢劫案的时候逃出去了大半的人,仍然有一百余人被困在里面。   按道理说一百来个人反抗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留下来的多数是跑得不够快的女性和老弱妇孺,再加上被之前的那几声枪响和示威的射击吓了一下,没有人想到反抗这个可能性。   劫匪手上还紧握着枪支,腰间非常明显绑着一串炸弹,恐怕没有人敢冒冒失失地上去阻止他的罪行。      这个劫匪拿了柜台上所有的钱,足有三个皮箱,全放在他身边,这些量是一个人搬不走的,所以他不是有同伙,就是根本不是来抢银行的。   之后犯人等警察媒体全部到齐了以后,只说了要谈判,然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时丞睿是个聪明的人,他在美国也听说过很多抢劫案,没有一个抢匪是在人流量这么多的时候过来的,而且他们会尽量避开媒体和警察,尽量不留目击者,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冲进来的,八成以上不是为了那点钱。   殷安的到来在他意料之内也在他意料之外。这么大的案件肯定会惊动特警组,但是他以为殷安只会呆在警局里远程指挥,而不是到现场来。   看他穿着早上自己给他准备的休闲装,估计里面连个警枪都没有配,他怎么敢就这么冲在最前面?要真爆炸的时候可没人挡在他面前。   于是很自然地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一定要小心。   然后很自然地接到了他反驳的短信。   殷安是个很神奇的人,时丞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明明看不见,却身手矫健;明明需要人帮助,却自尊心强得厉害,明明是个看起来这么坚强的人,却不敢对自己做任何有一丝冒险意味的尝试。   经过几天的相处,时丞睿几乎把握住了他的脾气和习惯,只要不表现出怜悯和同情,有理有据,无论是他多不愿意的事情,殷安都能接受,反之,就算苦口婆心说破了嘴皮子,他不是当鸵鸟装没听见,就是成了刺猬一句顶十句。   感觉殷安还是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可他一旦出现在犯罪现场的时候,他又是让人觉得那么可靠。   时丞睿觉得就是因为这样的殷安,他才想去照顾他。      殷安的那句让他们自己试着解决劫匪其实是极其不符合规定的一个提议。   人民警察,都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殷安的这句话摆明了让他们自己去送死。   时丞睿也明白,这么耗下去只能顺了人犯的意思,殷安毕竟不能一个人两头跑,在这边相持不下,那边又必须赶过去的状况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内部突破。   人犯显然是经过充足考虑才进行犯罪的,他把身体掩藏在墙壁和人质中间,完全挡住了狙击的路线,形成了完美的死角。但其实在内部看来,只要他们手上有一把枪,很容易就能制服对方。   时丞睿非常郑重地思考了下,回了殷安的短信。   “我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      不保证?不保证什么?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其他人质的生命安全?还是不能保证自己出手那犯人是死是活?   殷安听着那条短信上的只字片语,觉得自己就是那猪头,居然会想到让时丞睿自己想想办法。   石勉看着那条短信也没有完全了解那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殷安那种白痴没脑子的提议,是个正常普通市民都会在第一时间拒绝,没想到从国外回来的人脑子构造就是不一样,竟然还说试一试?要是试着不成功,那他们特警队就是被第一个钉铁板上的,他这个总指挥就是千人指万人骂,永不得翻身的。   石勉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冒充殷安毅然回绝时丞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心,普通市民就是要有个普通市民的样子,不然养着他们警察干什么用?   石勉的手刚按上手机键,那边的殷安就开口了:“告诉他,自己小心。”   石勉顿时就囧了,殷安的意思是他还真的想让时丞睿放手一搏?!他不怕被炒鱿鱼他还怕在会议上被批斗呢!   “发短信啊。”殷安催促着。   石勉觉得要是出事了自己一定要把殷安推到最前面去受众人唾骂。      时丞睿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自己小心”,心情猛然好了很多。   之前为了救那个女孩,稍微受了点伤,不严重,只是擦破了手臂上的皮,血没一会儿就止了,就是看着恐怖一点。   要是让殷安看见了,肯定会讽刺上一会儿,天天对着他说小心的自己也会受伤。   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不是他的铃声,是劫匪的。   那个人把电话接了起来,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地点头,尔后露出了一个微笑,直接把手机踩在了脚下。   有什么事情很不对劲。   那个犯人从一开始就表现地非常冷静,就算是和警方交涉,都是不紧不慢的态度,没有慌张疑惑,要说情感波动,也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了。   但是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恐惧和惊慌这种正常的情绪,他的脸上出现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时丞睿的眼光落在劫匪的腰间,随着他大幅度踩踏的动作,炸药包若隐若现,可以看到不是特别高级的炸弹。   人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完全没有理会旁人的动作,这是唯一一次的机会!   时丞睿小心地挪动了两步,身边的人用惊恐的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竖着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时丞睿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自信和沉稳让她们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这个曾经奋不顾身救过她们的男人。   时丞睿绕到人犯的身后,瞅准了机会一个纵身扑上去,直接把手放在他腰间的炸药包上,反手用力一扯,连着劫匪被他扯动了两三步,但是那连着炸药包的带子并没有被扯断。   犯人反应过来,拿着枪托就要往时丞睿脖子上砸,时丞睿躲了一下,放开了对炸药包的钳制。他抓住犯人砸下来的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整个人往他身后闪,一瞬间便压制住了对方。   时丞睿叫来银行职员绑上犯人的手,自己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腰间的炸药包,顺便把那支不知道有没有子弹的枪踹到了墙角处。      石勉在外面看了全过程,要比身手,差不多整个特警队的人都要比时丞睿来得厉害,但是时丞睿两三下的随机应变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得的,所以也不免佩服了起来,心想,不愧是殷安的姘头,还真有那么点本事,看来殷安调|教得不错。   特警们冲进去立刻疏散人群,防爆组的人把炸药包放在特制的箱子里带回了警局。   石勉找让几个人出去应付媒体,自己瞅着那个犯人看了半天,没有找到相应的记忆。殷安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了,巡逻的交警发现了景衍的车,车上的人都没有事,也表示没有看见有什么行为诡异的人。   时丞睿在旁边听了还是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劫匪接到的那个电话,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事后表现出来的的确是狂喜,不可能计划失败还笑成那个样子吧?   时丞睿跟着石勉从银行里面出来,媒体噼里啪啦一阵拍摄晃得他眼前一片花白,只觉得四周都闪起了白光,完全不知道是谁在拍照。   石勉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镇定自若地指挥着后续动作——戴墨镜有戴墨镜的好处。   时丞睿把绑匪按在地上用的是巧劲,犯人实质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石勉那伙人把犯人拉起来的时候却感觉他非常的虚弱。   石勉皱了皱眉,连忙让人把救护车上的医生扯一个下来看看状况,毕竟这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案子,犯人的目的都是他们揣测的,要是目标不是景衍,那麻烦就大了去了。   医生过来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中毒,快点上救护车!”   中毒?时丞睿看着那人泛青的嘴唇,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救不活了。   在场的除了警察,只有他接触过犯人,自己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警察也不可能多此一举下手毒杀……于是,就是自杀?   时丞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殷安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站在离时丞睿不远的地方左右回顾,因为四周太过吵杂,他根本听不到自己想听见的声音。   “殷安。”时丞睿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没事吧?”   殷安松了口气,叫时丞睿自己去试试的时候他就在担心这个男人的安危了,一起住了几天还是有感情的,就是没感情,让一个人依着自己的一句话去送死,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心安理得。   殷安把手顺着时丞睿的胳膊往上移,找到了石勉说的受伤的地方,突然心情恶劣地摁了摁伤口,没有感觉到有液体流出来,这才放开了手。   “好了,去医院处理伤口。”殷安说,“这次换我照顾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出差中TAT明天的份没有存,要是回来的早的话就赶着写……要是出差不止两天怎么办?!即可修T--------------------T 于是,明天大家过来看看,要是没有的话,后天一定补上!!! 因为出差的地方没网没电脑,所以一下子回复不了大家的留言,捉虫什么的,吐槽什么的,请统统留下!!!抖M一回来就会回复的!!! 土下座!!!!! ACT. 12   让殷安去照顾时丞睿,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按照石勉的话来说,殷安能照顾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再照顾别人简直和蓄意谋杀没有什么两样。   石勉抓着刚从医院出来的时丞睿直接躲到了审讯室里,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了解案件更多的线索,问完正事以后对着时丞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拒绝殷安突如其来的好心。   石勉把时丞睿从审讯室里面放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殷安大爷状地坐在椅子上,和身边的女同事们相互调戏。   警局里面的女人不是已经早结婚了就是大龄未婚,早就荤素不忌,再加上一群女人围着一个殷安,自然就是把他当成靶子的意思,殷安自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时丞睿出来以后直接走到殷安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回去了。”   殷安简直就是从椅子上跳下来的,连一开始的风度都不要了:“好了好了,走了走了。”   那群女的一听说他和一男人同居就围上来问东问西,只不过习惯性地调戏了她们几句,就马上被群起攻之,反调戏了。要是时丞睿还不出来,他就要被活生生地调戏得连渣都不剩了!   殷安扯着时丞睿就想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么都看不见,平时没啥心理负担,走走停停危险也不大,这次根本就是慌不择路,转身绕过围在他身边的女同事就直接往墙上冲了。   幸亏时丞睿被他拉着跑还能跟上他的速度,即使跑到他前面拦着他,免得这个人真的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头撞得头破血流。   众女士集体叹气,多好的一个男人啊,自己怎么就遇不到,偏偏殷安这小兔崽子就有本事勾搭上?   石勉连看都懒得看,提着笔录拐了个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就殷安这个样子想照顾别人?等下辈子吧。      殷安一回到现在入住的地方就接到了他们留在医院的人的电话,说那个什么都没有抢的抢劫犯抢救无效已经宣布死亡。   殷安那时是跟着救护车一起去的,但是因为时丞睿也在车上,所以他是直接跟着时丞睿走的——虽然后来听医生说,那伤口小得只需要消毒以后用创可贴贴起来就可以。   之后石勉把他们接回了警局,他吩咐了几个人去急救室等结果,当时听说犯人的情况还算稳定,现在怎么就宣告抢救无效了?   殷安手上的手机被时丞睿抽走,他听见时丞睿搬了把凳子坐在他对面:“怎么了?”   “抢救无效,自己宣布死亡了。”他们都知道殷安说的是谁。   殷安其实是有点自责的,要是不是他们僵持这么久,如果早一点解决,说不定,说不定对方不会死亡,是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他是自杀。”时丞睿想了想,“从我注意到他,一直到你们冲进来,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很有可能是在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要这么做,所以你大可以不必这么自责,就算你提前到了那里,不顾那么多人质的生命安全强行突破,最后可能还是救不了他。你应该看到因为你们的努力,很多人都安全的回来了。”   “算了,不管了,明天估计局里还要开大会。”殷安皱起眉,“一起抢劫案,这么多的人质,影响那么大,几乎所有知名点的媒体都来了,靠了一个和警察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普?通?市?民把犯人制服,最后犯人还死了。”      殷安那几个字咬得很重,时丞睿想装作没有听见也不可能。在医生赞叹他身手矫健,伤口完全没事的时候,殷安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了。   时丞睿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怒了他,只是直觉地知道对方现在很不爽,他想了想:“我家以前还算有钱,我父亲和母亲怕我遇到危险,所以学了一阵子武术,出国以后也学了点散打。”   这个都不是问题啊!问题是你就只受了这么点伤,让我怎么照顾你!本来我还想帮你洗澡礼尚往来的啊!      殷安倒在床上,郁闷得不行,下意识地咬着被子发泄,他其实也不希望时丞睿受太严重的伤,一是因为毕竟是自己提议让时丞睿自己上的,他不想之后被上级勒令写检讨书;二是因为自己和时丞睿无冤无仇,时丞睿甚至还很照顾自己——就是因为太照顾他了,所以让他觉得极其不爽,也想时丞睿感受一下他的感觉。   现在……殷安甚至可以想象时丞睿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对面的情形。   “你的脚还好吧?”时丞睿看着殷安被裤脚盖住的脚踝,虽然殷安一直说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他更相信医生说的那句好好保养以防万一。      殷安这些天几乎每天能听到这句话几次,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想直接把脚揣在时丞睿脸上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他的伤到底好了没有——很不幸,现在就是那种时候。      殷安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哼哼了两声,时丞睿没听清楚,以为真的不信被医生言中,急忙站起来,伸出手试图把殷安从床上拉起来。   殷安伸手让他握住,在时丞睿没有防备的时候用力扯了一下,借着反作用力跳了起来,结果就是时丞睿倒在了床上,殷安翻身跨坐在时丞睿的腰上,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殷安?”   殷安站起来,脚下的床垫瞬间陷下去一块,他想着接下来就要把脚踩上时丞睿的胸口,就觉得莫名的爽快。   他抬起脚,一是掌握不好平衡,身体晃了一下,那只抬起来的脚把上被时丞睿抓在了手里托着。   “殷安,你没事把脚对着我的脸干什么?”   踹死你!殷安翘着嘴角笑得很愉快,让你再啰啰嗦嗦,直接踹烂了这张嘴得了!!      “我说这场面太重口了!!这么重口的事情麻烦不要在别人的卧室做好不好?!想怎么玩都给我回自己家去!!”   卧室的大门被人啪地一声踢开来,原本应该在医院的宁冉提着小袋的行李怒不可遏地站在门前。   时丞睿突然觉得手上一轻。   殷小安已经倒栽葱似的从床上摔在了地板上。   那龇牙咧嘴的表情,估计很痛。      “所以说,昨天突然来了很多病人,病房不够用,医生说我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稳定了,就是小心点不要再撞到脑袋。”宁冉坐在角落的板凳上,抱歉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殷安,“殷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听时丞睿那小子说你暂时住在我家,所以误会了啊哈哈哈哈。”   殷安按着自己的后脑勺,说:“你坐在那里,我要揍你。”   他站起来,突然就觉得撞在地上的那块地方生生得痛,只好又抱着头坐了下去。      宁冉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反射性地笑了两声,然后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没有用,殷安的听力早就出神入化,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   “时丞睿!帮我揍他!”   时丞睿看了看宁冉,刚从医院回来的男人头上还包着绷带,浑身上下的药水味,就算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他也下不了手,更他还是何况是自己的好朋友。   殷安等了半天没听见响动,后脑勺的疼痛已经好转多了,心里那种憋闷的感觉却愈演愈烈:“时丞睿!”      宁冉觉得自己没什么大过错,不就是进门没敲门,看到不该看的误会了,然后害他受伤了吗?进自己房间谁敲门啊?再加上要不是殷安那姿势,谁会误会?现在又听他这么无礼地和自己的兄弟讲话,宁冉本来就不是个冷静的主,马上就爆发了。   “说到底还不是时丞睿一直在照顾你,哪有你这种口气叫人的?我承认我有不对,难不成你打我还是你有理了?警察也不是这么当的吧?要不是看在你上次救了时丞睿一命,你以为我会容忍你在我家颐指气使?!”   殷安知道其实宁冉说得都对,这毕竟不是他的家,自己一开始也是在欺负时丞睿,就连自己受伤,宁冉也不过是导火线,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时丞睿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加上他根本没有记忆几年前,两个人也不过认识了十天不到的时间,哪里会比宁冉和他来得亲密?   但是他总觉得时丞睿是应该站在自己一边的,他就不相信宁冉受伤的时候时丞睿也会这么仔细地照顾他。   大概是被戳到了痛脚,殷安唰地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搅了。老子马上走人!”      刚走了一两步,马上被时丞睿拉住了手:“殷安,你在闹什么别扭?”   殷安也想问自己怎么了,一开始说想揍宁冉也不过就是个玩笑而已,但是听着宁冉的话就是感觉心里极其不爽快。   宁冉皱着眉还想说几句,马上被时丞睿打断了:“好了,一人少说两三句,宁冉,殷安只是在和我开玩笑,你太大惊小怪了。”   宁冉撇了撇嘴,时丞睿明显是在帮偏架,谁都能听得出来,既然他自己不在意被人大呼小叫,那他宁冉帮他出什么头?明显是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的事。   “殷安,宁冉要住回来,你住这里不方便。”   “那……”老子不会回自己家住啊!   “那你就来住我房间吧。”时丞睿轻抚着他的后脑,“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回去住。”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来了,整整三天TAT昨晚上洗好澡沾枕头就不省人事了TAT今天感觉还是不给力……一边打一边想睡觉TAT 于是今天开始还是日更~正常更新~ 明天可能开新坑哦~大家请支持请包养~ ACT. 13   宁冉觉得时丞睿的脑子已经彻底坏掉了,他对殷安没什么好感,按理说时丞睿的喜好和自己差不多,自己受不了的没道理说时丞睿感觉还挺好。   在宁冉的记忆里,时丞睿是个龟毛到有点洁癖的人,照顾个受伤的人无可厚非,但是把对方接到自己家里去,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时丞睿从宁冉房间里找了几件殷安穿过的衣服放在殷安手上。   宁冉看着就不高兴了,这明明是他的衣服,为什么就没有人想过先问问他的意见?   “这些衣服都是殷安穿过的,想来你也不要穿了。”时丞睿看着他放在角落里的小旅行袋,“那里的衣服估计也够了。”   宁冉点点头,就算不够他也会去买,除非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不会介意,陌生人穿过的衣服他怎么都不会要的,一直以来的习惯而已。   殷安抓着手里的衣服,难得没有反驳。      “对了对了。”宁冉问,“知道怎么一下子医院进了这么多人不?”   “不是因为上次的车祸?”时丞睿一边整理着一些日常用品一边反问。   宁冉摇了摇头:“都过了一个星期,轻伤的都出院了,重伤的都转到更好的医院去了,哪里还会挤?据说是发生了人质劫持案,受害者受了惊,就连一点轻伤都跑去医院了……”   殷安多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们一个警察说的。”宁冉比划了一个大概的样子。   殷安看不见,当然认不出是谁;时丞睿也不可能认识,于是这个话题就陷入了僵局。要是没有殷安在的话,宁冉可以和时丞睿天南地北地扯淡,但是多了个殷安,就什么话都说不了了。      时丞睿整理好所有的东西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宁冉,今天你的话怎么这么少?“   宁冉横了殷安一眼,没有做声。   “等下出去吃饭吧。”时丞睿朝着殷安问,“宁冉刚回来,就当接风洗尘了。”   ……什么叫就当啊!宁冉觉得自己的好友被中间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给抢走了。   “火锅。”殷安提出要求,“辣的。”   “吃些清淡的。”时丞睿看着两个大伤初愈的病人,直接否定了他们的提议,“我前几天发现了个不错的地方,就去那里吧。”      时丞睿口中那个不错的地方,在另一个小区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中年妇女,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还送了好几盘小菜,看得宁冉目瞪口呆。   “喂,时丞睿,你和她什么关系?别说没关系,照她这种做生意的方式,绝对只亏不赚,八百年前就应该倒闭了。”   时丞睿想了想:“去银行取钱的时候,遇到了她家女儿聊了两句。”   老板娘笑了:“还不只说了两句,要是没有时先生,我那个笨女儿早就成骨灰了,冲着这一点,怎么也要感谢时先生,送点小菜不算什么的。”   殷安哼了声:“就是那个被你救了命的女孩子?”   宁冉不知道这件事,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才了解到,原来直接导致他提前出院的那个抢劫银行的事件,时丞睿也卷入其中:“咦,这么说,你就是人家小女孩的救命恩人了?”   “不算小女孩,二十四岁了。”时丞睿纠正。   宁冉被他如此正直的回答噎了一下:“……你还知道的真详细。”   “我去医院包扎的时候看过她,病历上有写。”时丞睿拿过殷安手上的饮料,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不要光喝饮料不吃饭。”      殷安想了想,自从时丞睿从从银行里被“救”出来,自己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他哪来的时间去看人家二四芳龄的小姑娘?   时丞睿夹了点清淡的素菜放在殷安的碗里:“你不是被石勉叫出去了一段时间?”   殷安想起来了,当时他们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有很多后续烂摊子没有收拾,他等时丞睿做检查的时候和石勉出去聊了两句,回来的时候时丞睿就在走廊上等他了,让他以为时丞睿是刚刚做完检查。      “你们不要总是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宁冉调笑着问,“按照这样的状况,人家小姑娘一定对你芳心暗许了,有没有想过发展一段?”   时丞睿苛责地敲了敲他的碗沿:“不要乱说话,吃饭。”   宁冉觉得自己问这句话也真是有病,时丞睿这个人整个一感情缺陷,以前那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都没有让他多留恋一下,白白便宜了自己的白痴表弟。再加上这回又是为了婚礼回来的,最多才一个月的假期,时丞睿这种严谨到死的人,才不会为了享受随便开始一段感情。      三个人吃了一会儿,宁冉嫌太安静,就让老板娘开了电视。   他把遥控器抓在手里随便翻找着电视台,偶像剧什么的他们都不感兴趣,广告看着也浪费时间,娱乐节目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最后换来换去,还是换到了新闻频道。   殷安平时看电视也只有新闻可以听,所以也没有怎么反对。   时丞睿一直不停地把菜夹到自己碗里,荤素冷热搭配得很好,他也不用时常开口要什么菜。和时丞睿一起吃饭是一种享受,有个人能时常顾着自己,明白自己的喜好,而且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吃什么。      电视上播完了国外新闻,又播报起了国内要闻,一串华而不实的报道过后,宁冉看见了时丞睿的那张脸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他指着那张脸笑道:“看看,时大帅哥,这不是才刚回国么,直接上电视了,看这闪光灯打的,和明星没有什么两样了都已经,我看说不定等下就有星探什么的找上门来找你去拍电视剧了。”   时丞睿皱着眉:“为什么这么多东西就不能把你的嘴堵上?”   殷安一边吃着饭一边仔细地听了听,挺官方的报导,没有说时丞睿就是出手制服歹徒的功臣,只是用了“有市民见义勇为”这样的字眼带了过去,重点全在猜测犯人的目的,并且警告广大市民出门注意自身安全。   新闻上没有报导出犯人已经死亡的消息,看来是警方封锁了这件事情。      时丞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饭不要三心二意,饭都吃到脸上去了。”   时丞睿伸出手,把黏在殷安嘴角的米粒擦了下来。   宁冉咬着筷子头一次觉得这个朋友其实挺老妈子的,照顾病人都照顾到这个份上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要说伤者,自己这头上还包着厚厚一层白纱布呢,只要是有眼睛的都无法忽视吧?怎么自己就没有这个待遇?想想从吃饭开始,时丞睿也没有和他搭过几句话,让他有印象的都是让他闭嘴吃饭的……双重标准了。   宁冉看了看时丞睿,又看了看殷安,再想想之前那个尴尬的见面,和之后殷安莫名其妙的怒气——宁冉自诩一直是个冰雪聪敏的人,又没有性向歧视,马上就想明白了,原来自己当了回炮灰酱油第三者,怪不得自从到家他不是在踩殷安的地雷就是再被时丞睿勒令闭嘴。   想到这里,宁冉露出了然的微笑。   “……你笑得这么淫|荡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吃饭。”宁冉拍着时丞睿的肩,“我明白的,以后就不打搅你们了。”   时丞睿想,宁冉的脑袋不是撞坏了,就是根本没有好,什么时候还是再送回医院检查一下吧。      虽然说不再打搅两个人了,但是毕竟已经打搅了,特别是一见面的时候。宁冉总是觉得要是那时候自己不出现,两个人一定已经发展到XXOO的程度了。   所以当酒足饭饱的他看着满室狼籍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坏人姻缘果然是会有报应的,看看,现在就是活生生的现世报啊!   时丞睿越过愣在门口的宁冉,走入明显被翻找过的卧室,不要说抽屉都被拉开来过,床垫,被褥,枕头,甚至连宁冉刚从医院带回来的那个小旅行袋都没有逃过一劫。   “怎么了?”殷安走到门口就被时丞睿拉着停了下来,之后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冉,你的钱放在哪里?”时丞睿问。   “都在自己身上……”宁冉知道自己美什么损失,但是回来住的第一天就发生这件事,放谁身上谁不郁闷?   时丞睿把头转向殷安:“他家被闯空门了,没有什么损失,不过还是让警察来看下吧。”   “闯空门?”殷安想起之前同事们也说过这一带因为住户还比较少,警卫不到位,屡屡发生盗窃事件,“没有损失还算不错,主要是叫了警察以后这个地方就要警戒起来,你晚上到哪里睡?”   宁冉看着时丞睿。   “你要和我一起挤?”   宁冉低下头,怎么可能,这样他不被殷安给咬死。      “其实叫警察快点来处理,说不定还能让你睡一阵子。”殷安笑着说,“要不然,你就直接来隔壁睡地板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是补昨天的那份的,昨天去写《百鬼众魅》了……看看今晚上来不来得及二更TAT 新开了一个灵异文的坑~请支持~ (前台你喵的为什么不显示!!!) ACT. 14   警是一定要报的,殷安拿出自己的手机,让石勉找个管事的派人过来——特警队不负责偷盗案。   等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看见电梯有了动静,几个保安中间混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人高马大,显得格格不入。   宁冉已经快疯了,殷安说警察还没有到所以不能进去,结果他想先去洗澡发现换洗的衣服都在自己房间,想吃个零食发现时丞睿家里除了白开水什么都没有。   姗姗来迟的警察对他来说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宁冉忍住自己想要扑过去的冲动,直接让开一条道来:“来来来,就是这屋!”那殷勤的架势就跟宾馆服务员小姐有得一拼。   警察看了看宁冉的脸,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站在门口张望了下,直接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掏出相机拍了几张。   “谁是房主?”那个警察问了句。   宁冉看了看事不关己的殷安,只好站出来:“我。”其实这件房子从租过来到现在,自己只在里面住了几个晚上啊!大部分时间是时丞睿和殷安住着好不好?!   “自己买的?”   “租的。”宁冉看了看,“有什么不对?”   那警察一咧嘴:“没什么不对,我好奇。”   …………卧槽!!宁冉差点把手上的钱包往那个人头上扔,没有关系的事情你打听得这么义正辞严干什么?!      那人带上手套,看了看门口的门锁,钥匙口上到处都是划痕,很明显的入室盗窃。但是看着屋内的装潢布置,除了零食以外,很容易看出这个房子的主人就是把它当成旅馆在使用,拖出来的抽屉,打开的箱子,都表明对方是在找东西,但是,没多少人是会连枕头都割破的吧?   殷安扯了扯时丞睿,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时丞睿摇了摇头:“没有。我看不出来。”   那边的警察蹲在地上检查门槛:“这房子租了多少时间?”   “只打算租一个月,一个多星期前搬进来的。”宁冉想了想,还是打算说实话,“我这一个星期都住在医院里,刚出院,之前都是他们两个住的。”   那警察幸灾乐祸地摸摸下巴:“刚租房就进医院,刚出院就遇上入室偷盗,不是你这个人带衰,就是你和这个房子犯冲。”   “……喂!”宁冉忍无可忍地嚷了一句,“你是来查案子的还是来对我评头论足的?!”   “接到报警来看看状况,顺便对你评头论足一下。”警察突然伸手按住宁冉的头,“个子也不高嘛……几岁了?出来租房家长同意了没有?”      宁冉长得不矮,也快一米八了,主要长了张娃娃脸,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再加上这个警察差不多有一米九,相较之下他愈发显得□了。   时丞睿拦下要扑过去咬人的宁冉:“我们刚从国外回来,已经过了需要监护人的年纪,倒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地区的警察会在工作途中开被害人的玩笑了?”   那警察多看了时丞睿一眼,伸出手:“唐善。”   “时丞睿。”他指了指宁冉,“这个是宁冉,那边的是殷安。”   “哦,殷安。”唐善点了点头,“怪不得是石勉直接来叫人的,原来有后台。”难得他能下班休息了,就是因为石勉的一句一定要去,白白浪费了休息时间,现在加班又没钱拿。   唐善放开和时丞睿交握的手:“基本检查下来,和这个小区常年发生盗窃案没有什么两样,都是趁新入住的房主出去的时候强行撬开大门进行财务盗窃,但是……”他看了看屋内,“我没见那个房间的枕头都被割开来过。”   殷安推测:“模仿作案?”   “不知道。”唐善还是给了自己的同事几分面子,“我等下让人来看看现场有没有遗留指纹,之前有采集到几枚可疑指纹,但是这个国家没有指纹检索系统,没有嫌疑人的话,有指纹也是白搭,只能用这种方法确认这几次的盗窃案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流窜作案的盗窃案破案率本来就不高,更何况是这种没有财物损失的。殷安也明白这种案子唐善过来也是给足了面子,他的记忆中,没有丢失东西的话,有些地区连警戒线都不拉,直接登记了基本信息,再丢下一句“以后小心,现在请等消息”就算结案了。   宁冉多了个心眼:“你说让人过来取指纹……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都下班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唐善摸了摸他的头,觉得手感非常的好,“我拦了警戒线,这个晚上会有警卫轮流看守,你放心好了,在这个程度以上,已经没有什么现场可以破坏了。”   “……废话,现在里面最值钱的就只有那些零食了。”宁冉哭丧着脸说,“时丞睿,我不要睡地板。”   “你和我一起挤沙发?”时丞睿说得很认真。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床。”殷安插话插得更快,“让他睡沙发。”      唐善翘着嘴角看着眼前三个人一出戏,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虚此行。   宁冉飞快地表示自己睡沙发也无所谓以后,殷安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时丞睿的确照顾了他很久,两个人相对来说比较熟悉,但是绝对没有熟悉到同床共枕的程度;可是是他邀请时丞睿上床一起睡,让宁冉去睡沙发的,这话刚出口都没凉下来,自己怎么可以反悔。   “也对,那张床能睡两个人。”时丞睿点点头,“那笔录什么的怎么办?”   唐善一听话题的重点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收起八卦的表情:“现在实在太晚了,还是明天请你们到局里走一趟吧。”   殷安想了想:“明天估计肯定要开大会,时丞睿要去石勉那里了解情况。”   “只要屋主去就可以了。”唐善想了想,“是叫宁冉对不对?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直接来找我。”      给了地址,给了手机号,给了邮箱,等送走了唐善,宁冉觉得自己就差把自己的爸妈介绍给他了。   宁冉找了几件时丞睿的衣服,快速地洗了一个战斗澡出来,时丞睿有一米八多点,袖口和裤脚多出来的那一点,卷也卷不起来,拖着又觉得容易踩到脚,纠结了半天,直接卷到了手肘膝盖以上,当成短袖短裤穿。   时丞睿的这间房比宁冉得来得大,房主打通了隔壁小型的储物室,改建成了浴室,所以时丞睿房里有两间浴室。   宁冉看着从浴室磨砂玻璃上透出来的人影,愤恨地想,要是当时房主把它做成小卧室,那他今天就不用憋屈着睡沙发了。   门口的门铃响起来,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没有断,宁冉觉得自己自作主张去开门不太好,就敲了敲浴室的门:“喂,有人来了,我帮你们开门了?!“      浴室里面没有什么反应,宁冉好奇地把耳朵贴在玻璃上仔细听了听,除了水声真的啥动静都没有,他喊话的音量不小,就算没有听见敲门声,也应该听见了他的声音。   宁冉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正准备转身去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还蹲了个人,因为之前没有心理准备,宁冉直接撞在了浴室门上。   蹲在那里做幽灵状的是去而复返的唐善,他蹲在地上,撑着个下巴,笑得极其猥琐:“听什么听得这么认真,让我也听听怎么样?”   宁冉看了看唐善的脸色,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不是在反讽,而是真的想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门没有锁,我转了门把就开了,就你们这种安全意识,不光顾你们小偷自己都不好意思。”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警察是这个样子的,见到受害者用调侃的,没有受到邀请就登堂入室,而且摆出一副让我有机可趁全部都是你们的错,和我半毛子钱的关系都没有的态度。   唐善贴在门上听了听,也只听到了水声:“嗯……大概是在洗头。”他对着近在咫尺的宁冉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似乎闪过一道白光,“我是来找你了解详细情况的。”      时丞睿刷拉一下把门打开,就看见先前的那个警察和宁冉坐在地上贴墙状彼此对视。   殷安穿着合身的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来,只听见了唐善的最后那句话:“不是明天才去警局做笔录吗?”   唐善搭着宁冉的头站起来:“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我下楼的时候发现带我过来的警车已经走了,虽然说过一个小时还会回来,我还是不想一个人坐在下面喂蚊子。”      殷安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啥关系,唐善又摆明了不是来办案的,只是来调侃宁冉的,也就不参与到宁冉和唐善打闹里面去,只是在进门前嘱咐了一句离开时一定记得关门。   殷安左手搭在头上,隔着毛巾揉搓着自己的发,右手顺手关上了卧室的门,把唐善和宁冉的噪音阻隔在门外。   时丞睿拨着殷安的刘海,用自己的毛巾擦了擦。   殷安摸索着找到床沿,一屁股坐了下去,倏然发现在自己做下去以后,床垫仍然往下陷了一点。   时丞睿的气味在身边蔓延开来。      他才记起,原来这个晚上,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要睡在一起。    ACT. 15   时丞睿换了条干净的毛巾,盖在殷安头上:“头发再擦一下,不然等下睡下还没有干会头痛。”   殷安按着自己的脑袋揉搓起来,时丞睿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背,让他站起来。   时丞睿的卧室格局和宁冉的一样,除了床和衣柜,就只有一个大型的电视柜,殷安虽然看不见,也知道这里比宁冉的小窝整洁了不少,至少他不会一踏出脚就踩到什么东西。   时丞睿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播报当日要闻,一辆高级轿车在路上突然起火,经调查是引擎过热引发自燃。有关部门要求市民们做好防暑降温工作,以免产生火灾隐患。   殷安摸索着找了个干净的地直接坐了下来,地板上铺着地毯也不会感觉冷。时丞睿铺完床单转过身就看见殷安岔着个腿坐在地上,上衣因为他擦头的动作,不时露出一段腰。   因为是夏天,房间里的窗子也没有关,他们住得楼层高,不开电扇也是凉风阵阵。时丞睿皱了皱眉,上去蹲下来拉着殷安睡衣的下摆往下拽,殷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奇怪地放下手:“怎、怎么了?”   “这样容易着凉,还是我来帮你。”时丞睿擦了几下,觉得蹲在殷安面前实在不顺手,就绕到了他的身后,半跪在地上。   殷安觉得时丞睿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揉搓,隔着一条毛巾,似乎仍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   时丞睿不喜欢说话,每次都是殷安或者别人起头,他才会插上来说几句,提下意见,平时就是各干各的事。   殷安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关注时丞睿这个人,但是还是没办法摸清这个人的行为习惯,大概是因为时丞睿太沉默了,自己又没有办法看见他的表情,无法揣测他的意图。   “怎么不说话?”时丞睿拿开毛巾抓了抓殷安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有几缕因为之前没有梳理好翘在头上,时丞睿用自己的手指整了整,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外翘的头发压了下去。   殷安想了想,完全不知道有什么话题可以拿出来说,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他总不可能说,喂,时丞睿,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分点,千万别对我出手吧?   “宁冉只是喜欢闹腾了一点,没有什么恶意。”   殷安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在讲宁冉的事,他之前和宁冉是有点不愉快,但是一顿饭下来也就没什么了,又不是有深仇大恨,犯不着这么斤斤计较。   再加上遇上那个唐善,宁冉也挺可怜的了。   “那个啊……早没什么事了。我的头发干了没有?”   时丞睿最后整理了一遍他的发:“好了,睡觉吧。”   殷安摸着床,盖上被子,隐约听见时丞睿关上了卧室的灯,身边的被褥陷下去一块,隐隐能感受到身边的热度。   时丞睿平稳的呼吸声漾开来,气息拂过殷安的耳朵,温热痒痒的触感。殷安翻了个身侧睡,背对着时丞睿,对方似乎是沾到枕头立马睡着了,没有丝毫反应。   殷安保持一个姿势躺了不知多长时间,完全没有丝毫睡意,背后的时丞睿也没有动作。   “喂,时丞睿。”殷安小声地叫了下,等了半晌没有反应,殷安翻过身,面对时丞睿。   对方还是睡着,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化,殷安哼了一声,真是一只猪,竟然真的一上床就睡着了:“喂,时丞睿,你真的睡着了?”   “我本来还说,你第一次和我睡在一起,有什么要说的,原来就是多一个人拼床睡?”殷安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你还真是正直到无趣的程度。”   “单飞扬说你喜欢我,宁冉那小子也觉得我们不对劲。喂,你是真的喜欢我?”殷安又转了个身,自言自语,“真是,从来没有被男人告白过,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要是你是个女的就好了。”   “喂,时丞睿,要是你再对我好一点,说不定我会喜欢上你。”   “不对,老子明明是要娶个大胸部的美女回家的!”殷安拉起被子盖着自己的头:“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殷安很快睡去,做了个梦,隐约梦见父母并没有离异。自己升了高中,考了大学,读了研,遇到了一个无论是样貌还是智力都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女人。   他梦见自己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然后孩子也长大了,一家四口外出游玩。   然后在某个地方,时丞睿和自己擦肩而过,然后背对着渐行渐远,谁都没有回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殷安机械性地眨眨眼睛,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是不能看见,还是睡在床上,周围安安静静,没有锅碗瓢盆吵杂的声响。自己身边也没有躺着一个所谓的妻子,也没有幼年时期母亲叫自己起床时的河东狮吼。   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殷安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脑袋突然腾空,差点害得他重心不稳掉下床去。   “……你的睡姿真不好。”时丞睿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殷安终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难怪他觉得自己的脚高于身体,原来是把时丞睿压脚下了。   时丞睿坐起来,殷安的脚压着自己的胸口,头已经跑到床尾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睡的,原本应该在他头下的枕头还被他抱在怀里,感觉那是小孩子才有的习惯。   时丞睿是第一次亲身体验殷安那糟糕的睡相,之前他住在宁冉那里的时候,每次自己上门之前,殷安就把自己整理好了,完全不知道他的睡姿原来糟糕成那样。   殷安干笑着收回自己的脚,他记得在梦中,自己很想踹上时丞睿一脚,没想到直接压上去了。   时丞睿看着凌乱的床单,叹着气摇摇头:“这里的摆设和格局都和宁冉那屋一样,自己行动没问题吧?”   殷安在宁冉那屋住了十多天怎么不熟悉,点了点头就下了床,摸到把手直接打开了门。      宁冉蹲在门口侧着头屏息做听墙角状,一下子也没有注意殷安已经出来了,殷安听不见呼吸声,自然也不知道宁冉就蹲在自己面前。   于是殷安直接抬起脚,往宁冉身上撞了过去。时丞睿连出声提醒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冉和殷安滚成一团。   “……卧槽,宁冉你搞什么鬼?!”殷安被时丞睿拉起来,还觉得自己的头是晕的——和宁冉撞的。   “报应啊,太八婆的报应~”唐善很好心情地叼着牙刷从客厅里穿过,“谁叫你大早上去听墙角的,这种事情明明就应该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做。”   “唐善?”殷安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晚上附近又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警车过去支援了,没有来接他。”宁冉幸灾乐祸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在这里打了一晚上地铺,他不是说和你们说了?”   殷安确信自己在睡着前没有听见任何有关于某人要住下来的言论。   “我说了。”唐善斩钉截铁地点头,“对着他们卧室的大门说的。”   宁冉摇了摇头,懒得去管这个只会耍嘴皮的人,一晚上的接触让他明白这个人根本就是没脸没皮,多和他说一句话就会打蛇随棍上,冷冻这个人的最佳办法就是他说啥话都不要搭理。   时丞睿瞅着唐善手上的牙刷几分眼熟,进了洗手间才想起来那时他为殷安准备的,他探出头问:“宁冉,你刷牙了没有?”   “刷牙?早刷了,拆的新的。”他几乎一晚上没睡,就在听唐善叽里呱啦地讲八卦,所以早起来了。      时丞睿家里就三把牙刷,还是去超市买优惠装送的,原本刚刚好,现在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唐善,就差了一把。   殷安跟着他身后进了洗手间,在洗手台上一摸索,没有找到牙膏牙刷:“嗯?牙刷呢?”   “被唐善用了。”时丞睿擦了把脸,“我给你去买新的过来。”   殷安伸出手正好拦在了时丞睿身前:“算了,我今天要开大会,顺便就回我自己那里去,把你的借我凑合着用一下——我保证我没有口臭。”   时丞睿还是没有答应,毕竟个人卫生用具还是不要混用的好,偏偏唐善整理着他根本没有换的制服在门口叫他们快一点,他叫的警车已经到了楼下,反正几个人的目的地都一样,就一起搭顺风车过去。   殷安咧开嘴笑了笑:“赶时间呐,快点吧。”      时丞睿无奈地把自己的牙刷送上去,自己下楼转了一圈,买了些早点回来。自从他和殷安半同居似的在一起以后,他就觉得自己慢慢变得很注重生活质量,三餐从来不会缺,明明自己以前也是个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人……大概这些改变都是为了殷安吧?      一行人坐着唐善叫的车到了警局,殷安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紧跟着一个脚步声,是时丞睿。   “什么事?”   “你之前说等下要回家。”   殷安点了点头。   “等下我和你一起过去,带点衣服回去。”时丞睿说,“我之前也考虑得不够,总是让你穿宁冉的衣服总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洗漱用具也是用自己的好。”   殷安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好啊,等下你在这里等我。”   其实他本来想的是,回自己家,就不再去时丞睿那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估计还有一章? ACT. 16   时丞睿和宁冉分别配合警察做完了笔录,出门的时候时丞睿去叫车,宁冉接到了一个来自美国的电话。被宁冉骂着有钱没处花的那个人是他们的BOSS,开口就是一句让他们去某个国内合作的公司了解产品生产的进度。   宁冉捂着手机疑惑地问:“我记得我们是带薪休假的吧?确定那混蛋是签了我们的请假单的吧?”   时丞睿点了点头。   宁冉下一秒的动作就是恶狠狠地关了手机,把电话卡抽了出来:“搞什么,哪有都答应了要放假了还找人来做苦力的?那些专门的国外派遣人员是闲着吃干饭的?!”   宁冉抱怨了没一会儿,时丞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估计是BOSS打宁冉的电话没打通,就直接找时丞睿了。   时丞睿的性子宁冉也明白,正直到死板的程度,要是BOSS要求他在休假时间工作,他绝对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到时候连累的铁定是什么完全不想工作的他。   宁冉伸长了手想去抢时丞睿的手机,结果被时丞睿很轻松地一掌推开。   宁冉咆哮:“时丞睿!你敢和BOSS说一声好试试看!”   时丞睿冲着手机间断地说几声好了,一点也没有理会宁冉的意思,还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记下了要点。   “等下我去接殷安回家,你先过去。”他把抄了地址的塞在宁冉的手上,“我答应了BOSS帮他看着这一批货的进度,不用花多长时间,正好也是我们接手熟悉的部分。”   宁冉看了眼被硬塞过来的纸条:“你和他谈价钱了吗?”利用员工的休假时间做免费劳工……他又不是时丞睿这个冤大头!   “没有,反正占用不了多长时间。”      时丞睿和宁冉经手的是采购部分,在国内某些工厂下单,再把成品运到国外销售,从中赚取利润,公司在国内派驻了一批技术人员,因为时丞睿和宁冉都是华籍,比较方便沟通,所以一直都是负责的这一部分。   他们也曾在国外的工厂参观过,产品生产是什么过程他们都知道,BOSS这次看他们正巧在国内,就顺便让他们看看进度,了解一下国内工厂和国外的差异。   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听得就好像是去工厂逛一圈,和工厂的上级领导聊聊就能搞定的事,但是宁冉知道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大夏天的去工厂视察,光是厂内的那种闷热就是他们常年坐办公室吹空调的人忍受不了的,要是进度跟不上,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边看着,按照时丞睿的性子肯定就是自己卷起袖子上流水线和工人一起作业。   工厂不可能建造在市中心,这样又多了平常的来回问题;他们应该还要负责和常驻这边的技术人员的交流……这和在这里上班有什么不一样?!   他宁冉就是不想上班了才看准了表弟结婚的机会请了一个月的大假啊!不然十几年没联系的一个亲人的婚礼他怎么会给足了面子过来!      时丞睿趁着宁冉还在发牢骚的时间段找了个警察,问了殷安办公室的具体地点。   殷安这个时候正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做死尸状。   他的办公室是由休息室改建过来的,没有多少东西,最占面积的就是那张沙发,真皮的,躺起来很舒服,当年石勉和单飞扬都和他争过,最后还是上面看不下去了,言明了归他使用,几个人才消停下来。   因为是在警局,治安好到不能再好的程度,殷安早就养成了不关门的习惯,于是时丞睿站在门口就看见了殷安敞着衬衫制服半脱躺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着什么。   殷安早上出门穿的是宁冉的白色休闲装,制服和衬衫都是在警局里换的,时丞睿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刚刚开了会回来,还是压根还没有去开会。      殷安听见有个人站在了他的门口,却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马上就知道那人绝对是时丞睿,熟悉的同事早就直接进来了:“时丞睿,回来了?石勉那小子问了你什么?”   “没什么,大概就是以前有没有遇见过那个人,那人在银行里面还说了什么。”他说,“宁冉那屋的事他也问过了,现阶段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有线索了再通知我们。”   其实要不是殷安报警,宁冉最多抱怨两句,毕竟没有少什么东西,做笔录那么麻烦龟毛,盗窃案的破案率又不高,等找到小偷,他们两个早就回美国了,估计连通知都通知不到。   殷安扒着沙发皮坐了起来:“那我要不要也去做一份笔录?毕竟那里之前都是我在住。”   “真的有必要的话,他们会直接找你。”时丞睿坐下来问,“开完会了?”   “开完了。”殷安皱着眉头,那叫什么开大会,根本就是一头倒的批斗大会,他从小到大那么点破事都被上面找出来做文章了,一会儿指责他不应该让人质以身冒险,一会儿说他没有把握形式,到头来的目的还不就是让他写检讨写报告减轻他们的书面工作压力?      殷安摸了摸自己的领口,早上开会前打的领带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正好现在也不需要了。   他站起来,拿了衣架上的休闲装往更衣室走,一边走还一边脱制服:“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媒体那边,老头子们自己会解决,我只要在周末的时候把书面报告交上去就可以了。”   时丞睿跟在他身后把地上的外套领带衬衫一一捡起来,还好殷安没有连裤子都脱了,毕竟在警局裸奔还是挺不好看的。   殷安在里面穿好了衣服出来,时丞睿正把他的制服一件一件往衣架上挂,他听见关门的声音,往那边瞟了一眼。   宁冉的那件衣服是和时丞睿一起买的,类似于T恤,大开领,两面都能穿,没有穿反的顾虑。那衣服前后两面的图案相同,就是大小不一样,宁冉买来以后还没有穿过,所以时丞睿找出来给了殷安。   时丞睿今天穿的也是那件,不过殷安把衣服穿反了,一大一小的图案看起来不像时下流行的孪生装扮,倒有点像情侣装。   殷安听时丞睿半天没有动静,以为他没有发现自己出来:“时丞睿,可以走了,等下拿点东西还能赶得上吃午饭。”      时丞睿沉默着,也没有说什么,跟着殷安一路出了门。沿路上那些穿着制服的人神情诡异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殷安听习惯了同事们小声说话,也就没有去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殷安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左右晃了晃头,就是没有向前走的趋势。   “等什么?”时丞睿以为他约了石勉。   “等宁冉啊,他不和我们一起去?”   时丞睿这才发现他和宁冉要出门的事情没有和殷安说:“宁冉他先去工厂那边了。”   “嗯?”   “总裁打电话过来说这边工厂的一批货需要我们跟进,临时的工作。”时丞睿报了那个地址,不是在本市,开车大概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我和宁冉说了今天就过去,把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殷安身为本地人,也知道那个地方,很多比较大型的工厂都设置在那个区域,但是要去那边的话,当天是绝对回不来的。   “我估计在那边需要两天的时间。”时丞睿算了下,“这两天叫石勉过来吧。”   殷安皱了皱眉,马上否决了他的提议:“不用,既然是一个人住,我也就不去你那里了,住自己家更方便点。”      殷安说得其实挺有道理,时丞睿那里说到底他才住了一晚上,把住宁冉那屋子也算上,也才十来天,根本比不上他住了几年的屋子。   但是时丞睿就是觉得他的话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似乎是……生气了?   早上还把人留下来,说要照顾他,没几个小时就说要出门两天……大概就是症结了。时丞睿无论怎么也想不出可以反驳殷安的话的理由,但是又觉得什么都不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陷入僵局。   “殷安。”时丞睿拉住殷安的手,“上面布置下来的工作我不会拒绝,毕竟我是员工,我就有责任去做好它。”时丞睿是那种典型的工作高于一切的人,“对你食言,我感到很抱歉,这几天你还是住自己家,定期的复检我会让石勉去接你。”   殷安想着突然笑起来,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以前他有任务的时候,放女友的鸽子还从来不知会不解释的,时丞睿好歹还会和他说一下,他干什么就突然觉得郁闷了?   “不就两天么,怎么说得就好像回不来的样子。石勉又不是我的专用司机,你好意思什么事都找上他?而且这两天警局忙着呢,想复检估计都找不到时间,等你回来再说吧。”   殷安笑着说:“不过你那里我一个人还真不敢住,等你回来了再帮我搬东西过去,我还记着你说要当我的搬运工的,这个你绝对逃不掉。”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记得,别再发短信了,我看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月末要做报表要做对账单周六还要加班TAT 月末我恨你!!!TAT 之前说了要更新的结果都没有更TATMINNA对不起!!!猛虎落地式!!土下座!!! 今天晚上绝对能二更……你问为什么~因为已经存了草稿了呐……就算我睡死了也能发出来TAT ACT. 17   时丞睿离开的当天,殷安就回去住了。   他把钥匙插在锁洞里转了大半天,门锁愣是完全不动,殷安皱了皱眉,把钥匙圈上的钥匙挨个试了一遍,竟然没有一把可以用的,不会他才搬出这里十来天,有人就把他家的门锁给换掉了吧?!   殷安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废话,他一个人住的。   他不死心地握住门把用力摇了摇门,事实证明他出门前的确记得把门锁起来了,关得很严实。   殷安懊恼地蹲在门前扒头发,早知道就不该说什么“早去早回”这么早把时丞睿打发走了,至少也要让他把自己送回来,这样要踢门也有人做帮手,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   他晃了晃钥匙,他绝对不会找错门,没人换门锁的话,就是钥匙出问题了。殷安摸了摸自己一直用的那把钥匙,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手上拿的,的确是开门的钥匙……但似乎是开时丞睿家的门的。   时丞睿在一开始就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殷安,宁冉家出出入入都是时丞睿开门关门,他只在有事要找时丞睿,他又没在宁冉家的时候需要用到钥匙。   之后时丞睿也没有把钥匙收回去,他一直带在身边自然而然地就习惯了。   自己家的那串钥匙,估计还在警局的办公桌抽屉里躺着。      殷安出了电梯正打算回警局拿钥匙,只听“吱——”的一声刹车声,一辆车分毫不差地停在他面前。   石勉从车里面跳出来,抓着他的衣服往警车里塞:“快点快点上车!今晚上你不用一个人住了!”   殷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石勉推进后座的时候额头撞在另一边的车门上,没等他坐稳,石勉就发动了警车,刺眼红蓝警灯和尖锐的警笛同时开启,警车一路开得就像飞起来一样。   殷安家道警局走路都不用二十分钟,正常开车时间是五分钟,石勉用了一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紧急刹车的时候殷安的额头又一次和椅背进行了亲密接触。   殷安摸着额头想,就石勉那德行时丞睿还每天想着把自己托付给他?别二度重创就已经不错了!   “快点下来。”石勉拉着他的上臂就把他扯了下来,和推他上车的时候一样没留什么力气。   殷安听见那个野蛮人一脚踢上车门,甚至连关都没有关就打算去做电梯:“喂喂,虽然这车不是你的,但是要是没了,上面的老头第一个找的就是你的麻烦!”   “烦死了,这个时间你还有本事想着这玩意儿。”石勉拿出遥控锁上了车门,“你知不知道现在出什么岔子了?!”   “什么岔子?早上开会的时候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你还不知道死了的那个是谁?”   “……谁啊。”上面不是差不多内定了那个人是生活不如意故意服毒出来报复社会的吗?   石勉按了楼层的号码:“医院有人拿了他的血液去检验,结果他的DNA和前阵子用炸弹袭击警方的人的DNA呈现亲子关系。”      殷安想了想之前听说过的那个死者的年龄,也就是那个袭警报复社会的人是死者的儿子?……这下问题大了,原来他们就觉得那个炸弹狂人的精神状况不稳定,现在亲爹都死了,他能做出什么来没人会知道。   “时丞睿呢?你给他打个电话,这两天我们会开设专案组,基本吃喝拉撒都在警局了,你不回他那里去了。”石勉突然收住话茬,想了想,“不对,刚才着急只想着把你抓回来了,没看见他。今天时丞睿说要带着你回去取东西,他刚才看见我那样子不会打电话报警吧?”   “不会。”殷安推了推挡在眼前的墨镜,“他去出差了,两天里面根本不会回来。”      时丞睿做了六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工厂,等得不耐烦的宁冉已经自己点了菜吃了起来,送给时丞睿的就是一个狼吞虎咽的背影。   时丞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的吃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多久没吃饭了?”   “时间没算好。”宁冉抹了抹嘴上的油,继续吃,“本来应该吃完午饭才过来的,被一气得什么都忘了,还白白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他看了看时丞睿,“你不是也马上就过来了?怎么还会比我多用了一个小时?”   “……汽车爆胎了。”时丞睿要了一副碗筷,又点了几个菜,“修好了以后又发现没有了,等着别人来拖车。”   “咳,这么惨?!”宁冉怀疑地看着他,“其实你只是迷路了吧?”   时丞睿扫了他一眼:“老板娘,麻烦再给他上一份饭,看看能不能堵住他的嘴。”   宁冉愤恨地说了句:“殷安那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什么话都不说就是钓着人家的胃口,等人家狗急跳墙了你才高兴——别给我否认,你用这方法都弄走公司里面多少女人了?!连我家那个萝莉小秘书都被你气得辞职去结婚一了百了了,不就是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么?用得着这样?”      时丞睿斯斯文文地吃完了自己点的菜,中间连个眼神都不分给宁冉,等到宁冉把话题扯到天边去的时候,适时递过去一杯水,帮他补充水分。   宁冉气急:“时丞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听了。”时丞睿点头,“但是这和殷安又什么关系?”   宁冉想了想自己之前说的话,似乎还真的和殷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看着时丞睿对他和对殷安两种不同的态度就觉得心里来气。时丞睿从来就只把他的劣根性淋漓尽致地发挥在他身上,对刚认识的殷安明显要好上很多——好吧情侣和朋友是不一样的,但是待遇也没有差别成这个样子吧?      时丞睿见宁冉不再开口,便叫来服务员结了帐,工厂已经进入夜晚的加班时间段,上层管理人员早就回家休息去了,只有流水线上的工人还在工作。   宁冉原本的打算是晚上就找旅馆好好睡一晚上,反正对方的负责人也不在,还不如好好安慰下舟车劳顿的自己。   却突然看见时丞睿出了餐馆直接往工厂的车间走过去:“喂,时丞睿,你该不会现在就要去工厂监工吧?”   时丞睿整理了下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吗?”   “废话!”宁冉指了指地平线上已经看不见的太阳,“现在去那里你以为你能看见什么?风韵犹存的女工大姐么?!”   “可以看见他们在没有上级监督下,最真实的工作场景。”时丞睿说,“要是通知对方我们什么时候要过去,他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来迎接我们,把我们不希望看见的东西都清理掉,那我们能发现什么问题?”   时丞睿点了点头:“所以说,突击检查总是好的。”   宁冉接受了他的理由,但还是不满地哼了哼:“这只是你的恶趣味吧?想看别人慌张的样子,为了你的恶趣味而牺牲休息时间的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吧!”   “你可以向上面申请补贴以及补假,我没有阻拦你。”   宁冉想了想,倒也真是,自己的BOSS想来慷慨大方到有点散财童子的感觉,估计自己把在这里吃喝玩乐的账单都寄过去他也会全部报销。      两个人进了车间,车间流水线上的工人并不认识他们,看他们穿着休闲装,还以为是哪个办公室的采购员或者业务员,并没有理他们。   时丞睿和宁冉到处看了看,不得不承认这里的问题很严重,光是从安全上说,车间里面堆满了未出货的货品,宽大的走道被分成了几条小道,蜿蜒曲折,不是工厂里的人还真的一下子会在里面迷路;那些货物堆得很高,时丞睿一米八的人伸长手踮起脚都够不到最上面的一个箱子;安全通道指示灯和消防器基本属于摆设,他们只在门口看见过;工厂内散热不好,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宁冉这个没有洁癖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宁冉那想了想他以前见过的工厂,这里说不上是最糟糕的,但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最大的问题不在这里。”时丞睿指了指工人手上的杯品,“还记不记得我们最近的一批货是什么时候上船?”   宁冉想了想时丞睿早上塞给他的那张纸,上面写过,但是那张纸已经被他在半路扔了:“……还有半个月?”   “还有一个星期。”时丞睿摇摇头,“难得我把东西都写下来给你看……”   “我们的货品一个星期后就要离港,我们回国的时候得到的回复是产品还没有完成,现在只剩一个星期了,对方依旧没有在准备我们的货物,可能会赶不上离港日期。”   宁冉呻吟了一声:“上面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们催这批货吧?!”      “上面的意思大概是,”时丞睿揣测了一下,“让我们盯紧这批货,务必及时出货,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上流水线一起帮忙组装包装吧。”   “……让我直接去死会比较快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ACT. 18   殷安他们警局有个习惯,要是有什么案子大到需要让特警队的队员出动成立专项办案小组,那肯定会把一间较大的会议室腾出来,给他们做特殊办公室用,会议室的钥匙会全权交给他们,这个期间,那个会议室就是他们组的私人财产。   那群人把会议室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还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少张桌子缺条凳子就行。      殷安推门进去,才走了一步,膝盖马上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他伸手摸了摸,似乎是那群人把几条凳子依次排在一起拦在门口,要是他不是走进来而是跑进来的话,估计就能直接摔上面。   “喂,那个混蛋怎么把椅子懒门口了?这条道不用走人了啊!”殷安抬手推开面前的两条凳子,他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式的盲人手杖打开,敲击着地面往前走。   他很少用到这个玩意儿,他熟悉这个警局到了用不着靠手杖的程度,以前回家也多数是搭石勉的顺风车,后来搬到时丞睿那里,出出入入都是时丞睿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什么地方要抬脚什么地方要停下,让他差点把手杖给遗忘到天边去了。   会议室里的物品经常被他们随意移动,有没有人能时时刻刻顾着他,所以手杖还是随身带着的会比较好。      石勉看了看被殷安挪开来的椅子皱眉:“殷安,把那椅子移回去。”   “一排拦在门口你们出去进来不觉得烦得紧?”殷安没理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放着厚厚的一叠文件,显然不是给他的,殷安看不见以后也去学过盲文,虽然学会了,但是很少用到,毕竟不可能每个案子都特地为他准备一份专门的文件——秘书科里面没人认盲文。   石勉坐到他对面,拿起那叠文件对着门口的手下挥了挥,那两个人很自觉地整理好了被殷安弄乱的椅子,顺势还坐在了上面。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殷安疑惑地质问,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他们还有守门的习惯了。   “这件案子影响不好,半年来哪个部门没有人被炸过?为了以防别的部门来‘刺探军情’,多一道防守也是需要的。”石勉用文件拍了拍他的头,“别去管他们了,反正不是对自己人设防,我先把案子的具体情况整理一遍,你用你那脑子好好记着,我只说一次。”      “半年前市内重要区域陆陆续续出现被安装简单炸弹的案件,因为有匿名电话报案,排爆人员去得比较及时,所以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从当时的负责人的记录看来,只是有人想在市内重要地区制造混乱而已。   “但是三个月前,也是同样类型的炸弹,却在拆弹人员进行拆弹作业的时候突然爆炸,造成两死三重伤。上面怀疑是作业人员操作失误,整个拆单组被送回去重新学习考核。   “那个事件发生一个星期以后,在市中心交通比较集中的三岔路口,交警指挥台发生爆炸,一死三重伤,造成严重的交通混乱,据调查,所有的炸弹的炸药制作比例和之前的一样,两个案子被合并审理。   “此后三个月中,炸弹爆炸案发生数起,据统计,死伤人数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警察,群众都只是受到波及,并没有严重伤亡现象。   “就此,案件的性质被定性为针对警察发起的无差别爆破案,但是除了偶尔一次在炸弹碎片上采集的疑似犯罪嫌疑人的血液样本,犯罪嫌疑人基本没有犯什么错误,这让我们的调查出现瓶颈。   “最后一次爆破案发生在十天前,向赋生酒吧前的四辆警车发生爆炸,出现一名疑似嫌疑犯的男性,但是还是被他逃了。”      说到这里,石勉放下手上的东西认认真真地盯了殷安好一会儿,殷安没听见他继续说下去,却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于是问:“怎么了?发现什么问题了?”   “挺严重的问题,”石勉翻了翻档案夹,“你那次贸然行动,结果被上面要求写的检讨书呢?”   “……我不是被罚在家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也是要检讨的,流程问题,记得补上来。”石勉在封面上标注了一下,“然后的结果就是,从那次以后,嫌疑人大概认为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所以最近没有什么动作。”   石勉换了一份文件,继续说:“接着就是几天前的那个所谓的报复社会的劫持抢劫未遂案,具体情况你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发现死者和我们的炸弹嫌疑犯有血缘上的关系。”他缓了口气,“要是上次采集到的那个血液真的是犯罪嫌疑人的话。”   “所以两个案子合并成立专案小组。”殷安点点头,两个案子他都多多少少参与过,第二个案子一开始就是疑点重重,死者的行为到处都是破绽,他本就觉得不是单纯的案子,没想到竟然联系到了袭警爆炸案。      他对之前的那个案子并不是很了解,因为它是无差别正对所有警察的,所以他们只是一起被警告过工作小心——这个案子一直都是防爆组的人在负责立案侦查。   “我去了解下之前的那个案子。”殷安说,“都安排好了吧?”   “全部都输入系统,等着你去临幸了。”   专案会议室里放着两台电脑,有一台是专门为殷安配备的笔记本,他们会把案件的详细记录都输入其中,转化成语音系统,方便殷安工作。   石勉看了看手边一叠的刑讯资料,也不知道殷安这次要在电脑前听多少时间,他只知道,这个人在听完所有的资料之前,是绝对不会休息的,谁劝都没用。   他叹了口气,虽然是工作需要,但是殷安这种工作方式还是让他觉得不习惯,要是谁能管住他就好了。      时丞睿在闷热的工厂里打了一个喷嚏。   宁冉回过头取笑:“哟,这才来工厂不过第二天,分开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就有人想你了,早知道你就应该把殷安带过来。”   时丞睿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不能把时间花在应该花的地方。”   “又没有说错,一想二骂三感冒。”宁冉冲着带路的负责人笑了笑,“是不是?”   负责人看了看宁冉,又看了看时丞睿的脸色:“呃……我听说的怎么是一骂二想三感冒?”   时丞睿看了看他们两个:“……无论几个都应该是感冒的预兆吧?”   “感冒?!”宁冉大呼小叫起来,“这么热的天还感冒?!别是热感冒吧?听说热感冒很难治疗的,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次加班说不定还没有钱拿呢,用不着这么拼命。”   “……宁冉。”时丞睿挡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偷懒,把事情做了早点回去。”   ……啧!时丞睿没想到你除了工作狂以外还是个冤大头!宁冉无声无息地在他背后比了个中指,怪不得没人想和你一起搭档,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负责人擦着头上的汗,他其实多希望宁冉能说服时丞睿回去,这个一脸没有什么表情欺负的男人看着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主,他身后那个叫的宁冉就好很多了,看样子几句话就能打发。   早上上班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坐在了会客室里,宁冉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倒是时丞睿,完全看不出只睡了两个小时。两个人说明了来意后,他就有种想死的冲动。   那批货物是他负责的当然记得,前期没有什么问题,本来可以如期出货,但是工厂接了几批货,因为人情关系硬是挤在了这批货之前,本来算算时间应该也能赶得上,没想到不知是哪个组的负责人,竟然投错了料,害得整批货都要重新返工。   结果时丞睿的那批产品压根还没有开始包装,本来想拖一拖拖一拖,现在人都来了,要怎么拖啊!      “喂,时丞睿。”宁冉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那个负责人都快被你这张脸吓死了,你就不能笑一笑么?我们是来查看进度的不是来讨债的,他没有欠你一百万啊!”   “我们是来监督的不是来卖笑的,那批货的价值是三百万,要是我笑一笑他就能让他把货交出来,我一定让你和我一起笑到脸抽筋。”时丞睿比了比前面紧张得连路都走不稳的负责人,“而且,你看见过我笑过几次?对着这种人?”   宁冉回忆了一下,时丞睿这个人还算温和,虽然自己觉得他缺点一堆,但是整体来说时丞睿还是很温和很可靠的(辞职结婚的秘书语),真说笑的话,他还真只见过那么几次,比如出国的时候,最后解除婚约的时候,投标中了大案子的时候。   时丞睿真的不是那种随便卖笑的人啊。   “但是你吓到那个负责人了。”宁冉瞪了不苟同的时丞睿一眼,“就他那样子,不是你吓得还是我吓的?!”   宁冉一个手指指过去,时丞睿顺着看过去,就看见负责人一下子没走稳,踢到了一边正在整理的货物,最上面没有放好的货品摇晃了一下,突然冲着对方的脑袋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时仔你英雄救…………了 ACT. 19   宁冉抹了下自己的额头,只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身边的那个负责人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手里攥着的一包医用绷带几乎被他握得变了形。   时丞睿伸出手:“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好了。”他的左臂被掉下来的货物蹭了一条口子,不是很严重,但是宁冉一直叫着要去医院看看,说在工厂里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细菌覆在上面。   时丞睿让负责人拿来了消毒液和纱布,单手就把自己的伤口包了起来:“这样就可以了,我们继续之后的工作。”   负责人虽然很感谢时丞睿及时地抬手帮他挡了一下——不然他头上就不是蹭条口子的问题了——但是他还是不习惯时丞睿咄咄逼人的工作方式,没办法,谁叫他们站在一个对立的立场上。   他们随便找了一个车间的工作室坐下来,时丞睿言辞犀利地指出了他们工作中存在的安全隐患,完全没有顾及对方的面子问题,听得宁冉都觉得这话说得也太不留情面了,要是他是当事人的话,要不就灭了时丞睿那张嘴,要不然就直接灭了自己算了。      时丞睿做事的习惯有点偏向于先兵后礼,把对方从上层管理机制到下层流水作业从头到尾点评了一遍,他才开始说自己负责的那批货物的问题。   他的每一个问题,负责人只是不断地搪塞,毕竟真正的原因他也不能说出来,因为人情关系插队什么的,无论让哪个合作商听到,下次就都别想合作了。   就算宁冉也能听出负责人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但是时丞睿竟然没有指出来,只是顺着他的话把话题继续了下去。   宁冉拍了拍时丞睿的肩:“喂,我们出去沟通一下。”   时丞睿不明所以地站起来和他走到门外,工厂车间里的噪音很大,他们也不用走得很远——其实宁冉也不介意那个负责人听见:“我说,明明能听出来那个人就是在敷衍我们,你怎么就不多说几句?别说你没听出来,你被砸到的不是脑袋!”   “其实现在的情况,他说不说实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把货交出来就可以,他不说实情更好,他说杯子有问题,那我们就监督着他加班改,只要最后目的达成了就好。”   “之前帮过他,所以稍微苛刻一点他也不会说什么。”时丞睿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弧度,“无论怎么样,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   宁冉抖了一下:“你该不会一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吧?”要是他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主动去挡那么一下的话,那这人的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一开始准备开门见山,在受伤之后发现,拿这个做文章,用人情压力也许更管用。”时丞睿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处,“反正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手段只是次要的。”   宁冉看着房内正在打电话的工厂负责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遇上时丞睿这只老狐狸,也算他可怜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至少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宁冉说,“不然我就找人把你架到医院去!”      “……受伤了?”殷安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冲着门口一抬下巴,“都叫你不要把椅子拦在门口的,就别人说,我们特警队的人进进出出就是螃蟹横行,谁会去看脚下有什么,直接闯进来不受伤才怪。”   石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刚才走得急了忘了有椅子这一茬,直接撞在了膝盖骨上,现在还有点疼。他看了看坐在电脑前的殷安,一副大爷状,已经把耳麦拿了下来:“不是说轻伤不下火线?那堆东西你听完了?”   “没听完,被你吓到了。”殷安重新把耳麦带回头上,但是没有点开语音系统,“对了,石勉,我的手机呢?”   石勉四处望了望,几个手下围在白板面前整理案情发展的经过,没人拿着殷安那砖头似的破手机:“没看见,不在你身上估计就是你放在办公室了。”   “啊……”   “要用?要不要我给你去拿过来?”   殷安摇了摇头:“算了,不用了,估计也没人会打电话过来。”   “时丞睿呢?”   “工作吧。”殷安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特警队手头上的案子不只这么一件,石勉现在是队长,主要负责的是人事调配的工作,所以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这个小队呆在会议室里,毕竟现在特警队人手紧缺。   石勉和其他警员交代了几句,马上又离开了办公室,路过殷安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他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想进去找出来接,铃声已经停了下来。   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殷安自己处理吧。      工厂负责人突然听见自己身后一声卡擦声,转过头去的时候,身后的两个年轻的监管员好好地站着,也没有蹭到什么撞到什么——那刚才的是什么声音?   宁冉朝着疑惑的负责人笑了笑:“没事,稍微起了点冲突,不碍事。”   “啊……”他们的闲事他不想管也管不着,“前面就是空着的车间,你们等下,请我去召集工人尽快上流水线。”   待负责人出去,时丞睿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摊开放在宁冉面前,手心里是一只已经被折成两半的翻盖式手机,从样式和色泽来说都很新。   宁冉尴尬地笑着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我的错。”   “是谁偷拿了我的手机给别人打电话的?”时丞睿皱着眉问。   “但又不是我折坏的!”宁冉狡辩,“要是你不抢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打个电话会死啊!”   “你就不能用自己的手机打吗?”时丞睿说,“你刚才是不是打电话给殷安?”   “……是又怎么了?”那是你姘头,打个电话也不行啊!   时丞睿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要去打搅他。”   ……就为了这个你连自己的手机都弄折了?!宁冉不由得佩服起时丞睿来,虽然说一个手机的价钱他们还承担得起,但是也没有钱多到随便折手机玩:“要是殷安联系你怎么办?这手机一时半会儿修不好,我看这里也没有买新手机的地方。”   时丞睿看了看已经损坏的手机:“他不会联系我,只要我不去联系他就可以了。”   “啧,这么确定?”既然当事人说无所谓,宁冉也不会无聊地再去插上一脚,他其实原来只是想给殷安打个电话,让他劝劝时丞睿去医院做下检查,没想到可怜的手机就这么阵亡了,“按照刚才厂方负责人的说法,我们把船期往后挪一个星期,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把货物往后挪一个星期,对他们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损失。   “那你打算陪着他们再在这里留一个星期?”时丞睿把SIM卡拿出来,把已经坏掉的手机扔在了弃物箱里,“其实你愿意的话我没有反对的立场,但是你表弟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你从美国特地赶过来却因为加班无法参加他的婚礼,我想他会很伤心的。”   要是时丞睿不提醒他,宁冉完全要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其实这件事很明了,他们两个谁都不能在这里多待,但是要是他们离开,谁也无法保证工厂会不会马上把他们这批货给停下来,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加班加点把这些麻烦事都处理掉。   宁冉头痛地摸着额头:“你该不会不睡觉来赶这批货吧?”   时丞睿想了想,他也很想这样加班加点,但是,工厂到了固定时间,是要拉电闸全部断电的吧?      “连工厂都还要拉电闸保证第二天工作时机器不会过热导致发生事故,”石勉把手上的盒饭放在桌上,“虽然我也说过吃喝拉撒都留在警局解决了,但是我没有说禁止你们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懂不懂?怎么一个个都和殷安那混蛋学了?!来来来,都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给我来吃饭!”   还在工作中的特警们看见自己的队长为他们连饭都买来了,只好草草了结了手头上的工作,围坐在会议室的椭圆形木桌上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殷安还带着耳麦,把石勉蚊子哼哼似的声音直接忽略了个彻底。   石勉见怪不怪地拿着他的那份饭走了上去,在殷安面前晃了下,虽然殷安看不见,但是只要是嗅觉没坏掉,都是可以发现他的。   偏偏殷安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石勉思忖着,这白痴该不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吧?   “殷安?”石勉推了推他,“睡了?死了?”   “累死了。”殷安半死不活地摘下耳麦,“现在连动都不想动,这到底是谁输进去的?几个小时了都没一句话带个重样儿的,我怎么听都听不完。”   石勉笑了笑:“要带重样儿你还有耐心听下去,得了吧,先吃饭再说。”   “懒得动,你喂我。”殷安把头搭在电脑桌上,非常无耻地露出了个笑容。   “好啊我喂你,”石勉见招拆招,“等下我就去传呼时丞睿回来,你这样儿典型就是欠个人服侍,我看他最符合条件了。”   殷安愣了一下,突然抢过石勉手上的饭扒拉了起来,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石勉笑起来,殷安,你这小样儿,终于让我抓住茬儿了,以后还看你听不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被人拔了网线……TAT 吓死我了,还以为上不了网了TAT ACT. 20   殷安在石勉的骚扰下终于断断续续把案件的具体资料都记了下来,正站在白板前写写画画整理前因后果的同事们叹了口气。   石勉离开之间就吩咐过,要是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等殷安听完资料休息以后,一定要问他,那个男人的脑子就是没有封顶的巨大内存,刚输入的信息问谁都不如问他。   殷安伸了个懒腰,听见周围连个声响都听不见:“有什么话就问吧,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非得偷偷摸摸藏着掖着。”   刚进特警组的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上的短发:“我们看你听了这么久,中间也就吃了一顿饭……正常人不是应该休息一下?”   “……那你们想等什么时候问?等我睡着了?”殷安用中指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正常人都应该知道今日事今日毕,等把事情做完了再休息。”      殷安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的关系,每次听资料之后都觉得自己腰疼,所以他从来不喜欢坐办公室的工作。   “有什么问题?”   “恩,有几个。”小伙子把白板拖到殷安面前,才想起他看不见,“嗯,也许和你刚才听的没有直接关系……我们经过统计以后发现,袭击爆炸案普遍都集中在每个月的月中,就连这次的自杀案也是,都是集中在月中,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群是月中休息的,要是是一天的时间段还可能有点线索。”殷安把刚才听见的发生爆炸的时间对比了下,没有时间规律,只是集中在月中而已。   “不过一点,一般的袭警案,都不是简单的一句报复社会就完结了的。不然他们大可以去挑选没有任何威胁性的普通人。针对警方下手,要么是为了引起社会的注意,彰显自己的强大;要么是想让竟然中间特别的某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要不然就是他和警察本来就有仇。”殷安算了算,“当然,对方精神有问题也是有可能的……我最不希望是这个原因。”   小伙子接上他的话茬:“要是是这样的话,配合上时间,会不会是以前被警方逮捕的犯人?”      “爆炸案?”殷安接手过的爆炸案不多,倒也能整理出来,但是更多的爆炸案都是拆弹组合防爆组负责的,要完全知道所有的资料,整理犯罪者的信息,对比时间,看看他有没有犯罪的可能性以及目的性——这就是一件大工作了,而且绝对要让防爆组参与。   这次的案件,防爆组牺牲的人手最多,那个组本来组员间的关系就好,就怕他们到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殷安想了想:“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虽然是管理层的,但是这件事你们要上报给石勉,再向上级申请,得到允许了以后,再进行排查。”      时丞睿站在流水线的最后位置,看着宁冉从前面跑到后面,再重新跑回去,那个劲头……真让他佩服之至。   到了午休的时候,流水线上的工人停下手上的工作,切断了电源,鱼贯而出,成群结队地相互勾搭着去吃午饭了。   时丞睿晃着手上的矿泉水瓶对着宁冉摇了摇:“怎么样?还好吧?”   “你……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宁冉抢过矿泉水瓶猛地灌了几口,他没有调整好速度,水呛到了气管里,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听得时丞睿都觉得撕心裂肺般的疼。   “又不是什么人要和你抢,用得着吗?”他把手上最后一个货物放入瓦楞箱,用胶带封装好,最后再把箱子放在一边堆好,“我们也去吃饭吧。”      宁冉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确定没事了才点着头答应了时丞睿的话,他一早上从流水线这头跑到那头,不断地检查组装零部件的质量问题,体能消耗比坐办公室大多了,再加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觉得饿了。   “今天再加一个晚上的班,明天就可以完工回去了。”时丞睿搭着他的肩表示感谢:“谢了,要不是有两个人,我估计现在都还吃不了饭。”   宁冉难得羞涩地笑了笑,时丞睿用人情压力迫使对方开了两条流水线,再加上几批人加班加点的赶制,速度自然是以前的几倍,他要忙着抽样检查质量,时丞睿也不轻松,那么多的货品都是他最后把关检查,挑出不良品,把合格的产品装箱封箱。   宁冉想,殷安啊殷安,看为了你,时丞睿这工作劲头根本就已经赶上自虐了——顺带还赶上把他一起虐了。   “想什么?”时丞睿用剩下的矿泉水洗了洗手,“快点,该去吃饭了。”   “吃饭不用赶的,随便找个小菜馆让他们上菜,我们还能稍微休息一会儿……”宁冉跟着时丞睿转了个弯,只见一早上已经混得非常熟的工人们都往同一个门涌了过去,时丞睿的目标也显然就是那道门,“……时丞睿,你该不会说我们吃这里吧?”   时丞睿看了看里面:“员工餐厅?有什么问题吗?我问了,不用刷卡,直接付钱也可以。”      宁冉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要是他记忆还正常的话,无论小说影视还是现实,一般出差的上·级·干·事,是不会和工人一起去挤员·工·食·堂的吧?!   “这里离流水线最近,回去也方便,流水线上的工人也是在这里吃的,没有什么问题。”时丞睿看了看他,“没有带零钱吗?那这顿我请你好了。”   我一个月薪近·万的人,需要你请撑死不过十·元的饭吗?!   这一句宁冉只能在心里OS,因为时丞睿迅速地把他按在了座位上,飞快地去买饭了。   他看着时丞睿不失严谨优雅地和工人们排着队,非常遵守纪律地打了两份饭会来,单手各托一个盘子,完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以为你要上医院检查的我,认为你至少会有个上级主管样子的我……简直就是白痴啊!!   宁冉内心泪奔。      石勉看着手下递交上来的申请书,看了看坐在他办公室里的殷安:“我以为你会越俎代庖直接找上防爆组的上层管理者直接要求他们协助。”   殷安反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椅背上:“我身上已经背了两张检讨了,还不想加上第三份。”   “好吧,这时非常好的理由。”石勉点了点头,“据我所知你好像很讨厌防爆组的上层管理者。当初他在酒吧调戏小姐,单飞扬实在看不下去揍了他,结果被他诬陷成醉酒斗殴,直接被当成反面典型通报批评,最后直接导致单飞扬辞职。”   殷安笑了笑:“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他舔了舔嘴角,“我只记得当初你叫了几个哥们用麻袋套住他的头,把他拖进厕所揍得他一个星期没下床,他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   两个人心知肚明地微笑了一阵,殷安提醒:“听说那人现在瞅着机会想立功往上爬,小心他加入以后,这个案子最后就都成他的功劳了。”   “明白了,我会请示上级,直接调取他们的资料,不让他们参与的——虽然很对不起防爆组的人。”石勉问,“这一批新人的质量怎么样?”   殷安点点头:“还可以,就是比不上单飞扬。”他说,“你知道不知道现在那小子在哪里?我上次在宁冉那里见过他。”   “你见过他?”石勉瞥了殷安一眼。   殷安抬了抬自己的墨镜:“是啊,我‘见’过他,他不是来找我的,偶然遇见。”      石勉哼了哼,再次检查了遍手下送上来的申请书:“这个没有问题,我等下就可以和上面去说,至于筛选核对工作你就不用参加了,那么多的东西不可能短时间全部输入电脑,我们会把筛选结果告诉你。”   “那你的电脑借我,我先把那两份检讨打了,回来你再帮我检查一下。”   殷安还看得见的时候玩游戏练了一手盲打速的本事,这本事在他看不见以后发挥了及其重要的作用——单只在写检讨方面——但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经常有错字别字存在,所以在交上去之前,石勉总会帮他校对一遍。   “我觉得什么时候应该特别为你一个人聘一个专用二十四小时贴身秘书——时丞睿怎么样?我见着他把你伺候得还不错。”   “……说了多少次了别拿人家一前途大好的青年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殷安撇了撇嘴,颇不把石勉的话当成一回事。   石勉也不说什么,算了算时间:“时丞睿算算明天也回来了吧?我们这里虽然暂时还没有线索,但是前期的排查会持续很长时间,你最好和他说说。”   他把殷安的手机放在他手上:“我之前就听见它响了一声就没动静了,你也知道你的手机上只有号码没有名字,我又没把他的号码背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时丞睿,你大哥回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就不好了。”   只响了一声还没有再打回来,怎么可能有什么事?   明知如此,殷安还是摸索着进入短信页面,里面的短信都是时丞睿的,随便打一个就是。      半晌过后,殷安咬牙切齿地笑了起来:“TNND,那混蛋不接!!” ACT. 21   认识殷安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说好听点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心理畸形。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对于电话的态度上,要是有人打电话给他他不想接,他要不就是放任那电话响着,要不就直接关机,之后也不会想到重新打回去;但要是是别人挂了他的电话,或者打通了不接,按照殷安一贯的习惯,就是直接冷冻处理了。   石勉在听见殷安爆粗口的时候就猛然想起来时丞睿根本不知道殷安这破习惯,那个时丞睿看起来就是一副工作至上的样子,估计现在这种上班时间,会忙得没时间接殷安的电话吧?   殷安哼了哼,直接合上手机,脸上扭曲的笑容没有退下,硬生生吓跑了一个准备进石勉办公室的秘书小MM。   石勉心疼地看了看飞快逃走的秘书MM,心里思忖着,来警局的果然都是经过训练的……看这腿脚,多利索。   殷安跟在秘书MM身后出了办公室,接下来的工作他没法参与,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办的,比如,探听一下那个看似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服毒自杀者的身份。      宁冉被虐待了两天两夜,终于从流水线上下来了。吃了两天员工食堂的他终于觉得,原来真的如国内的那些朋友说的,工厂的大锅饭最吃不得。他才吃了两天嘴里面就长了一个泡,明显就是水土不服的证明。   时丞睿整理完货物,抛下宁冉一个人去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这批货都完成了,准时出货没有问题,他们也不必再留在这里,但是此次监工让他发现了很多问题,要是不协调的话,难不成下次还要让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一趟?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列了张表,顺便留下来他们常驻海外的业务员的电话,希望工厂和他们多做沟通,等处理完了后续事宜,也就差不多是傍晚晚餐的时间了。      宁冉蹲在会客室里已经和门口的前台小姐吃过了一回,虽然是完全填不饱肚子的馄饨,但是依旧给予了他饱受煎熬的胃和神经无限的宽慰。   时丞睿进来就看见他冲着玻璃窗外的前台小姐笑得跟一色狼似的。   “时丞睿时丞睿!”宁冉笑着拉住了他的手,“你看那个小姑娘!那么漂亮!还那么体贴!刚才她主动问我吃没吃晚饭!还请我吃了馄饨!到现在还没有下班回家!”   时丞睿看了看那个前台小姐,人是长得不错,但也没到宁冉说的那个份上,女人的姿色七分靠打扮,会打扮的女人都不丑,估计大半都是宁冉自己的心理角度问题:“我想他问你有没有吃晚饭是想告诉你时间晚了;请你吃晚饭是想告诉你吃完了可以走了;至于她不下班……你这个客户还在,她前台小姐怎么回家?”   时丞睿深觉自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显然宁冉并不能接受。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宁冉还拉着那个姑娘的小手依依不舍,一点也没有把人家不耐烦的脸色放在心里。   那个执着得认定自己所执着的人事物的宁冉,也时常让时丞睿赞叹不已。      宁冉和时丞睿回程的时候搭的是工厂的私家车,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外贸组组员,一路上都放的是外国歌曲,宁冉当成自己没听见那响彻车厢的音乐声,报了个地址侧过身睡得连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时丞睿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等到那年轻人换了一张比较舒缓的碟,时丞睿才能真正安心下来休息。   因为手机损坏,他这两天完全没有联系过殷安,他还记得自己和他分手前,殷安带着那种期待的口气让他直接打他电话。   时丞睿下意识地看了眼宁冉,那个人睡得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了。   算了,让他加班了两天又吃了两天的员工食堂,对宁冉来说,已经够生不如死的了。      天色越来越暗,私家车离开了高速公路,驶入了城市的街道。   时丞睿让他把车停在警局门口,自己下了车,想着这两天下来宁冉那个屋子也应该解除警戒了,也就没有把自己家的钥匙留给宁冉,宁冉迷迷糊糊地各塔道了声再见,让免费司机把车开走了。   时丞睿到警局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他的直觉告诉他殷安应该还没有离开——即使离开了,这里到他家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他记得很清楚。   他走进警局,一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坐着电梯到了特警队的那一层,果然,几乎每个办公室都亮着灯。   他走到殷安的那个办公室,房门紧锁,没有人。   他看了看对面石勉的办公室,恰巧石勉也在那个时候抬头看见了他。   “哟,时丞睿,回来了啊?”石勉异常亲切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怎么不见接待的人上来说一下。”   “下面没有人。”   石勉拧了下眉:“没有人?现在每个部门都有加班的,下面接待处的人搞什么?”要是进来的不是时丞睿而是什么犯罪份子,那他们这堆人是不是都要在办公室等死了?   时丞睿问:“殷安呢?”   “殷安?”石勉笑起来,“下午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结果你没接,那时候开始就没看见他的人了。喂,要是没人接他电话的话没有好的理由就别想他再打电话了,那家伙的脾气怪得很——你那时候怎么就没接呢?”   “我的手机坏了,那你的借我用一下。”      时丞睿拿了石勉递给他的手机,塞入了自己的SIM卡,拨了殷安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声,立马被接了起来:“谁啊?我现在在法医室这边,有事快说没事就挂!”   时丞睿咳了一声:“是我,时丞睿,我回来了。”   对方安静了两三秒,马上就爆发了:“你小子丫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丫知不知道——喂,你在哪里?是不是在石勉那里?!”   那声音大到石勉想当没听见都不可能,只好拿过电话接了下去:“他是在我这里,他的手机坏了借我的,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能不能别吵了,你这声音是谁都能被吓跑了。”   “这件事情我等下再找你算账!”殷安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喂,我这里刚才有点奇怪的动静,该不是连警局都进贼了吧?你找个人过来看看!”   石勉大惊,殷安不算是个第六感极其准确的家伙,他说有问题,十之八九就没有错,一楼的接待处没有人守着果然会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他刚想把电话挂了,又听见殷安在那头说:“多派几个人手,说不定人家还不只是想偷一个楼层的东西。”   石勉应了声:“还有什么?”   “时丞睿不是在你那边?找个人保护他,千万别把他卷进来。”   石勉本来想赞扬他的话还没出口就完全咽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之前因为联系不到脸色这么差,现在一想到可能出事,就马上急着让人保护他了,我看你以前钓马子都没有这么积极过啊!殷安!      石勉挂了电话,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时丞睿在一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一起过去。”   石勉伸出手:“打住,要是我记的没错,你好像不是警务人员吧?你也知道这里很多地方是闲人止步的,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这些话时丞睿完全不能反驳,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规矩,更何况是国家机关,他们能够接受他直接上来在休息室等人已经是很宽容了,毕竟警局不是居委会。   时丞睿被留在了特警队里,石勉带着几个手下往殷安所在的法医室跑,并吩咐另外一些人去各个楼层告诉加班的几个小组戒备起来。      加班的人手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每个小组都要去看看,那群人就把时丞睿一个人留了下来,临走前说了马上会回来,让时丞睿自己照顾自己。   时丞睿坐在石勉的办公室里,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个脚步声,他以为是石勉回来了,刚想站起来就觉得那脚步声不像,太轻了。   时丞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对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并没有进来,紧接着就传来了类似于撬锁的声音。   时丞睿探出头看了看,一个男人正专心地撬着殷安办公室的门。   那个男人的侧脸猛一看上去和殷安有七分相似,没有带着墨镜,头发也比殷安短了很多。   等了一会儿,走廊的那边传来特警队员的聊天声,那个男人没有撬开门,急忙从另一头的安全出口离开。      过来的人除了之前离开的特警队员,还有石勉和殷安,殷安吊在一行人的最后,一脸不耐烦地听着石勉的长吁短叹。   时丞睿走出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去的时候没看见人。”石勉叹着气,“都没事了,散了吧,找两个人去楼下看着,免得又有外人进来。”   “我刚才看见了。”时丞睿说,“一个长得很像殷安的人在撬他办公室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12点之前二更!!!! ACT. 22   说起和殷安长得相似的人,整个警局都只会想到一个人,谈判专家景衍。   按照大部分的人的话来说,两个人完全属于互补类型,优点缺点全部一一对应,一文一武可以搭配得刚刚好,偏偏两个人都像被命运诅咒了似的,几年来完全没有一次一起出任务,就连见面也很少。   时丞睿这么一说,他们直觉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景衍。   “景衍?”石勉吸了口气,“我都两三天没看见他了,上次那起自杀案以后,就没见他来警局报道过。”      殷安上前摸了摸自己的门锁,上面有些细小的划痕,应该是有人想撬开他的门没有错。之前他听见的动静说不定是对方为了引开这层楼的警员的注意力,才故意那么做的。   “从殷安电话上来到我们下去,也没有多长时间,我们是从电梯下去的,走安全通道肯定没有我们快。”石勉想了想,“有两个人,估计还是冲着殷安办公室里的东西来的。”   时丞睿下意识地看了殷安一眼,对方把钥匙插在门锁里,开了门:“我的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   “不然难不成是冲着你来的?”石勉瞪了他一眼,“景衍说到底还算是我们半个同事,用得着冲着你做什么吗?”   “要他真是我们半个同事,他大半夜撬我门锁干什么?”殷安一句话就把石勉堵了回去,“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办公室就是个更衣间?”   殷安刚出事的那会儿,上面怕他接受不了现实,还把他送到景衍那边去心理辅导了一阵,按道理说,景衍是不可能不知道殷安的办公室没有重要文件这件事的。   “不论怎么样,先把景衍找出来,让时丞睿看看有没有认错人,说不定不是景衍呢,人有相似又不是不可能。”石勉对着殷安说,“至于你,无论对方是不是景衍都给我小心点,人家是冲着你来的这一点绝对没有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安安分分地躲着他们也要找上门来,我还要怎么小心?”殷安没有开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反正开没开灯对他都一样,“大不了我就住在警局得了,正好你们当我的护卫。”   石勉勾着嘴角笑:“谁有这么多时间管你,那群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你保证在你自己行动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就可以了。”      他吩咐身后的人去调出那个时段警局每个楼层的监控录像,然后对时丞睿说:“现在不早了,等我们联系到景衍,再让你来做个确认——你现在可以带着殷安回去了。”   殷安拍了下屁股下的沙发:“不是还要筛选资料吗?!”   “就你那眼睛你还不是在旁边等着我们筛选出来?”   “那我就睡在这里等好了,反正这样也便于你们保护我。”殷安干脆往沙发上一趟,一副赖死不走的摸样。   石勉愤怒了:“殷小安!你这什么死德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照顾你还不拿工钱的,你以为我们还真能把你卖了?!人时丞睿站在这里一句话都还没说过,就听见你在那里娘们似的拿娇!不就是不接你个电话吗?你当年还不天天挂上面局长的电话?!走了走了,还要我们用三台大轿把你抬出去?!”   还没等殷安反驳,石勉开了他办公室的灯,直接打开他未上锁的抽屉,找到了他家的钥匙:“你那破狗窝先借我住几天,我家离得太远了。”   “喂!”   “喂个毛啊,”石勉挥了挥手,“时丞睿,把他带回去!对了,你那个姓宁的朋友,明天让他有空到警局也来一趟,唐善找他有事。”      殷安跟在时丞睿身后出了警局,时丞睿从第一次见他就习惯性地牵着他的手走路,但这是第一次被殷安甩开手。   从警局到时丞睿暂住的那个小区,有一辆直达的公交车,车站就在警局门口,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巧赶上最后一班公交。   两个人上了车,车厢里除了他们就只剩下了司机。司机大概急着下班回家,没等他们找地方坐下来就发动了车子,时丞睿一个没站稳往前面一冲,撞在也没有站稳的殷安身上,两个人因为惯性滚成一团。   司机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注意到,只是专心致志地把车开得飞快。      时丞睿压在殷安身上,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挣扎,他急忙撑起自己的半个身子,去看殷安的状况。   殷安向前倒的时候及时把手挡在了面前,虽然墨镜飞了出去,人没有受伤,时丞睿压在背上的时候只觉得重,也没有让对方快点挪开的意思。   其实他知道他在某些方面特别无理取闹,其实没有人有责任一直忍着,石勉看着不在意,估计都记在心里了——他是那种特能记仇的人——但是那也是因为他们是同事。   时丞睿其实并没有理由忍受他的臭脾气。      时丞睿看了看殷安的脸色,不像是哪里被撞倒了,他捡起了掉下的墨镜,一手把殷安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衣裤上的灰尘。   时丞睿拉起殷安的手,这次殷安没有拒绝。他们坐到了公交的最后一排,时丞睿把殷安过长的刘海整理到耳后,再把墨镜仔仔细细地给他戴上。   “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得你不开心。”他说,“我向来一个人习惯了,我以为你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必须慢慢磨合。”   时丞睿顿了顿:“我不喜欢解释什么,也觉得石勉刚才硬要你跟着我,是做得有些强硬了,但是以大局为重的话,我不反对他的做法。”   “虽然我不能说我能和你们特警比,但还是有点作用的。”   殷安想起石勉给他描述过的时丞睿的随机应变,也明白为什么石勉会选择他。   “我觉得你用不着这样顺着我,我也知道我蛮横惯了,以前的手下和女朋友都这样说过,既然你说我们相似,那你大概也能猜到我的个性。我既然和你一起出来了,也就是认同了的石勉的那些话。”   “我不觉得你蛮狠。”时丞睿勾起嘴角,“其实你很可爱,殷安。”   他握住殷安的手,紧紧地抓住:“其实你这样,就可以了。”      时丞睿跨出楼梯,第一眼就看到了宁冉抱着双臂蹲在他的房门口,一副不良少年离家出走无处可归露宿街头的凄凉感。   宁冉在车上睡了一阵子,没有睡饱,天早也早暗了下来,他平常这个时候早上床了,没想到赶到家一掏钥匙才发现自己离开的时候这屋子还在封锁中,要是交给警方保管,时丞睿也恰好没在自己身边。   时丞睿也没有手机,他本来想去警局找时丞睿,但转念一想万一他和殷安一起回了殷安那里呢?他又不知道殷安住哪里。   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办法,只好坐在墙角吹着晚风等着时丞睿回来。   等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时丞睿的出现无疑是这个晚上最美好的场景。      宁冉扶着墙站起来,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脚麻木了,似乎可以感觉到血管里面血流的走向,但是完全控制不了。   “时丞睿你终于回来了。”他靠着墙打了个哈欠,“快点开门我今天把继续睡沙发也可以拜托我现在好困快点给我个地方躺下!”   时丞睿纳闷地看着他:“就算你没有钥匙,也可以到楼下的物业那边要求帮助开门吧?”   宁冉估计根本没有听进去:“快点快点快点,我的眼皮子早就在打仗了!”   时丞睿无奈地给他开了门,那人像八百年没有睡过一样直接扑到了沙发上,连衣服都不换就睡了过去。   殷安小声地嘲笑:“你们是去出差了还是去干苦力了?他怎么就好像几天没睡觉了一样?”   “工作量比较大,一直都在加班。”时丞睿一句话就把问题带了过去。   时丞睿不是不累,虽然说他那时候让宁冉来回多跑了几趟,但是他也一直站在那里进行最后的检查包装,工作量工作时间和工作强度都是一样的,他怎么可能不累。   但是大概真的有点洁癖,即使没有流汗他也都习惯一天洗一次澡再睡觉。   他从橱子里找出两套洗漱用具,殷安接了过来:“这次我一个人洗就可以了。”   时丞睿没有反驳他的意思,殷安的脚本来就好得差不多了,早就停止了上药,这时候还吵着嚷着要一起洗,那才是不正常。      时丞睿自己飞快地冲了一个澡,擦着头发坐到床上,殷安已经躺在了上面,墨镜被放在床头柜上,过长的发丝被水粘成一缕,紧紧地贴在脸颊上。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感觉已经睡着了。   时丞睿俯下身,长时间地打量着殷安的脸色,随后什么都没有做,也躺下来,关上灯,睡在殷安身边。   殷安其实并没有睡着,他能感觉时丞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好装睡。   时间仿佛回到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候,两个人也是这么躺着,一个人醒着,一个人睡了。   殷安想着想着,意识有点模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殷安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小安仔你荡漾了……时仔你圣母了…… ACT. 23   唐善的上司是个在警局里呆了十几年的老警察,一步一步从最基层做起,然后慢慢地升职,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走到这个位置上。   这么几十年来,他见过形形色|色的警员,有天赋的也好,二世祖也好,小混混也好,但是唐善这种过分热衷于八卦到宁愿主动要求被下放到居委会去工作的,他只见过唐善一个。      今天唐善来上班的时候很开心,晃着一串钥匙刷过卡,拎着顺路买的千层饼,悠悠闲闲进了小道消息集中地的秘书部。   喝了早茶,吃了早点,交流了一番诸如某部门哪个青年才俊在哪条路哪家餐馆会见第几任相亲对象,女方长相如何胖瘦如何芳龄几许,哪个区域连续几个夜晚不断传出疑似敲门声,哪年哪个罪犯刑满释放受采访要好好做人等等等等的八卦以后,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等着他的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上司,和满脸不耐烦的宁冉。   唐善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了,他似乎是让石勉传话叫宁冉过来的。   其实他手上就有宁冉的电话号码,但是最近太忙了(忙着八卦),一下子也就忘了。   宁冉睡足了十多个小时以后,精神明显好上了很多,可惜再好的精神也经不起差不多两个小时的等待。   唐善端出一张极其正直的面孔说:“不好意思,刚才去处理了一些要务。”   他上司听得几乎吐血:你说的要务也不过就是那些连根据都没有的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吧?!   但是有外人在,他也不好当面驳了唐善的面子,到时候人家记得的可不一定只是唐善,说不定整个警局所有警察都被惦记了。   唐善也猜到了他上司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所以一点顾忌都没有在宁冉面前装正经:“嗯,不好意思,等了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宁冉看着唐善的笑容也无可奈何,他是和殷安一起过来的,也就是从他们的上班时间一直等到了现在,“我家的钥匙呢?”   唐善很利索地把最近几天都拿在手里玩的那串钥匙给了他:“你的那个房子昨天就解除警戒了,当然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还是会电话通知你的。”      宁冉听着这话也觉着奇怪,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是哪里让他别扭,于是就敷衍地点点头打算离开了。过几天就是他表弟的婚礼,他这个表哥再不出现,估计那边都该以为他被绑架了。   唐善见他没聊什么拿了钥匙就想走,就顺口多问了一句:“准备去哪里?”   宁冉报了个地址,唐善笑着站了起来:“哦,那地方我熟,我的管辖区就在那里呢,等送你过去好了。”   宁冉的嘴角抽了抽,他报的那个地址和自己的住所根本就是南辕北辙,既然他处理了自己那个小区的盗窃案,他怎么会是另一个管辖区的警员?这撒谎都不打草稿的。   唐善也不知道自己的谎话早被宁冉看穿了,拿了钥匙就朝上次投了个微笑过去。其实他也没有完全说谎,宁冉说的那个地址比较接近他住的地方,他和那里的居委会大婶们保持着良好而频繁的交流,那里说是他的半个辖区也不过分。   宁冉想着有顺风车不坐白不坐,也就没有拒绝,反正剩下的都是唐善自己的事。      两个人往地下停车场走的时候正好遇见石勉和殷安也去取车。宁冉很少看见殷安不和时丞睿在一起,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等两拨人相互打过招呼都上车了他才想起来,直接摇开车窗趴在上面,冲着已经准备开出去的警车嚷:“喂!时丞睿那小子呢?!”   “大早上就出门了谁知道去哪里了!”      石勉用眼角打量着殷安,如此热烈的视线殷安感觉不到也就不用混了。   “看什么看,开车看前面的路,别以为是警车交警就不管了。”殷安一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显得有几分疲惫。   石勉撇了撇嘴,正眼看着前方的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还在闹别扭?”   殷安沉下脸。   昨晚睡得很好,闹别扭什么的,又不是女人,还能一直记着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是早上某人不告而别的行为,让他很不爽就是了。   石勉继续问:“早上没看见时丞睿,怎么了?”   “他真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殷安哼了哼,“一女人给他打电话,然后大概以为我没醒,就出去了。”   “他不是没手机了?”   “他极力还有个备用的。”他竟然不知道!   “哦。”石勉稍微明白了点,“我以为昨天你们见面,所谓小别胜新婚嘛,绝对会如胶似漆的,看来是我误会了。”   殷安哼了声:“你就是等着看笑话是吧?先别说小别胜新婚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你见过两个男人如胶似漆吗?”   “就是没见过才想看。”石勉打开置物箱翻了翻,“嗯?景衍家的地址呢?”   “你确定你有放进去?”   “我昨晚下班的时候抄了就放进去了。”   “你昨晚不是抢了我的钥匙住我家?留在我家了吧。”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没了地址也没什么大事,原始档案还在警局,打个电话去问就没事了。      石勉打了个电话问到了景衍家的地址,昨晚上联系他的人说景衍根本不接电话,今天早上也是,实在没办法,他们两个就只能出来了。   景衍为人比较低调,警局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谁都没有去过他的家,他们拿到手的也是他几年前档案里写的地址,要是他搬过家,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警车渐渐驶入一个不宽敞的小巷子,一条路只能容许一辆车通过,看路两边堆满了石块,也不像是经常有车辆出入的迹象。   石勉看着两边被锁上的木门,陈旧的木制房屋散发出腐朽的气息,看着就有一种落后破旧的感觉,这里也似乎没有什么人居住,至少他没有听见上锁的木门里面传出来什么声响。   “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   景衍的工资加上补贴再加上他还经常去什么学校举办讲座,什么看都要比他们单纯的小特警富裕多了,这种像平民区的地方,还有谁会住?说不定明天城市规划局就派人来把这里夷为平地了。   “喂,殷安,刚才问到的地址你再报一遍?”石勉看着路边的路牌想再确定一遍。   殷安把之前听到的地址背了一遍,石勉对了下,没有错,那门牌号似乎还在前面。      前面的路不能开车,石勉开了车门下了车,和殷安叮嘱了两句。   景衍在档案上留下的那个房子也是木房,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完整的一个房子,更像是古代哪个大户人家后院的柴房。   木门上没有现在常用的门锁,而是挂着一把大锁头,让石勉有种他踹一脚就能很轻易地把门踹开的感觉。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显然是没有人。   门锁上落了一层泥,似乎是前些日子下雨的时候从屋檐上落下来沾上的。   他前后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见有人住在这块地方,无奈只能回到车上。   殷安先一步说了:“这里没人住吧?”   “嗯,怎么知道的?”石勉侧过身倒车。   “我们这么显眼的一辆警车无论开到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没有人围观吧?除非四周没有人居住。”   石勉把车开出了那个小巷子,渐渐有了点人声,虽然不多,但至少比里面那种寂静无声的氛围好上很多。   石勉停了车,找了个像是本地人的老者问了下,发现这条路上的人十年前就搬走了,政府说要拆迁说了十年,人都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房子就是一直没有处理掉。   “大概景衍以前住的这个地方。”现在绝对早就搬走了。   石勉打了个电话回去,让在警局的人打听下除了工作以外,有没有看见景衍和谁私交比较好。      石勉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打转,他想要是能在街上偶然遇见景衍那就什么时候都没了可以直接回警局。   这种情况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石勉逛到中午,被殷安勒令停下来先去吃饭,等他停好车,倒是遇见了另一个人。   他看见时丞睿和一个女人坐在咖啡厅里面,标准的狗血言情剧的场景。   他看了看跟在他后面下车的殷安,幸好对方看不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走了两步,殷安突然停了下来,扯了扯他的袖子:“喂,我听见时丞睿在叫我。”   石勉差点踉跄了一下,这种吃饭时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广场中心,你还真能听见什么东西?!   他回头望了一下,还真的看见时丞睿朝着他们在挥手,不是他想多了,而是殷安的听力实在好得有点妖孽了。   这么大方,也就是说,那边咖啡座上的,不是奸|夫|淫|妇了?   石勉心想,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是昨天的份……昨天加班回来太晚了就…… ACT. 24   时丞睿拉过殷安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左手边,因为时丞睿原来是和那女人面对面坐的,石勉就只好坐在了时丞睿的右边,和殷安遥遥相对。   “睿?”那个女人疑惑地叫了一声。   时丞睿对面做的女人梳妆打扮很精致,虽然没有画很繁复的妆面,但是从她的打扮来说,可以看出她对这次见面的重视,再加上她对时丞睿亲密的称呼……   怪不会这个女人就是早上殷安“轻描淡写”地起的那个大早打电话过来的女人吧?奸|夫|淫|妇的小剧场再次在石勉脑海里开演。   “这个是我的前未婚妻,姓郭,”时丞睿大方地介绍了起来,“这边的是特警队的殷安和石勉。”   郭小姐盯着殷安看了半天,她看着觉得着眼熟,但是她明明就不认识当特警的人:“这位殷先生我好像……”   她和警察甚少有接触,要说距离最近的那次的话……   她突然笑起来:“这位不就是当初把你从爆炸现场抱出来,通知我来照顾你的警官吗?”      殷安吓了一跳,时丞睿和他提过他们的那次初遇,自己却没有多少印象,只觉得是时丞睿记忆力实在太好了,没想到连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都还记得他。   “没办法不印象深刻啊。”郭小姐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去,到了急救室外面一看,哇,外面等的人好像比在里面抢救的人伤得还严重。那时候我还劝你快点去做治疗,你还硬是带着一身子的血等到睿从急救室出来送到病房里。”   “那时候就觉得很感动。”她说,“原来警察是这么好的人。”   石勉尴尬地咳了一声,他记得其实殷安那时候伤得真的不严重,就是爆炸划了脸,再加上蹭到了那些伤者的血,而且他留在医院里是因为他们这些人说他这样出去会吓死路人,先给他去找衣服换下来——   现实果然还是不要明白,才会更美好一点。      殷安还是没有什么印象,只能假意地应了一声,期盼着对方能快点转移话题。   石勉也知道殷安估计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今天要去试礼服,所以叫上我一起看看。”时丞睿问,“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们来找景衍,就前面那条街的转角。”石勉指了指那个大概的方向,“不过没找到人,听说那个地方已经废弃很久了。”   时丞睿只是模糊地听着,也没有什么概念,倒是一直住在这里的郭小姐知道得比较清楚:“那个地方听说闹鬼,所以也没有人去。里面的住户都搬出来了,偶尔晚上会住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但听说也没有人敢去住第二次。”   石勉想了想景衍的样子,摇了摇头,景衍绝对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郭小姐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应该去看礼服了。”她看了看殷安和石勉,“两位……”      “我们等那边有消息了继续找人。”   “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石勉看着邀请他们的时丞睿,发现对方的眼睛完全落在殷安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自己——让殷安陪着去看礼服,那不是笑话吗?   “喂,你不觉得我们一群男人陪着一个大姑娘去看礼服很别扭吗?”石勉站起来,走到殷安身边,“我们就不去了,你现在有手机了是不是?到时候打你电话,别再不接了。”   时丞睿点了点头,不死心地问了句:“真的不去了?”   石勉刚想说什么,被殷安一拳打在小腹上:“你就不能让我自己说上一句?你真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我的传声筒呢!”   时丞睿笑起来,摸了摸殷安脸颊边的一缕头发:“去不去?”   “不去,你和你前·未婚妻看礼服我插上去算什么?”殷安拍掉了他的手,“看完了记得来警局接我回家。”      郭准新娘看着殷安和石勉进了旁边的KFC,买了一堆东西上了车。她看了看时丞睿完全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诧异道:“都已经同居了?速度这么快?不会是几年前就搭上线了吧?”   时丞睿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这次回来才见到的,没和你通电话就没说,住在一起只是为了照顾他,他看不见。”   郭准新娘凑过去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像啊,要是你对他没有好感,你才懒得管他死活呢。”   “你不是说时间到了?”时丞睿站起来结了帐,“还不快点过去?宁冉和你未婚夫不是已经到店里了?”   “他学校到店里要一个小时,放心吧,我们现在赶过去来得及。”郭准新娘拎着包赶上他的脚步,“真是的,你们三个男的我一个女的,根本没人帮我参考啊。”   “反正也是传给我们看的,我们说好看不就可以了?”   “你们男人除了想看我们穿少点,还有什么想法?”她抱住时丞睿的胳膊,两个人从小认识,感情更像兄妹,也没有什么忌讳:“话说宁家斯几年前见过你以后就一直想再见你一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和你说,这次你记得问问他。”   “大概是想问我这么多年是怎么受得了你的。”时丞睿开玩笑地点了点她的头,郭准新娘的父母也早就去世了,和她认识最久最像亲人的就是自己,不然这次她大可以找个女性朋友作陪,不用找他出来。   郭准新娘也不觉着时丞睿是在调侃他,笑了半天,突然说:“对了,刚才的那两个特警,要不要我也写一份请帖给他们?本来就是你的朋友。”   时丞睿想了想,点了点头。      宁冉的表弟叫做宁家斯,当初宁冉的父母离婚的时候宁冉跟着母亲回了本家见到这个小表弟,两个人长得六分像,就连习惯也差不多,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时丞睿虽然和宁冉关系不错,但是因为为人不喜欢管人家家的闲事,也就一直没见过宁家斯。   第一次见面他连对方叫什么都没有问,这次才算是好好认识了一下。   虽然场面很神奇。在场的不只四个人。   时丞睿看了眼完全没自觉的唐善,开口问宁冉:“他怎么在这里?”   “他送我去家斯那里,然后又送我们两个过来。”宁冉抽出被唐善抓着的胳膊,“没事,他现在在午休,于是来凑热闹,家斯说没有事。”      宁家斯还在念研究生,鼻梁上架这副眼镜,还是学生的模样,他见着时丞睿和自己的准老婆下车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了人行道边上去迎接他们。   唐善和时丞睿不熟,点了点头就当打过招呼了。   时丞睿还记着郭准新娘说过宁家斯之前找他有事,于是在试装的时候抽了个空找他问了问。   宁加斯端着迷茫的脸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时丞睿思忖着,这个孩子看起来比宁冉还要呆,到底是怎么念到研究生,追上自己的前未婚妻的?   宁加斯被时丞睿盯得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想去抓衣角,指尖触到衣料的时候突然记起来身上穿的是店家的婚礼西服,于是就顺手拿过自己之前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捏着缓解紧张的心情。      他的钱包从衣服堆里面掉出来,啪地一声砸在地上,时丞睿先他一步捡了起来,递给宁家斯。   宁家斯自己没有拿稳,里面夹的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交通卡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宁加斯的脸迅速红成了一片,看得时丞睿直皱眉:这孩子……真的成年了吧?   时丞睿捡起他的学生证看了看封面,是N大的学生证,里面还夹着一张已经被折成豆腐状的听课申请表。   “啊,那是我上次听课景衍老师的课的申请书,我就在想怎么就找不到了……害得我当场重新填了一张。”宁家斯不要意思地揉着自己的脸,“我这个人比较迷糊,不好意思。”   ……看出来了。   时丞睿问:“你认识景衍?”   “挺好相处的一个教授,就是之前那个讲座他没有上完就回去了,之前说会第二天补上,结果一直没来。”宁加斯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说起来,“以前虽然也有这种上到一半不得不结束的情况,但是好歹每次说了会补回来就一定会补回来,只有这次,连个推迟的消息都没有,现在还联系不上……”   “哦。”时丞睿应了声,又想了想,“你们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宁加斯尴尬地笑了笑:“和他关系再怎么的学生好像都不知道……不过正常的吧,学校的档案上大概有,我们都拿不到。”   “哦。”警察总能拿到的……   “不过很奇怪啊。”宁家斯说道,“刚才我们坐唐大哥的车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景衍教授了,向他打招呼都不理我,我们的关系没有差成那样吧?”   “没听见吧?”   宁家斯想了想:“嗯,大概是唐大哥的车开得太快了。”他笑了笑,“不过还是很奇怪。”他说,“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是感觉,除了那张脸,没有一个地方像是教授的。”      他顿了顿:“但是那张脸真的是景衍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郭准新娘,你确定你的准新郎成年了?不能拐带未成年啊…… ACT. 25   这边的宁家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看见了景衍,那边的时丞睿却收到消息,除了时丞睿晚上看到的那一次,没有人见过景衍,也就是说,景衍失踪了。   时丞睿和宁冉他们在试完礼服以后就分了手,进了警局以后,发现里面的警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充足,他在接待MM的引导下填写好了入访资料,上了楼一看,特警队的办公室里面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很容易知道他们在哪里。   同楼层的其中一个会议室里面传出震天的拍桌子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意见不合就吵了起来,外面虽然听不清楚吵架的内容,但是到底是哪几个在吼——听得还是挺清楚的。   时丞睿看了看手表,的确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是这种已经上了一天班快到末尾的时候,还保有这么充沛的体力,不得不说,真的挺有激情的。   时丞睿坐在一边的休息室里,掐着时间看他们能吵到几点。      下班的时间一到,那间会议室里迅速地安静了下来,时丞睿听见有个不熟悉的声音说了几句,里面的人一涌而出,那架势就好像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殷安和石勉走在最后面,走在他们身前的是一个有点年纪的警察,大概是他们的上司,一边走还不时回头和他们说上两句,表情甚是愤懑,倒是石勉和殷安没有什么大反应,好像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一样。   石勉远远地就看见了时丞睿,他用手肘碰了碰殷安,对着时丞睿挥了挥手。   他们和上司在电梯口前分了手,殷安快步走过来,伸出手,精准地搭在了时丞睿的手臂上:“过来多久了?”   “刚到没有会儿。”时丞睿拉下他的手,冲着石勉点了点头,“要不要加班?”   “不用,刚才开会都没有开出什么结果来,加班干什么?在警局里面睡觉吗?”殷安说,“回家了回家了,把你身上的衣服好好洗洗,都是香水味,老远就闻出来了。”   时丞睿下意识地把袖口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完全不像殷安说的,浓成那个样子。   石勉抽了抽嘴角,什么也不想说了,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      时丞睿脱下外套搭在手上,看着殷安一路解开自己的领带扣子:“刚才怎么吵成那个样子?”   “上面不知抽了什么风谣我们把案子移交出去,所以谈得激动了点。”殷安走进更衣室迅速换下了警服,“其实这个还不是最主要的,据说上面不知道怎么就认为景衍是重要嫌疑犯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被他们说的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们那么多资料都还在排查呢,他都当屁啊!”   殷安一激动连粗口都冒了出来,他虽然和景衍没有深交,但是就仅有的几次碰面来说,印象还是很好的,景衍为人不热络,但怎么说也没有大问题,这次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了,竟然一上来就成重要嫌疑人了。   说起景衍,时丞睿也把从宁家斯那里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问:“他看见的该不会是你吧?”   他也听说过乍一看之下,很多人都会把这两个人搞混了。   “不会,那时候我根本没有进过那个区域,就算去了也是在车里,他怎么可能看得清?”殷安说,“除非有第三个长相相似的人——对了,他说他见到景衍了?我们这边得到的消息都是四五天没见到人了。我们都觉得他被绑架了。”   时丞睿提出可以去学校查查他家的地址,结果也被殷安驳了回来:“他在外面留下的地址和警局的都一样,他的原籍不在这个城市,我们已经打算叫人去他老家找了。”      殷安的桌上放着一份人事档案,里面的东西从没有封好的扣子里面滑了出来,时丞睿看见那一寸照上的人,真的长得非常像殷安。   “你桌上的这份资料就是景衍?”时丞睿没有把资料全部抽出来,毕竟那是个人隐私,他仔细端详着一寸照上的脸,隐隐觉得有些别扭。   殷安换好了衣服走出来:“我桌上有资料?我怎么不知道?”他又看不见纸质的文件,也没人会拿来给他看,“……大概是谁不小心放在我这里的,先放到抽屉里面锁起来,明天我问问。”   时丞睿点点头,多看了那张照片一眼,上面的少年明显还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和他那天晚上看见的,除了长得相似,没有任何相同的感觉。   “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感觉还要胖了点,而且没有这么斯文……”   “档案上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上面时候照的,几年胖一点没有什么不对的吧?”殷安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我今天出门都没有关窗……你看看有没有资料被吹到地上的,这玩意儿少了会有麻烦的。”   “我拿到的时候还是整个放在袋子里的,放心好了。”时丞睿把档案袋放回抽屉里锁上,脑海里还是想着那天晚上看见的侧脸,“……对了,我不知道国内的单位有没有休假一起出去旅游的习惯……”   “局里面组织过几次旅游,我明天让石勉把照片找出来给你看看。”殷安顺着香味一下子就找到了时丞睿,“走了,现在你盯着它看都没有什么用。”      时丞睿嗯了一声,出了警局突然想起来:“对了,今天那个女孩子……”   “你前未婚妻。”殷安皱着眉哼了一声,虽然说明了是前未婚妻,但是关系也太好了点吧?   “嗯,就是她。”时丞睿拿出两张请帖,“这是你和石勉的请帖,之前已经发完了,所以临时手写了两张。”   殷安愣了一下:“啊?要结婚了?”   “就是和宁冉的表弟。”时丞睿皱起眉头问,“我和宁冉就是为了他们的婚礼回来的,之前那个叫……单飞扬的,不是说了吗?”   “我只知道宁冉的表弟要结婚,不知道他的对象是你前未婚妻!”殷安笑了起来,“好了,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送什么?”   “不用,去了就可以。”时丞睿把请帖放在他的手里,“其实这种东西不用也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让我交给你。”   殷安愣了一下,想了想,也明白了是为什么。   “时丞睿,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你把这请帖亲手给我?”   “不知道。”   “……白痴。”      石勉按照殷安的话,把警局里面几年来组织旅行的照片全翻了出来。警局里面组织的旅行虽然多,但几乎没有一次去得是齐全的,还不是每一张都照到了他们想找的景衍。   石勉和时丞睿把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摊开放在桌子上,有空的特警们帮着他们筛选照片,有些人对于那几次旅游还有记忆,找起来比较快。   有景衍的照片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找了出来,除了几张合照,剩下的都是被无意拍进去的,虽然模糊,但好歹算是多角度的。   时丞睿按照时间看下来,发现景衍那几年几乎没有变过,那张脸的确很像殷安,但是其实完全不用。殷安不算壮实,景衍比他更为瘦弱。   但是他前几天看见的那个,从仅见的侧脸和体型上来说,比照片里的那个景衍壮硕多了,更接近于殷安的体态。   也就是说……只有脸像么?   他想起宁家斯的那句话——除了脸,没有一个地方像是景衍。   这张脸啊……时丞睿看了看殷安,他把景衍的照片一张张放在殷安面前,寻找相同的角度观察,果然有几个角度相似度及其的高。      殷安只听见有人拿着东西在自己面前比划,却没有听见接下来的评论:“怎么了?”   “发现了两件事。”时丞睿说,“我那天晚上看见的大概不是景衍,只是看见了景衍的那张脸;第二,你和景衍长得真的很像。”   时丞睿的话说法很奇怪,在场的警察差不多都没有听懂,什么叫只看见了景衍的那张脸?难道景衍的那张脸还能被人揭下来贴在自己脸上?   “长得相似是一回事,但是也可以是整容啊双胞胎什么的。”时丞睿说,“对方大概是想用一个身份接近警局,要是被人发现还能用景衍的身份离开。”   “当然,景衍有几个侧面和殷安长得很像,对方也可能是想利用殷安的身份……只不过技术上有难度。”   殷安看不见,大概对方也不会想假扮他,曝光的可能性太大了。   “这样的话……景衍呢?”   “大概是是失踪了……当然也不能排除犯人就是他的可能性。”石勉说,“还有就是他冒险进了警局来撬殷安的门,可见这件事也一定和他有关。”   殷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说得好好的,话题突然又转到他身上来了?   “对方只是偷偷摸摸地撬门,还没有直接上门拿着刀砍砍杀杀……小心点就好。”时丞睿冲着石勉郑重其事地说,“在警局的时候,殷安就拜托你们了。”   石勉抽着嘴角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某人是他托付在警局的一样?! ACT. 26   去景衍老家找人的警员们都回来了,除了带回来一堆情报说明了景衍小时候有多少优秀,长大了有多少优秀,以后还会有多少优秀外,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石勉疲倦地抹了把脸,让那些一刻都没停下来的人回去休息,自个儿靠在椅子上整理思绪。   他也不相信这件事是景衍做的,从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上只能看见不清晰的几张侧脸,看起来就是景衍,调查回来的人也证明了他没有双生兄弟——当然他从没考虑过是不是有从小失散这种狗血的可能性——难道真的是有人整容成景衍的样子?   殷安带着耳机换了个坐姿,昨天他们把排查出来的资料都输入了电脑,让他一个人好好听听,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听到什么可以的地方。   石勉翻着那天被放在殷安桌子上的资料,上面的一字一句他熟悉得几乎都能背下来。现在的调查已经完全进入了瓶颈阶段,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可以留给他们去突破。   殷安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啊?”   “景衍的事情,有没有问过唐善?”殷安问,“我记得那个人不是号称对警局里面所有的人的八卦消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唐善的名号警局里面差不多没人都不知道的,但是对于一个对小道消息如此热爱的男·同事,他们普遍燃烧不起什么激情,所以和他深交的人并不多,但是景衍的事,说不定唐善知道的消息最多——不管真假。   石勉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忙得疯起来就把那个主儿给忘了,不然就他们平时的关系,他早就该先问唐善有关于景衍的小道消息。      正说着的时候,唐善剔着牙施施然从他们办公室门口路过,看样子就是刚吃完午饭来刺激他们这群三餐不正的人的。   石勉比划了个手势,一群特警饿虎扑食撞窜出去按倒了唐善,所有人拽着他的手脚把他扯进了办公室。   唐善被拉进来的时候,小特警们用力大了点,他往前一扑直接摔在了殷安的椅子下面,殷安缩起腿下意识地把头一低,道:”唐善,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唐善迅速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腿,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哪有你们这队人这么暴力的,找我帮忙态度也不好点。”   “知道我们要找你有事了?”石勉拍着桌子示意他坐下来,“这样的话,你也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什么了?”   “现在警局最大的事情也就是景衍不见了吧?”唐善没有说上级在怀疑景衍,而是说景衍行踪不明,“景衍写的那个地址你们去过了吧?”   石勉点点头,他现在还对那个地方的环境记忆犹新:“他是写错了还是怎么的?”   “你见过哪个能从警局资料到学校资料都写错的?”唐善在沙发上坐下来,大有不讲完不离开的势头,“一两年前我去过那个地方,景衍是真的住在里面。”   “啊?!”景衍的收入绝对比他们多了很多,不是守财奴的话,没有人会住那种地方吧?!那里不是贫民窟,而是不知哪天就会被拆除的街道啊。   “还别不相信。”唐善换了个坐姿,“我那时候沿路走的时候也觉得奇怪,要说那地方吧,破就是破旧了点,但是至少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他也许是有什么难处,暂时住在那里的。”他摊开手,“反正到底是为什么我也只是猜测。”   “猜测你也说出来听听啊!”石勉郁闷地盯着唐善,“不要告诉我你一下子又不八卦了。”   “我散播小道消息是有职业原则的,完全自己推测没有经过证实的消息打死也不说。”唐善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不过这件事估计和景衍没有什么关系。”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几年前景衍送进去的那个抢劫犯刑满释放了?”   “哪个?”殷安和景衍没有合作过,再加上景衍送进去的罪犯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他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唐善给石勉比划了个大概的高矮胖瘦:“当年闹得还挺有名的……哦,对了,就是那年殷安临时去支援的爆炸案的同一天,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唐善这么一说,石勉也记起来了,就是时丞睿和殷安遇见的那一天。   那段时间因为政界动荡,所以治安特别乱,那边刚建成的星级宾馆经常会入住一些政客富商什么的,又没有很好的保全措施,所以根本就是一块肥肉。   那天是有个抢劫犯去抢一个富商,然后顺手劫持了一个高端政客,于是景衍就被叫过去谈判保证政客的人生安全;之后又有人在那家宾馆里发现了炸弹,就临时派了殷安过去,虽然说之后炸弹还是爆炸了,但是人员伤亡被减到了最少,两个犯人也顺利归案。   那天在那附近还发生了一个杀人案,因为爆炸被波及的关系,至今没有侦破。   反正那天挺乱的,刑警交警特警消防车警车救护车集体出动,后来聊起来一说那最混乱的一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估计唯一记不起来的就是殷安了。   石勉点了点头:“大概有点印象了,怎么了?”   “据说那个人入狱以后,景衍去看过他很多次,我看他们关系也不一般,你说有多少犯人被景衍送到监狱去,但那时景衍去探望过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你们可以找那个人了解了解情况。”      唐善的说法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突破口,刑满释放的犯人他们都有留下案底,找人不算困难,就是不知道对方对这件事有没有帮助。   警方的调查时丞睿没有办法参与,宁家斯那边的婚礼正好也到了后期准备的时间,他只能每次和宁冉陪完两个准新人的时候再去接殷安回家。   殷安也没有什么顾忌的,沿路上都会把最新的消息和时丞睿说说。   时丞睿大体上还算是个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总是能在某些方面提点殷安一下。   景衍这件事时丞睿也稍微明白点经过,分析起来更加头头是道。      殷安把唐善的建议说了一遍,时丞睿才知道原来自己和殷安初遇的那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也就是说那个晚上,你和景衍是在一起的?”时丞睿问。   “在一个地方,不算在一起。”殷安说,“我是记不得了,但是按照石勉的说法,我是被临时调配过去的,因为拆弹组的组长没在现场,能指挥的人当中我是最闲的。”   “没有见过面?”   “大概有吧……可能是在所有人撤出来的时候……自个儿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那时候谁会管那么多。”殷安摇摇头,他连自己救过时丞睿这件事都忘了,这么可能还记得那时候是不是和景衍碰过面。   “也就是说你和景衍一直以来都没有交集?”   殷安想了想,他和景衍的确很少见面,两个人一直负责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不常见面也算正常。   “哦……”时丞睿应了声,“下个周末是宁冉表弟的婚礼,能抽出时间来吗?”   “可以,估计那时没什么事。”殷安算了算时间,正好轮到他们轮休——要是没有意外的话。   “你们什么时候去见那个人?”   “那个刑满释放的抢劫犯?”殷安反问,“还不清楚,时间都是石勉安排的。”他感觉时丞睿握着他的手紧了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不是说那天还有一起没有侦破的杀人案?会不会和那个有关系?”   殷安抽嘴角:“不可能吧,那个案子也许平时早就解决了,但是放在那场爆炸中,啥线索都炸没了,根本和完全犯罪一样,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干再暴露自己吧?”   “……那就是那个爆炸案?”   “那个犯人是我亲手抓进去的,”殷安说着从石勉那里听来的情报,虽然是自己干的,却总是像在说别人的事,“背叛了二十年,听说半年前被检查出患了不知什么病,据说治不好,就在监狱里面自杀了。”   自杀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吧?时丞睿点点头。   殷安想了下,其实那天的案子分开来,放哪天都是很好解决的事情,就是因为都碰在一起了所以才让人觉得事态非常严重。      时丞睿和殷安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固定的时间上车然后坐在最后一排,慢慢晃荡着回家。   殷安问起了他们婚礼的准备,时丞睿摇摇头,他在美国没有什么亲友,从来没有做过婚礼前的准备,想象到这些小事情这么繁琐,就连他这个帮忙的都觉得结婚是件麻烦事。   殷安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这种事,只觉得时丞睿每次回来都十分疲惫:“要是这么累的话,就把事情都交给宁冉去做好了,反正说到底是他表弟的婚礼。”   “他就是最没有耐心的那一个。”   殷安想了想宁冉的那个脾气,哈哈笑了起来,那人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做细致的事情。   时丞睿盯着殷安的笑容好一会儿,突然说:“殷安,他们婚礼以后,我和宁冉要回美国。” ACT. 27   殷安是半辈子没出过国的人,连自个儿跟团出去玩的经历都没有,所以对出国没有具体的概念。   时丞睿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么些日子,殷安直觉地以为他就是这个城市的人,说着一样的话,做着差不多的事,有着同样的口味习惯。   时丞睿给他的感觉就是国外归来的华侨,他从没有想过他还会回去这个问题。   所以在时丞睿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的时候,殷安华丽丽地愣住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把殷安整个人砸了个七荤八素。偏偏说话的那个人还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时丞睿的表情只是在陈述一件事,连商讨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震惊过后,殷安郁闷了。   时丞睿抛下了这个消息以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吊着殷安的心情一上一下没个准,谁知道他来上这么一句是为了什么——想让他挽留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虽然从行为中可以看出来时丞睿对他有莫名的热络,但是在口头上,那个人可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承诺,就连表达自己心情的话也很少,殷安也没有听见过那个人大吵或是大叫,连笑声都没听见过几回,想来大概是个内敛到恐怖的人。      殷安趴在桌子上用好不容易长起来的指甲恶狠狠地刮着玻璃,发出细微而刺耳的声响。   被临时拉出来的单飞扬一边喝着自己从来不喝的咖啡,一边听着这种毫无意义的声响,觉得自己实在是闲到头了,早知道殷安只会在没人可以找的时候才找他,他这么爽快地答应赴约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单飞扬从来不喜欢咖啡的口感,但又觉得殷安这一次估计不会帮他付账,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他三下五除二喝完了被子里不多的液体。   殷安挠桌子的动作也随着单飞扬的一句告辞而结束,他坐直了,冲着单飞扬的反向扬了下下巴:“真没有同事爱。你就不能多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吗?”   “首先我们已经不是同事了好不好?”单飞扬辞职以后在另一家企业当了保全,现在已经爬到了负责人的位置,“再次,我刚来的时候不是问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你自己没有搭理我。”   殷安冲着他瞥了下嘴:“老子郁闷。”   “嗯?”   “老子真的很郁闷啊!”殷安突然拍了下桌子,许久没有见他的单飞扬被吓了一跳,虽然这家咖啡馆自己不常来,但要是被服务员赶出去也是很难看的。   “时丞睿那小子竟然说要回美国!”      单飞扬思考了下:“那是谁?”   “就是上次你去找人却碰到我们,以为我们入室盗窃的那天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男的。”   “是他?就是那个对你有意思的男的?”单飞扬愣了下:“始乱终弃?吃过了不算数?上了车不补票?”他的脑子里马上带入了当警察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所有抛弃妻子夫夫反目成仇的案件,“他丫不承认没关系,敢欺负我们特警队的人,马上找上几个人抄家伙把他揍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那根以后还用不用得到!要不要送去化学阉|割?听说那玩意儿还挺管用的……”   殷安听着单飞扬一个人激动地自言自语了很久却没有一点想停下的意思,不免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挑错人了。   但是除了单飞扬,似乎他也没有别的人选,唐善嘴巴太大,石勉太忙,宁冉……根本就是和时丞睿一条战线的。      “对了。”单飞扬突然停下来,“那男人回美国去干什么?”   殷安想了想:“工作吧,他似乎说过他在那边上班……的?”   “工作吧,他似乎说过他在那边上班……的?”单飞扬学着殷安的语气和语调把话重复了一遍,“就你这样我是他我也走人,别告诉我之前那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他是在国外工作的。”   殷安一挑眉,明明他是最郁闷的一个,怎么现在话锋一转开始批斗他了?   单飞扬也觉得突然开始指责自己的前同事有点不太好意思:“哦,他说了他要回美国,然后呢?”   “然后就什么也没说。”   单飞扬想了想:“要不然你就辞职和他一起走呗。”他说,“你看,反正你现在看不到,虽然说警局的意思是你有经验,直接往上升,坐办公室,但是我们特警队出来的哪个是闲得住的?要不是现在还有认识的人,偶尔还拉着你往外面跑跑,等他们都升职或者退役了,就没人管你了。你现在的状况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还不如直接和情哥哥一起出国去玩玩呢。”      ……情哥哥……   殷安掩面:“单飞扬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我很正经的。”单飞扬下意识地抚了下刘海,“不然的话,你叫他留下来啊,情人之间嘛,稍微任性点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他真喜欢你到掏心掏肺的程度,他就会答应你,不然也就只是个玩笑,大家听听就算了。”   殷安不是没这样想过,但是最根本的问题是……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两个是情人了?”   “哦……不是情人……嗯?还不是?!”单飞扬突然高了一个音,“别告诉我,一个摆明了对你有意思的男人,你摆明了也对他有意思,然后两个人一起这么久,就一点发展都没有?”   “发展啊……”殷安想了想,“他接我回家算不算发展?”   “你接一个妹子回家干坐着算不算发展?”单飞扬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人家大概觉得你对他没兴趣,所以放弃打算回去寻找第二春了。”   殷安虽然听不得这句话,但是想想,还是有些道理的。      “所以说,我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天在干什么,速战速决动不动,然后在哪里成家立业的问题就是小情人间自己的功课了。”单飞扬问,“话说你们怎么还没有摊开来说明白?我看你对他也挺有感觉,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事叫我出来了。”   “那个啊……”   “那个什么啊,不会是不好意思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像你以前泡马子一样,上去调戏牵手亲小嘴,问下愿不愿意回家看星星看月亮,愿意的话一切好说,不愿意就拍手寻找下个目标。”   殷安把手指向自己:“我又不是你们那群眼睛里只有妹子的斯文败类!”   单飞扬点了点头:“没错,你总是等着妹子去调戏你,当然不知道先发制人的道理。”他突然揽过殷安的脖子,“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嗯?不要告诉我是什么酒后乱性,霸王硬上弓这些乱七八糟的。”   “……”单飞扬放开手,“好吧,我承认这些方法大概不适合你们。”都是男人,谁压谁啊……按照殷安的状况来说……还是让那个男的主动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要不然先试试花前月下烛光晚餐两人世界?”   “……宁冉已经住回他的房间了,我只要回去就是两人世界。”殷安打了个哈欠,昨晚上他因为时丞睿的一句话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倒是时丞睿那个始作俑者和以往一样,头一挨到枕头就睡得天昏地暗。      “啧!”真是麻烦。单飞扬看了看时间,他是趁着午休时间出来的,现在的工作不比在警局,偶尔晚归也有人罩着,“喂,殷安,你今天休假?”   殷安摇头:“不是,在这里和石勉约好了,我看他下午才回到,所以先约你出来聊聊。”   “我的时间差不多了。”是你飞扬站起来,叫了一个漂亮的服务生美眉结账,顺便把殷安的那份也一起交了,“反正你们两个经常独处又有时间,大把的机会放在你面前要是不利用会天打雷劈的!不管怎么样,先告白再说,同意了就马上压倒,有了关系以后什么都好商量。”   他拿过服务员递给他的发票,急匆匆地出了门,刚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想想起什么事一样转回来,双手排在殷安所坐的桌上。   殷安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会重新折回来,他被吓了一跳,还没质问是怎么回事,单飞扬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来:“话说然这么说,但是殷安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啊,是不是真的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那可是个男人!!”要不然你被压了又想甩了别人到时候找我出气我可冤枉了!   “……你现在才注意到我们是两个男的吗?!”殷安怒。   单飞扬似乎没有听见他最后一句咆哮,挥了挥手,像是被什么追赶似的夺门而出:“要是有人问起来,千万别说是我叫你这么做的!”      殷安在原位上又坐了一会儿,就听见服务员清脆的一句:“欢迎光临。”   石勉走进来,看见殷安坐在位子上,对面的位子上还放着一直空掉的咖啡杯:“刚才有谁来过?”   “……没有啊。”殷安换了个坐姿。   石勉狐疑地看了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敲了敲他的桌子,说:“准备一下,上车。”   “去哪里?”   “找景衍。” 作者有话要说:……单飞扬你真是…… ACT. 28   被派去景衍家附近的警员没有看到景衍,倒是去景衍任教的那个学校查探的人发现了疑似景衍的人的行踪。      殷安上了车,按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甚是不解:“你说按照我们之前的推论,景衍是已经失踪的了,那个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学校里面算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们还不知道?”      “也不算是出现在学校里,应该算是在那个学校附近的住宿区看到的人。”      “那个区域……不是唐善家?”殷安想了想,这几年城市规划发展太快,他都有些记不过来,“哦,据说上次也是在那附近,有个人看到了长得像景衍的人。”      “要是不是偶然,那就是对方就住在那片区域?”      石勉点点头:“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性,我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唐善了,这次他来帮我们会省力很多。”      “上面同意?”      “就只是说借人手,再说光搜查我们特警队的人手也不够,肯定要普通警员介入。”石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对了,早上是不是没有去警局?”      殷安大早上从时丞睿那里出来,在警局门口遇到个同事要往这边过来,就顺便让他帮忙带了一程,根本没有踏进过警局:“没进去过,怎么了?”      “之前不是说上面要把这个案子移交出去?”石勉提醒他上次他们开会时发生的争吵,“我出来的时候刚有消息传出来,要接手这个案子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说死活不能交出去的那个。”      防爆组。      殷安郁闷了,自己手上的案子要交出去也就算了,偏偏交接方是自己最不想让他处理的人。现在景衍的事情又还不能确定,上面摆明了是怀疑景衍,要是那个人揣着存心讨好上级的态度,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们现在没有头绪又没有进展,上面看着自然急。”石勉压低了声音,“再加上我们摆明了是站在景衍这边的。”      “不然让我们先怀疑自己人吗?”殷安气不过拍了下车窗。      正在行驶中的警车突然晃了一下,殷安的身体往前一倾,脑门直接就贴到了玻璃上:“石勉!你觉得我说错了什么还是怎么的?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      “呸!我开车的时间比你走路的时间都多!”石勉试着发动了下车子,警车艰难地往前挪动了几下,发动机发出一阵嘶鸣,彻底报废了。      “……我事先申明,刚才我只敲了窗户玻璃,剩下的什么都没有做。”殷安下意识地举起双手。      石勉打开车门走下车,看了看发动机的状况,不由抱怨:“还说什么是前几天刚刚维修过的,刚维修过能烂成这样?”      殷安也从车里钻出来:“叫拖车过来?”      石勉仔细检查了一下,看见右边的轮胎已经完全陷了下去,轮胎上嵌着一些碎玻璃,之前剧烈的晃动应该是胞胎引起的,他开得并不快,所以没有造成过大的事故。      “叫拖车吧,这轮胎也已经不能用了。”他眯着眼睛往他们过来时的路张望,发现水泥路的一侧确散落着不少玻璃渣子,“这条道上怎么都是碎玻璃?还让不让人走了?”      殷安站在车门处喊:“别抱怨了,快点叫拖车过来,这时间都要迟了。”      石勉弯下身子在车里面找了下,竟然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往身上一摸,也没有——估计被放在自己办公室的哪疙瘩忘了拿出来了。      他伸手往殷安面前一摊:“手机借一下。”      “我这上面又没有叫拖车的号码。”      “让时丞睿帮忙叫一下。”石勉完全没把时丞睿当成外人来看,能用到的人他是一个不剩都会挨个用的,“顺便让他叫车来接我们——他的电话是哪一个?”殷安的通讯录里面永远只有一连串的数字。      殷安撇了撇嘴:“到短信页面都是他的短信。”      石勉按进去看了看,是之前发生人质劫持案那天他们相互发的短信,他竟然一条没删。      真是……      石勉带着无奈的心情拨通了时丞睿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时丞睿正在陪着准新人们布置新房。宁冉踩在不太稳当的椅子上帮他们换电灯泡,时丞睿在下面扶着,当他看见殷安给自己打电话时就急忙松开手,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喂!是我,石勉,你现在在哪里?方不方便过来,我们在离N大还有三个拐弯的街上。”      ……离N大还有三个弯……时丞睿打开了窗子往下看,果然看见石勉和殷安站在楼下:“我就在你们上面,怎么了?”      “路上有玻璃渣子,车胎报废了,发动机也不行。”石勉抬起头往上看,怎么都找不见哪扇窗户里有探出来的头,“你真的在上面?帮我们叫下拖车,我们还要辆车要快点到N大去。”      时丞睿按着手机把石勉的话重复了一遍,宁冉翻了翻白眼,自己家表弟这个方向白痴能有什么车,自行车要不要?      宁家斯虽然自己没有车,但是经常搭老师同学的顺风车,所以也顺手藏了些修车行的电话,听到时丞睿这么说,就马上冲到抽屉前翻找了起来。      “喂喂,你们!”宁冉站在那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叫,“好歹也来个人帮忙扶着好不好?”      宁家斯眨巴着眼睛很乖地应了一声,拿着一堆名片递给了时丞睿,又跑回来帮着宁冉扶凳子。      时丞睿看了看,觉得这个时候也用不上自己了,于是就走到门口换了鞋子,回头和准新人道了声别,刚刚转头突然就听见宁冉的一声惨叫,探头一看,原来是宁家斯转身想和他说再见的时候忘了松开手,直接把椅子从宁冉的脚下抽了出来。      时丞睿叹了口气:“要不要我帮忙?”怎么看都觉得把这群人放在这里都实在太过于悲剧了。      宁冉站起来蹬了蹬腿,撞到的地方生痛生痛,不过也只是撞到了而已:“没事没事,你先下去吧,真不行我让向赋生过来帮忙。”      时丞睿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两句,才转身下楼。      殷安和石勉在下面等了一会儿,时丞睿才拿着一堆名片从其中一个楼栋出来。      他看了看路面上的那些玻璃,不禁觉得诧异,他也听宁家斯闲聊的时候说过这附近有些修理行喜欢在路面上洒些碎玻璃什么的,弄破过路的车辆的轮胎以后,收取修理费——没想到这倒霉事竟然被石勉他们给遇上了。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靠谱的修车行找来拖车,时丞睿又在前面的路口拦了一辆车,等到达了N大,见到了等在那边的唐善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唐善的脸色看起来难得的差,石勉看见的时候很没道德地先幸灾乐祸了一下,他认识唐善这么多年来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色差成这样过。      时丞睿牵着殷安跟在石勉的身后走进了大学附近的一个普通居民住宿区,石勉走在他们前面调笑:“这不就是你家隔壁一个小区吗?不也是你的管辖区域?”      唐善啧了一声,他从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什么消息竟然能不被他察觉的,这次算是首开新例,破天荒头一遭,石勉和他说的时候他就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般,莫名其妙地膈应:“你们怎么现在才来?不是你叫我速度的?!”      殷安完全忽略了唐善的口气,兀自问起了自己的问题:“情况怎么样?证实是景衍了吗?”      “应该不是他。”唐善侧着身子让石勉看清了他身后正在做笔录的一个居委大婶,“我把那人的具体特征和景衍的照片给大婶们看了,她们说前段日子的确搬来了这么一个人,租了间短期房,出出入入也没有见有什么正经的营生,也不和人深交,所以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提供的最早的时间段,景衍还在警局里上班。”      “那人呢?”      “刚才去了那间房,除了桌上房间里的一些东西,早已经没人了,大概是被发现暴露了。”唐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楼栋,时丞睿隐约看见几辆警车围在那里。      殷安沉吟了一下:“于是说……可以确定景衍是失踪了?”      其实一开始就能确定了,景衍是那种对待工作非常认真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就旷职几天?要是是被绑架的话,至今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人质最佳营救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已经超出很久了。      唐善看着他们的表情,皱了皱眉:“比起景衍的事情还有件事情更加棘手。”      他把他们带到那件被封锁起来的房间外,石勉看见穿着防护服的防爆警察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搬运一些被密封起来的物件。      “这个房间里面到处都是炸弹,从最简单的黑火药到硝酸甘油炸药,还有简易的燃烧弹——这里就是个小型的自制军火库!”唐善低着声音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放跑的,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炸弹制造犯!” 作者有话要说:囧……今天,不对,昨天有事杯具了…… ACT. 29   殷安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出现场气氛的不同寻常,暗自揣测着可能是什么大案子,所以当唐善说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很惊奇,有的最多只是“啊,原来是这样”的想法。      石勉拉着唐善到房间的角落里,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之后的处理方法,现在事情发生在小区里,这么多人看着警车进进出出,还有人从拉着黄色警戒线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完全密封的东西——估计谁都能猜出两三分来,再加上居委会大妈的能力唐善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件事在他们离开前估计就能传遍这个地方——想要完全保密是不可能了,就看能不能把影响面尽量缩小。      殷安想走过去加入他们的讨论,手上一紧,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时丞睿握在掌心里。      他本就看不见,知情的同事们见怪不怪,倒是不知情的围观群众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窃窃私语。      殷安没有在意这些,微微用力挣开了时丞睿的手,说道:“这地方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宁冉那边还要人帮忙吧?你先过去就可以。”      时丞睿看着屋子内凌乱的摆设,谁知道哪里还会冒出什么危险的东西来?相对于他这个视力正常的人,殷安才是那个应该离开这里的人吧?      他见殷安真的要往那被封锁的房间里面走,急忙重新握住杯甩开的手:“殷安,你进去干什么?”      殷安理所当然地回答:“处理案件。”他指着石勉和唐善的方向,“那两个人在那里。”      “那你知道你面前是什么东西?”时丞睿把那条黄色的警戒线拉过来,放到殷安的手上,“你看,你虽然能听到人的声音可以避开,但是你完全不知有道在你面前的死物是什么,这样的你待在这里,比我危险多了吧?”      石勉听见了他们这边传出来的争执,急忙和唐善比了个手势走了过来:“殷小安,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这件事情时丞睿你也不能插手,你们两个都回去,这里由我来处理,唐善会帮我。”      “我回局里去不还是照样处理这件案子?”      “你应该现负责景衍的案子。”石勉说,“你看现在证明了在这里出现的那个人不是景衍,那真正的景衍在哪里?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么多天,而且,他失踪的那天——是我们正在寻找的嫌疑犯的亲人自杀的那天。”      这两件事情肯定有关联,景衍从失踪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没有要求赎金的电话就不是勒索,没有发现尸体就也不是寻仇报复。      但是之前消失的伪·景衍和这件事有关系的话,他们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景衍找出来,不然……凶多吉少。      “好了,你们两个堵在这里也没有用,还是快点回去的好。”石勉想了下,捏着殷安的耳朵小心叮嘱着,“这件事情听好了绝对不能让时丞睿插手,现在这案子正被人瞅着想抓小辫子,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连普通市民都牵扯进来,估计一群人明天都可以闲在会议室喝咖啡了。”      殷安慎重地点了点头,他不是那种搞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这个案子只有抓在他们手里时才是最安全的,时丞睿本来就只是作为目击者给予他们一些建议和线索。      时丞睿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一些什么,但也从石勉的眼神中知道是关于自己的,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警告殷安不要让他插手这件事。      其实他想插手也已经没什么可能了,两天后就是宁家斯的婚礼,他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完全花在婚礼的筹备上。      殷安转过身,还没有对时丞睿说什么,对方就已经开口表明了自己不会妨碍调查的立场。      时丞睿的话句句都是道理,也正好是石勉他们想听的,但殷安听着就无端升起一股怒气,之前时丞睿说要离开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像是一副要撇清关系的样子,是谁听着都觉得憋屈。      石勉感觉出了殷安情绪有点不稳,但也没觉着有谁做错了什么,他看了看时丞睿,那个男人的表情没有破绽,他好像也从来没有看见时丞睿身上出过现特别大的感情起伏。      他看看殷安,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两个人也不算适合,殷安性子直,和时丞睿这种把什么都藏着掖着,做事仿佛一板一眼的人相处……大概会很累吧?      殷安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面的那股火气撒出来,光为了这种事情吵架太丢人了,而且他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再关注自己的私人问题。      他有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时丞睿忙起来的时候,自己也会忙起来,然后两个人之间会保持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      时丞睿把他送到警局的时候只是在门口叮嘱了两三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直把他送到办公室里,而是马上就离开了。      殷安憋着一口气上了楼,留在会议室的特警队队员们一拥而上,虽然已经有人提前打电话过来说了一点大概,殷安是唯一从现场回来的,自然被所有人围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景衍和殷安长得比较相像,所以特警队的人普遍对他抱持一定的好感,听说那个可疑的人不是景衍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是随后他们马上意识到如此就意味着景衍的失踪。      整个特警队顿时都炸开了锅,一群小伙子冲到楼下抓着负责人立了案,熙熙攘攘的声音听得殷安一愣一愣的,心想,景衍的人气在警局里面还是挺高的嘛,这怎么会没人知道他的住址和行踪?      人口失踪案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办理,一群人报了案,只能回来等消息,防爆组那边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从那个房间里面搬出来的那些炸药的比例,和这些个月来的被陆续发现的炸药比例一样,也就是说很可能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会议室里异常的安静,殷安让防爆组把这次发现的炸药比例和他们队员删选出来的可以案件进行了交叉对比,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虽然防暴队员说了会把所有案子都拿出来对比一下,但殷安知道有结果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行踪不明的景衍,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对方的手上。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就算找到了那个犯人,他们也不能打草惊蛇。      队员之间交头接耳地商量了半晌,派了一个代表到了殷安面前:“那个……前辈。”      “有话就说。”      “其实从之前的状况来看,说那个人和警察没有仇绝对不可能,他每次都选警察多的时候引爆炸弹,这样的话,我们只要死守在警务人员聚集的地方不就可以了?”      殷安翘着嘴角笑了笑:“是啊,你说那个地方警务人员最多?”      “向大哥的酒吧什么的……”      “错!警局才是那个最密集的聚集地。”殷安侧着头问,“剩下的无论什么地方都不可能聚集太多的警务人员,但是他不可能来警局……”      殷安的声音夏然而止,他突然记起之前的那个晚上,时丞睿说一个带着景衍的脸的男人在撬他的门,那时景衍已经失踪了,也就是说……那时时丞睿看见的其实是那个爆炸犯!      对方他|妈|的早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找上门过了,他们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殷安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想了想,那次事件之后,也没听见警局里有什么异常,石勉应该派人把摄像头里对方路过的地方都检查过一遍。      但是进了警局却没有放下任何炸弹,难不成是嫌那天加班的人太少?那为什么还在楼下故意发出声响让他听见,再让所有人都聚集过去?      他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个所以然,只能先给石勉和唐善传达了这个消息,让他们回来再仔细讨论。      石勉和唐善那里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他们在防爆组处理完那个房间以后,进了那个人的卧室,里面出了一张床一个衣柜没有别的装饰,房间的一角留着一副已经破损的眼镜,看样式是景衍经常带的那一副,他们立刻就想到,说不定景衍一开始就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但是按照对方离开的速度来看,他显然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也就是说景衍早就被转移了,房间里面没有看见大块的血迹,这也是个不错的好消息,至少景衍被囚禁在这里的时候,没有受到生命威胁。      房间的地上铺散着很多的旧报纸,几乎每一张上都有景衍的报道,上面景衍的面容被割得支离破碎。      石勉完全不理解,已经恨到了连报纸上的照片都不放过的程度,为什么他却只是把景衍囚禁着,而不马上撕票呢?      而且又是为了什么制造了那么多炸弹?      解开一个谜团,就意味着在那基础上发现了更多的谜团,无休无止。      石勉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ACT. 30   景衍被发现失踪的第三天,就是宁家斯的婚礼。      大早上殷安起床被告知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曾经收到过对方的请帖,也完全忘了他曾经答应过会出席这个婚礼。      时丞睿也大概明白他已经忘掉了的这个事实,只是提醒了一下,殷安和石勉那天本来就是休息,即使是忘记了,早上开始准备也不会来不及,对于新人们也不会有太失礼的地方。      殷安其实并不太想过去,警局里面的事一大堆,景衍没有消息,那个逃逸的爆炸犯行踪未明,时丞睿的那句要回美国还在脑海里面晃荡,脑子乱成一团,觉得什么事情都想做,又什么都做不了。      时丞睿看着殷安坐在床上,他皱着眉头眼睛似乎直视着前方,一动不动,全身上下透出疲惫之感。和他初见时的殷安完全不同。      时丞睿走上去,爬上床,跪坐在殷安身后,抬起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缓慢地按摩起来。他凑在殷安耳边轻声地问:“怎么了?有心事?”      殷安没有理他,眉间的疲惫少了点,渐渐舒展了开来。      “是不是不想去?”      “虽然宁家斯他们邀请了你们,但是你也有拒绝的权利。”      “不想去就别去了吧。”      殷安闭上了眼睛,身体靠在时丞睿的怀里,时丞睿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回答。      床头上的闹钟响了起来,是时丞睿前一天晚上为了提醒自己时间调上的,刺耳的铃声瞬间划破了宁静到有点凝滞的气氛,时丞睿停下手,反手拍了拍殷安的背:“我该去准备了,就算你不去,我也是要准时到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去了?”殷安和他一起从床上坐起来,“既然答应过人家,我不去你也不好交代吧?”      时丞睿阻止了他要起床的动作:“没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殷安,他们邀请你是希望你能去祝福他们,而不是为了我而去。”      “要是是为了我的话,殷安,你可以不用这么勉强。”他摸了摸殷安耳边的发,“殷安,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不喜欢看见你勉强自己。”      殷安摇了摇头:“算了,有些事还没想好就暂时开不口,既然是自己答应了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勉强的。”他说,“倒是时丞睿,你每天这样惯着我,就不嫌累吗?”      殷安想了下两个人半个多月的相处,时丞睿除了一开始要求照顾自己的态度强硬了一点外,什么都是顺着自己的,就连仅有的几次不愉快,他虽然没有和自己道过歉,但也从来没有指责过他无理取闹。      他有时候都觉得时丞睿比石勉那些同事更顺着他。      这样,总有一天有个人会累的。      殷安这几天偶尔想起这个可能性,就觉得,其实让时丞睿按照他原来的计划那样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好的,成为普通的朋友,偶尔联系一下,维持及其淡薄的关系。      宁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在不顾及别人的心情的情况下,把门敲得犹如隔壁发生了火灾险情一样。      时丞睿下了床,蹭着拖鞋开了门,只看见宁冉一身难得的西装革履站在门外。宁冉本来就长着张娃娃脸,配上西装显得不伦不类,所以时丞睿也几乎没有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      宁冉不耐烦地指着手上的表:“你们以为现在几点了?怎么连衣服都没有换?”      时丞睿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看表,时间还偏早,他们又不是女宾,试衣化妆就要花上几个小时,这么早去估计连人影都看不见。      宁冉被时丞睿拉进房间里,抬头就看见殷安也还坐在床上没有要起来的样子,下意识地就把第一个念头问出了口:“喂,你们不去了?”      “去。”      “不去。”      时丞睿看了看殷安,那个人一脸的理所当然:“我都说过我要去了。”      “到底是去不去?还是殷安你要去时丞睿你不去?”宁冉皱着眉头盯着他们,“你们就不能商量好了再说吗?这毕竟不是去游乐园玩,是别人的婚礼好不好?”      时丞睿翻出请帖指着上面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我们两个又不是伴郎,用不着去的那么早。”      宁家斯的伴郎自然找的是宁冉,时丞睿只是一个帮忙的女方嘉宾,殷安的关系扯得就更远,除了宁冉,他们的确不用这么早到现场。      “你们两个的意思就是让我一个人去?”宁冉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喂,不是吧?你们让我先过去?要不是你和我一起撑着,就我和那两个没神经的,累都能累死人!”      时丞睿没有反驳,找了平常不穿的正装进了更衣室。      宁冉觉着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但具体也说不出什么来,趁着时丞睿进了更衣间的时候坐到殷安身边,问:“怎么,吵架了?”      “那么明显?”他好像没有白什么脸色啊……      “废话,时丞睿脸色难看成那样,你看不见我能看见好不好?”宁冉小声地和他咬着耳朵,“他哪一次不是顺着你的话说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们两个的回答这么……”他顿了顿,“就像吵架似的。”      殷安没有说话,坐在床上盘起腿坐着。      “喂,我认识时丞睿这么久真的没看见他脸这么黑过。”宁冉凑过去,八卦地撞了撞殷安的肩,“怎么了?说出来我听听,时丞睿那个人我也算了解,给你们出出主意。”      “没什么。”殷安有点嫌弃地挪远了身子,“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个习惯……和唐善这么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效果没这么快吧?      “我又不是八卦!我好心耶!”宁冉拧着眉毛抽嘴角,“你说时丞睿这个人好是好,但是什么事情都堵在心里不说出来,鬼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把事情说明白了谁心里都有个疙瘩,有人说慢慢来,时间久了就都忘了,但是也要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多时间啊。”      宁冉看着殷安眯起眼,似乎眼神分毫不差地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早就知道他看不见,但是被人这么“盯”着,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喂……我没有说错什么吧?”      殷安答非所问地回了句:“婚礼完了以后,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还有小半个月呢,不过大概会和他们一起去蜜月什么的。”宁冉看了看时丞睿的方向,“不过你工作太忙去不了的话,时丞睿大概会留下来陪你,你和他说下就可以了。”      “嗯?”殷安挑了下眉。      “反正他跟着我们也没有事……你自己开口的话他也不会拒绝的。”宁冉看着殷安,怀疑地问,“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我怎么觉得你看得倍儿清?”      殷安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时丞睿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看见宁冉和殷安坐在一起的时候皱了皱眉:“殷安,我已经换好了,你的衣服我放在老地方了。”      殷安从床上跳下来,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找对了方向才磨磨蹭蹭地往更衣室走。      宁冉也从床上下来,盯着殷安的背影研究了一会儿,问:“时丞睿,你确定他真的看不见?……喂,喂,时丞睿,时丞睿!你不要无视我啊!”      宁冉追着时丞睿的到厨房:“你们两个吵架也不要把我当夹心饼干好不好?”      “我们没有吵架,而且,是你自己□来的。”时丞睿指了指餐桌让他坐下来,“吃早饭了?”      “没有。”宁冉奇怪地看着时丞睿,“我记得你是不开火的吧?什么时候开始做早饭了?”      时丞睿拿了豆浆和白煮蛋放在他面前:“等会儿的婚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你身为伴郎不吃早饭就过去——你有做好一天什么都不吃的准备了?”      宁冉嫌弃地看着桌上简单的食物:“我要喝咖啡。”他的胃已经习惯了欧美国家咖啡汉堡的考验,对着简单的中式早餐一点胃口也没有。      殷安从更衣间出来第一句就听见了这个,不由得下意识地讥讽:“大早上喝咖啡——你嫌你的胃太健康了是不是?”      宁冉看过去,殷安身上的西装和时丞睿的有点撞衫,剪裁非常相似,又都是深色西装,两个人并肩站着的时候就像穿情侣装一样。殷安看不见估计不知道,时丞睿那家伙……巴不得这样吧?      他斜了时丞睿一眼,突然发现那个男人虽然没有做出微笑的表情,眼睛里的笑意却明显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像是即将要达成目的的……狐狸。      宁冉下意识同情地看了眼殷安,不论怎么想,除了殷安,在场的没有谁能让时丞睿露出这种表情了。      殷安摸到位子上坐下,时丞睿把一杯豆浆放到他手里,正准备去剥白煮蛋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殷安抓住。      “等下找你有事,婚礼结束了以后。”      殷安露出一个笑容,野兽般白森森的牙齿晃得宁冉眼痛。      他忽然对自己之前的想法,并不是这么确定了。 ACT. 31   宁家斯的婚礼延续了很多现代婚礼不中不洋的特点,流程安排得很紧凑,他们不知道新娘是几点起来换衣服化妆的,时丞睿他们早上七点就去了宁家斯那里,经过了一些列诸如塞红包挤门等等的过程后,他们九点到达教堂。      中午十二点进行婚礼,十二点四十五第一次舞会,一点就坐,上主菜,两点十五祝酒,三点切蛋糕,三点半扔花束。      别说是两个新人和宁冉这个伴郎,就连殷安和石勉这种常年进行高负荷训练的特警都有点受不了。      宁家斯和他的新娘虽然没有什么亲属,但还是来了一堆朋友和同学,教堂前不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都是人,看得宁冉一阵阵地惊叹,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小表弟是木讷得只会死读书的人,没想到人缘还挺不错的。      石勉看着女方那边的姑娘不停地点头,他凑在殷安耳边说:“可惜你看不见,这里的妞比警局里面的正点多了,各个都是小鸟依人的……啧,在警局待多了我都不知道温柔似水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了。”      新娘走到门口打算扔花束,几乎所有女人和一些男人围在一起,炯炯有神地盯着新娘手上的花束,等着她扔出来的一瞬间。      石勉看着好玩,和殷安说了声,也走了出去,抢花束的时候一群人挤在一起推推攘攘,碰到了什么都不算性骚扰不是么?石勉还是很珍惜这种难得浑水摸鱼吃豆腐的机会的。      他站起来,看见一直跟在新娘身边的时丞睿走了回来,教堂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多数人都站在外面等着新娘的花束,他回头看了看,除了正在打扫的人,就只剩下了他们。      石勉拍了拍殷安的肩,冲着时丞睿笑了下,径自走了出去。      时丞睿从婚礼中间开始一直被新娘带在身边,见人就被介绍是新娘的哥哥,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办法脱身,直到新娘终于放开他去扔花束了,他才有时间出来。      殷安一个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上,面对着教堂正面的彩色玻璃,下方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之前被人撒上去的玫瑰花瓣。      时丞睿在殷安身边坐了下来,殷安听见了动静,朝着他的方向侧了下脑袋,时丞睿身上有很浓重的女用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说不上难闻,但是感觉让人晕晕沉沉的。      殷安下意识地往旁边蹭了蹭,放在椅子上的手突然被人死死地按在原处,殷安皱着眉试着抽了抽,对方的手劲又大了点。      殷安可以感觉到时丞睿靠了过来,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不继续去陪着他们?”      “接下来就是接花束,我去干什么?”时丞睿打量了下殷安,“要是你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一起挤,但是拿到的可能性很小吧?”      殷安哼了一声:“这么幼稚的东西……”      门外响起女人们的起哄声,殷安怏怏得住了嘴,这种在他眼里幼稚的游戏,却是大部分女人希望接到的东西。      “你之前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不是。”殷安叹了口气,“今天早上宁冉和我说,要是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会同意?”      “你可以试试看。”      “这种东西都能试?”殷安挑了挑眉,“有利就答应,不利就拒绝?鬼然是商人作风。”      “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阿拉丁神灯?”      “……因为你会拒绝。”殷安突然笑出来,“人家可是说什么答应什么的。”      时丞睿没有笑,他的眼神分外认真,可是殷安看不见:“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是商人还是阿拉丁神灯。”      “你不就是个商人?还阿拉丁神灯啊……阿拉丁神灯啊,让时丞睿这个人一直留在我身边吧。”殷安的语气漫不经心,却重重地把手按在木质长椅上。      时丞睿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为什么是我留下来?”      殷安没有明白他在问什么:“嗯?”      “为什么是让我留下来,而不是你和我一起走呢?”时丞睿收回手,弯着腰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直视着前方的彩绘玻璃,“我在那边已经待了很长时间,就和你待在这里一样长的时间。”      殷安沉默下来,他和时丞睿谁都没有理由陪着谁,这么说起来的话,他又是为了什么想让时丞睿留下来,而不是自己跟着时丞睿走?      一时间,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他害怕改变,还是他太自私了,只想着让别人来配合他?      半晌以后,时丞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阿拉丁神灯说,他答应你的要求了,暂时。”      即使带着最后两个字,这个答案还是大大地超出了殷安的预想——他从来没有想过时丞睿会说出肯定的话来。他侧过身,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时丞睿的胳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丞睿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      门口传来一阵惊叫和喧哗,中间掺杂着有些人略带嘲讽的大笑声,殷安好奇地转过头,时丞睿带着他走到门边。      他看见作为男方嘉宾的单飞扬尴尬地站在一群女人中间,抱着她们的目标,瞪着周围敢笑他的人。      “单飞扬的运气不错。”时丞睿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粉红色花束,“下个结婚的大概就是他了。”      殷安想象了一下记忆中单飞扬的那张脸配上鲜艳的花束,有种怪异的适合感。他仔细听了听,却没有听见石勉的声音,按理说遇上这种状况,无论接到花束的是哪个男人,石勉都一定不会放弃取笑对方的机会,更何况石勉和单飞扬曾经也算是同事,并不会有什么尴尬的。      他拉了下时丞睿的手:“石勉呢?”      时丞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的确没有看见石勉的影子,转过头正准备和殷安说的时候,就看见石勉从另一个方向陪着一个女人走了回来。      石勉似乎是没有注意人群里的骚动,只是对着时丞睿和殷安招了招手:“怎么样?谈好了?”      “谈好什么?”      “你刚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是想和时丞睿摊牌,和他有事情要说?”石勉奇怪地看着殷安,“难不成还是我理解错误?”      殷安努了努嘴,没有说什么,他总觉得石勉太过了解自己,这不是个好现象。      石勉倒真的只是说说,他越过时丞睿朝着玩抛接游戏的那边望了望:“都结束了?本来我还想去试试运气的。”      “对这个有兴趣?急着结婚?”殷安调笑,“没听说你有对象啊,还是打算马上努力?”      时丞睿看着石勉身边的陌生女人,那个女人画着淡妆的脸实属不错,举止得体,就连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但是和石勉粘在一起,却生生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石勉顺着时丞睿的眼神看了看身边的女人,连忙否认:“不是,这位是刚才才遇见的。”      殷安看不见人,但也听出了些端倪,他问:“美女?”      “长得很不错。”时丞睿上下打量了一下,“看样子,是女方的宾客吧?下手挺快的。”      “喂!时丞睿!”石勉眯起眼睛,“别以为我不会揍你,都说是刚认识的了,我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啊!”      他身边的女人瞬间白了一张脸,石勉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对了,是谁接到花球了?”      他绕开时丞睿,往台阶下一看,一群女人围着单飞扬拉拉扯扯的场面,顿时就黑了脸。      “为什么我在婚礼的时候没看见他?”石勉确定自己没有在之前的婚礼上见过单飞扬,现在突然冒出来,还是这么刺激性的场面,不免有点诧异。      “他?”时丞睿想了想,“好像是在切完蛋糕以后才过来的。”他看了看单飞扬身上的衣服,休闲西装,明显不是参加这种正式场合穿的,大概是工作完了以后直接赶过来的。      石勉急匆匆地跑下去,伸长了手把单飞扬从胭脂堆里拉了出来,单飞扬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许久不见的同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就让石勉一把拉着他的胳膊给拽了出来。      这期间他竟然还抱着那该死的花束没有松手。      石勉拉着他的领子“亲切”地笑了起来:“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还是傻成这个样子?这玩意儿是你能抢的吗?也不看那群女人一个个都盯着这个就像狼似的!”      “一段时间没见你的嘴巴不照样没洗干净!”单飞扬直接把掉在他怀里的花束塞到了石勉怀里,“谁不知道警局里面对这种破玩意儿最感兴趣的就是你了?!”      “喂!你这是对长时间不见的前同事的态度?!”      “你不也是一个德行?”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别人的婚礼上吵了起来,那团无辜的花束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      殷安挑眉笑了起来,这两个人在警局的时候就这个德行,这么几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时丞睿盯着那两个人摸了摸下巴,问:“这个,算不算是送花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是昨天的……所以今天至少还有一更……请不要纠结为什么昨天的份我今天才放……那万恶的网络啊……T---------------T ACT. 32   婚礼过后,宁冉借着伴郎的身份,厚着脸皮屁颠屁颠地跟着新人去了国外度蜜月,把时丞睿一个人留了下来。      宁冉也没有什么愧疚的,反正他觉得时丞睿看样子也不是特别想跟着新人去度蜜月闹洞房,与其端着个波澜不惊的脸跟着他们,还不如放他在这里好好培养他和殷安之间的感情。      宁冉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个知晓情趣的人,殷安和时丞睿之前闹矛盾的事他还记在心里,虽然婚礼之后见他们似乎关系还不错,但是他觉得就以时丞睿那闷骚到要死的性子,两个人不多独处习惯习惯彼此是不行的。      宁冉走了以后,时丞睿和殷安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是安静到没有什么娱乐的人,平时还有个宁冉能活跃气氛,现在差不多只能面对面等着对方先说出什么来。      殷安手上的案子一直都没有进展,即使警局里面很多同事都在多方打探景衍的消息,但完全没有帮助,那个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爆破犯也没了音信,仿佛之前的骚动都像是他们自己的臆想一般。      石勉和殷安在一个周末会见了景衍一直去探望的那个抢劫犯,那个男人现在已经一副西装革履衣服事业有成的样子,两个人表明了身份,他也没有太多惊讶和负面情绪。      景衍失踪的消息一直被警方封锁起来,所以那个男人并不知道殷安他们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只以为是警方定时走访他们这种出狱人员,以免他们再重蹈覆辙。      男人得体的言行举止让他们很难相信他真的是之前被判入狱的犯人,那个人只是每个月在固定的时间见景衍一次,按照他的描述来说,景衍和他之间的聊天只是例行的心理辅导而已。      “说来惭愧,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过不下去了才去打抢劫富人的注意,现在想起来,果然是像景医生说的那样,太幼稚了。”男人笑着说,他在监狱里面那么多年,已经习惯叫景衍医生了,“景医生在我入狱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就算是那时候我还是个嫌疑犯,他和奋不顾身保护我的安全,这一点让我很感动。”      “啊?”石勉和殷安异口同声地诧异地叫了起来,这件事他们完全没有听说过。      男人也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不知道吗?那天爆炸的时候,是景医生把我推开来,所以我才活下来的。”      ……他们的确不知道。      男人详细地描述了下当时的情况,听得石勉和殷安不住地摇头,男人说爆炸点离他们非常近,当时爆炸发生时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景衍推了他一把,才让他躲开飞溅过来的大块砖块玻璃,虽然他也受了点小伤,但是那时候景衍伤得比他重多了。      殷安虽然记不起那时的状况了,但是有些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无论是什么时候,景衍在警方的身份都是以谈判专家为主,而不是警员,他没有足够的装备,自己也是靠周围的警员保护,像那种飞身而出拯救市民或者嫌疑犯这种事情,就算身边的警员死完了也轮不到他来做,不然被上面骂一顿是钉铁板上的事情。      石勉想了想景衍平时那副谁死了都和我没关系的表情,实在和男人口中见义勇为的人联系不起来,而且他也不赞成这种行为,无论当时情况多危险,景衍的这个做法无疑是在找死。      “你确定那个人是景衍?不是别的警员?”      “的确是景医生。”男人看了看殷安,“不过刚才一下子我还以为你是景医生,不过还是不太一样,景医生比你秀气多了。”      ……我的确比景衍那小子粗犷多了。殷安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      “景衍没有没和你提过他自己的什么事?比如他住在哪里,有哪些家人……”      “没有,景医生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情。”男人奇怪地问,“景医生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他留的地址似乎没人住……”石勉摆摆手,“对了,虽然这么问很失礼,但是我完全不觉得你的情况严重到需要景衍每个月抽出固定的时间去给你做心理辅导。”      “其实景医生出了关心我的心理状况以外,还经常问我一些监狱里面的事情,大概是想了解下经过心理辅导的罪犯的状况。”      殷安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他相信石勉心里也大概有了个模糊的想法,景衍每个月固定时间去了解的,并不是这个男人的心理状态,也不是像他说的心理辅导的状况,而是那么多的罪犯里,其中一个罪犯的情况。      “这些年来,监狱里有没有什么骚动……或者比较大的事?”石勉问。      男人笑了起来:“那个是监狱啊,都是犯罪者居住的地方,虽然有狱警,但是打架斗殴帮派争斗这种事几乎天天都会发生,受不了被逼死的也有好几个。”      石勉虽然是特警出身,去过很多基层了解状况顺带磨练自己,但是从来没有去当过狱警,平时也没有关注这方面的消息,没想到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因为景医生关照我,所以我没有没有遇到太离谱的状况,能好好地出来,我已经很感激景医生了,现在生活得还不错,想想那时候还真是傻……”      殷安想了下,也不能说这个男人傻,而是精明得像景衍那样的人并不多,景衍本来就是局里资深的谈判专家,拥有扎实的心理学基础,说夸张点,基本上你还没做完整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你下一步想干什么——这样的人,大概在谈判的时候就把眼前的男人给看透了,然后再奋不顾身地救了他,自然会获得他的好感,之后再以关心的名义,频繁地固定每个月都去探望,就能不留声色地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情报。      一般人是想不到这么多的,所以才说,景衍这个男人不简单。      但是就是这个男人在谁都没有发现的状况下,被人劫持了,怎么想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殷安觉得对方一定给自己留下了讯息,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送走了改邪归正的男人,和石勉在楼下分了手,殷安站在楼下等着时丞睿接他上去。      时丞睿突然忙了起来,似乎是在工作似的,有时候回来得比还在上班的自己还晚,殷安有时候恍然会以为时丞睿是普通的上班族,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假洋鬼子明明就是在休假,怎么可能这么忙?      虽然时丞睿之前有过加班的黑历史,但是毕竟休假就是休假,没有重要的事,就不应该有人会来打搅——他们的BOSS不会这么不看脸色让他们加班加上瘾了吧?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声响,电梯门打开来,时丞睿的声音在下一秒响了起来。      “殷安,回来了?”      时丞睿的手很自然地牵住殷安的手掌,两个人粗糙的掌心相互摩挲,有种历尽沧桑的错觉。      殷安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他还记得时丞睿的那句暂时,他们之间并不是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现在只是时丞睿给他的一个缓冲的时间,在那之前他必须找到一个答案,是要留下来,还是跟着离开,抑或是放手让时丞睿独自离开。      电梯一路升上时丞睿所住的那个楼层,电梯门在“叮——”一声以后打开,温热的空气顿时倒灌进充满了冷气的电梯中,殷安顿时有种想把衣服都扒了的冲动。      时丞睿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现在先不要把衣服脱下来,等会儿洗个澡就会凉快。”      最近的气温一直居高不下,即使有空调也让人觉得受不了,室外的气温似乎是直接影响了所有人的脾气,最近打架斗殴的案发率和气温一样高得离谱。      殷安冲到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听见时丞睿似乎在和谁讲话,他在门口顿了一下,时丞睿大概看见了他,马上挂了电话。      时丞睿拿着毛巾擦干了殷安依旧在滴水的头发,才拿着自己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殷安蹲在沙发上停了一会儿新闻,感觉天灾人祸和气温一样节节攀升,听得他不自觉地想砸东西,浴室赶紧关了电视,免得到时候真的砸了什么。      时丞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殷安摸索着走过去,拿了起来:“时丞睿!电话!”      浴室里传来淅沥沥地水声,时丞睿似乎没有听见。      手机的主人没有回应,殷安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等着它自己停下来,结果手机铃声刚停下来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难不成是什么紧急状况?宁冉出事了?      殷安按下通话键,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里面砸了过来——      “时丞睿你个狗|娘|养的!什么叫我不干了另请高明老子好不容易能让董事会的老头子放权给你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吗嗷嗷嗷?!我好不容易找了你给我干活我能稍微休息一下还没有几年你就说不干了你对得起我对得起员工对得起我们公司的上市股票吗嗷嗷嗷?!”      不知何时出来的时丞睿皱着眉头拿过殷安手中的手机,平静地回答:“对得起。”      他合上手机,尖锐的男声戛然而止。      殷安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辞职?” ACT. 33   殷安不知道时丞睿是什么时候打电话过去辞职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他不在的时候,要不是这一通打来骂人的电话,他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时丞睿倒不是很在意,很难说他辞职是完全为了殷安:“总不可能一辈子就只从事一个职业,我不怕重新开始,只是想试试可不可以。”      时丞睿说出来的话完全让殷安反驳不能,因为他列出来的理由没有一条和他有关系,就算指责对方太过莽撞,那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自己不能干涉。      时丞睿把手机放在桌上,回头说:“不要想太多,至少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还没等殷安回答什么,刚刚放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大概依旧是那个陌生男人打过来的,时丞睿没有去管他,倒是殷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觉得万分别扭:“你不接?”      “没什么好说的。”时丞睿皱着眉头等着手机铃声停下来,“辞职信已经交出去了,再怎么说都是浪费时间。”      才刚停下来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又叫了起来,殷安在时丞睿冒出关机的念头之前,先一步按下了通话键,之前骂得中气十足的男音再次响了起来——      “时丞睿你个杀千刀的!挂老子电话!你再挂老子电话试试看!老子有的是钱雇个军队把你那里踩成平地!”      殷安的脸黑了一下:这个口气……      时丞睿明显是已经习惯了对方说话做事的习惯,他接过殷安手上的手机,说:“BOSS,不要总把你的钱放在嘴边。”      “我除了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能让我说什么?!”对方的音量小了点,“还不是因为你这杀千刀的突然说要辞职!你以为找个业务主管是这么容易的事?!”      “我已经辞职了……”      “我还没有同意!你以为你打个电话给人事部就是辞职了?你当你还有口头打印功能啊!看不见书面的辞呈老子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殷安笑了起来,那个人说话还真有意思,一点都没有老板的气度,感觉还不如时丞睿来得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疯了,张口闭口都是脏话。      “那我……”      “别想说你现在就去写辞职信!老子已经到机场了!有些事情电话解决不了就见面谈!快点滚过来啊!混蛋!”      时丞睿目瞪口呆地听着对方挂了他的电话,连给他同意或者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殷安大声笑了出来,他还没有听过时丞睿吃瘪的样子,在他印象里时丞睿完全不像是在别人手下工作的那种人,他也不能想象成为时丞睿上司的人要是怎么样的英明神武,现在这么一听,果然是应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      时丞睿叹了口气,拉过殷安的手:“要不要去见一下我的上司?”      时丞睿的上司是个美籍华人,爷爷奶奶那代已经移民去了美国,除了还保持着正宗的华人血统,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已经是外籍产物了。      会说汉语,但是不会看不会写;觉得西餐比起中餐更合胃口;把类似KFC的汉堡可乐当成一日三餐等等等等。      他是家里面唯一一个男人,被一众人捧在手心上,什么好的都送到他手上,也倒是真的应了他的名字——吴攸,无忧——时丞睿从来不觉得他的上司有什么可以烦忧的。      殷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嗓门大大,没办法,他的那辆通电话,就算是站在时丞睿身边,没有拿着手机,自己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吴攸说自己已经到了机场,但没有说清楚是在机场哪个具体的地点,时丞睿再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机场太吵他没听见,还是手机没电,抑或是纯粹就是不想和时丞睿废话——总之,无论怎么打就是不接。      殷安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人绝对会走丢,时丞睿倒不急,也许是习惯了,找了个地方拉着殷安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机场的广播中传来了类似寻人启事的消息,殷安诧异地张开了嘴,在他的印象中,本地的机场广播除了报道些延迟消息,登机消息或者重大事故什么的,从来没有播放过如此私人的消息,而且广播中的其中一位当事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时丞睿解释:“他是那种典型连地图都不会看的人,走到哪里算哪里,与其我们到处找他,还不如让他用自己的办法来找我们。”      时丞睿顿了顿,接着又说了一句:“反正他多的是钱。”      殷安脑海里顿时深深地刻画了一个脾气火爆,财大气粗的路痴形象。      吴攸坐在机场的KFC里,一手抓着汉堡一手捏着可乐,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的人流,期待看见自己熟悉的人,然后把他领回去。      所以时丞睿看见他的时候,就分外想装作没看见——他觉得在这种人手下干活对自己的精神挑战太大了,也许殷安只是一个借口,他早就不像跟着吴攸干了。      时丞睿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叫他的时候,吴攸就已经看见了他,他站起来冲着时丞睿挥了挥手,要不是嘴巴里还嚼着汉堡,他肯定还要配上他那大嗓门叫时丞睿的名字。      殷安觉得手一紧,时丞睿脚下的速度加了一倍,几乎算是拽着他直接奔到了KFC里,站在了吴攸面前。      吴攸看了看时丞睿,又看了看在他身后的殷安,目光最后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他抬起头,问:“时丞睿,这个人是谁?”      “殷安,特警。”时丞睿简单地做了下介绍,“吴攸,我上司。”      “就是为了他?”吴攸皱起眉,“操!时丞睿你这混蛋,难道为了一个男人就没心没肺地对我始乱终弃吗?!”      四周的人因为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而纷纷把目光投注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有些人兴奋地交头接耳,他们这个笑话明显是已经被别人看进去了。      时丞睿受不了地摇了摇头:“BOSS,不会说话就少开口好不好?”      “呸,我怎么不会说话了!”吴攸一把把可乐砸在桌子上,里面已经没有了液体,冰块相互撞击发出混沌的声响,“难道你不是因为他辞职?我们都在一起工作几年了,你这样难道不是始乱终弃?!”      殷安翻了个白眼:这是哪门子的始乱终弃哟……      吴攸双手抱胸,一挑眉:“说吧,要多少钱你才会留下来?”      ……      …………      时丞睿叹了口气:“BOSS,晚上有定了那家酒店?现在该过去了,不然晚了。”      “住小宁子那里,我之前和他联系过,他说他的房子空着正好让我住——他说钥匙你有。”吴攸扬起一个笑容,“在你跟着我回去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反正多长时间我都能陪你耗着,老子有的是钱!”      殷安终于知道时丞睿之前的那句解释是怎么来的了。      吴攸此人是个富二代,按照时丞睿的话来说,也是个人才,但是他的才情并不在经商这一块上,吴攸最大的爱好就是当背包客,一年有三百五十天在外面跑,直接把公司扔给他和宁冉撑着——这也是为什么一听见他要辞职,吴攸会有这么大反应的原因。      作为背包客的吴攸在强大的经济实力的帮助下,对各个国家的风俗习惯地理特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时丞睿都觉得全世界已经没有吴攸没有去过的地方了,吴攸的冒险精神和宽广的视野知识面能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偏偏是这么一个人,对经商一点天分都没有,他的父母祖辈认清了这个事实以后,慢慢地培养起了时丞睿和宁冉来管理公司,吴攸背着他的登山包继续旅行也没关系,只要记得每个月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回公司撒钱就好。      短暂的接触后,殷安也觉得吴攸是个少根筋大大咧咧到匪夷所思的人,这个人很敢说,明明知道自己的汉语说得很不准确,成语什么的更是一知半解,但是他就是能大声说出来,一点都不怕被人笑话,有种不知者无畏的气势。      吴攸在宁冉那屋子里住了下来,少了个吵吵闹闹的宁冉,多了个时不时会闯空门的吴攸,生活仿佛回到了之前。      让殷安比较头疼的是,无论换了那把锁,无论锁了几道门,吴攸这个人总是能仿若无人之境一般地在他们家来去自如,有时候睡着睡着突然就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诡异感,伸手一拍,就能摸到吴攸那好像几百年都没有搭理过的头发。      时丞睿说这个人在外面生活惯了,开锁这种技能特别熟练,基本上没有吴攸开不开的锁,殷安也只好接受现在是不是被人骚扰的生活,毕竟他是时丞睿的(前)上司,总不可能真的因为他擅闯属下的房间而逮捕他吧?      虽然他·真·的·是·在·犯·罪。      殷安被吴攸的神出鬼没郁闷到了,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直接带着时丞睿躲到了警局——他总不可能还直接擅闯警局吧? ACT. 34   殷安带着时丞睿躲到了警局里,时丞睿已经算是半个警局的人了,上上下下各部门的人看见他至少都能叫得上名字,私底下还把他叫做殷安的那位。      吴攸这张新面孔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直接擅闯警局,无奈之下只能随处逛逛。      他走过很多国家,虽然的确如时丞睿所言完全是一个不会看地图的路痴,但是凭借吩咐的经验,至少怎么都不可能丢得了。      吴攸是华侨,中国却没有来过几次,仅有的几次经历都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了,就算是在别的国家,也都是在风景秀美人迹罕至的地方冒险,一到繁华的都市明显就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怎么这么多人啊,怎么这么多人啊,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人啊!!      连着走了一个小时,他都没有见人流有少下来过,街上车流不息,街边的茶座店面里也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走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看见那个地方能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下的。      吴攸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在人流中辛苦地行走了一段时间,觉得实在不方便,就顺着小道拐入了看似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小巷。      小巷的地面不是外面的水泥地,而是像乡村似的土壤,上面一层已经泥土被近日来的烈日暴晒成了土块,上面隐约能看见有车辆碾压过的轮胎痕迹。      吴攸左右看了看,终于没看见什么人了,木头房子上都用大头锁锁了起来,看着就知道没有什么人。      他用手在木门上蹭了蹭,干涸脱落的油漆掉在地上,他的手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怎么擦都觉得有细小的沙粒黏在手上。      吴攸皱了皱眉,他抬头看了看屋檐,又低头看了看地面。      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关系,屋檐上破损的瓦片三三两两地掉在地上,加上从街上吹过来的纸屑,让不大的小巷显得特别的脏。      吴攸往前走了两三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几个挂在大门上的锁头都已经生了厚厚的一层铁锈,这就说明已经很久没人打开过了,但是地上有好几条车胎印是新的,前面的路不像是宽广得能让车辆通过,也就是那些车辆一定会停下来以后再倒车回去,掉落在地上的砖瓦也有被碾碎的痕迹,可以证明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里明显已经废弃很久没人居住了,为什么还有车会进来?      吴攸快步向前跑了两步,发现身边的房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再看看地上,车轮的印记已经没了,倒是有比较新的脚印,看起来像是……男人的皮鞋?      他顺着那个鞋印走到其中一间房间前,那个房子比周围的木房更加的小,挂着同样的锁头,上面落着泥土。      吴攸盯着地面上的脚印,从深浅可以看出有人在这里站了不少时间,他拍了拍木门,除了从屋檐上落下点灰尘,就没有了其他回应。      吴攸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发,隐约感觉手上沾上了什么,拿下来放在面前一看,是沾着赃物的蜘蛛丝——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房檐角落已经破破烂烂的蜘蛛网,终于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这里这么久没有人居住,有些木房却只是锁生了锈,砖瓦破损,房檐上却干净地没有一张蜘蛛网!这肯定是因为近期有人打扫或者出入过!      这里明显是已经废弃了很久的地方,但是却在近期依旧有人出入,按照地上的轮胎花纹来看,还不只是一辆车,其中有一个人下了车,走到这扇门前站了许久,然后又走了回去。      虽然也有可能是来这里找人结果无功而返,可来得这么多,未免就显得太诡异了。      他回到轮胎印最密集的地方,四下张望了下,有几间木房的屋檐上没有蜘蛛网,只有一间的门口落着瓦片,屋顶的瓦片却安然无恙。      吴攸撇了下嘴,觉得这未免做得也太明显了——大概是对方觉得这里没什么人经过,所以不需要太细心吧。      他走到那扇门前,看了看锈迹斑斑的锁头,也不知道是谁把什么放在了里面,用得着这么……隐蔽吗?      吴攸好奇地伸出一只手指按在了门板上,微微用力,还有空隙可以移动的木门往里面挪了一点,露出一条不宽的缝。      从那条缝隙里面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他发现这扇门根本就不是靠那个生锈的铁锁锁住的,门里面安了一个精巧的嵌入式门锁,要不是他推了一下,根本没人看得出来。      吴攸手指用力推了一下,那小小的门锁还真有用,愣是没有给他推出什么接过来——明明那门真的破得像是退一下就能散架似的。      门里面突然传出轻微的响动,吴攸愣了一下,把耳朵贴在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又似乎没有什么声音,难不成刚才是幻听?      他看了看这条小巷,明明是大白天,愣是有种鬼气森森的死寂感,他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      半晌没有动静,吴攸正觉得自己真是听错的时候,里面突然“咚”地一声,似乎是重物突然从高处掉在了地上。      “喂!里面有没有人?!”吴攸拍了拍门板,也许是用力大了,精巧的小门锁也被拍得摇晃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再传出别的声响,吴攸更加着急了起来,他明白之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幻听,里面说不定是什么活物,要是是猫猫狗狗不小心碰下了桌上的东西还好,要是是人的话——      吴攸退开了一步,一抬脚直接踹在了门板上,上锁的那边没有什么事,已经腐朽的门轴禁不起剧烈的撞击,一下子被吴攸踢了开来。      吴攸往前冲了一步才勉强站住,不大的房子里只有一把被锁在墙上的椅子,椅子的腿被埋在泥地里,一个人躺在椅子前的地面上,隐约可以看见从发丝中渐渐渗透出来的血迹。      “喂!你没事吧?!”吴攸走了几步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却见到对方的双手都有着被绳索摩擦以后的伤痕,他的嘴巴被人用胶带封住,椅子的扶手上还残留着被磨断的绳子。      这个场面已经很明显了,这个人被人囚禁在这里,在他把门踢开来来之前一直在试图自救——而且显然也已经快成功了。      吴攸拍了拍他的脸,男人已经昏了过去,吴攸听他的呼吸微弱,也不知道他被困了多久,急忙打横把他抱了起来,没想到手上一沉,差点整个人摔了下去。      吴攸抱着男人稳了一下自己的身形,顺着男人的腿才发现他的腿被锁在了椅子腿上。      他皱起眉,男人的腿是用类似于手铐的东西铐在椅子上的,不像绳子能被磨断,吴攸把男人放在地上,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椅子从泥土里面拔了出来。      他不由庆幸,要是着地面不是泥地,椅子是铁制品被直接焊死在地上,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吴攸从自己背后的登山包里找出了自己的一件风衣披在男人身上,把男人裹得严严实实地没有露出一点在外面。      他抱着男人冲出了那条小巷,拦了辆车,直接把自己硕大的钱包整个砸在了司机的怀里——      “快!最近的医院!”      等殷安通过110转接到吴攸给时丞睿的电话时,时丞睿正把他已经关机了的手机从殷安办工作的抽屉里拿出来。      殷安不友好地答了几句,才了解吴攸遇见了什么事。      绑架案!在他们的管辖地发生了绑架案!还是受害者被路人救出来以后他们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那个没事打酱油路过的还是近期自己极其不待见的吴攸!      殷安立马坐直了身子,开始仔细询问情况。      时丞睿因为他的举动愣了一下,也没有在意,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自己的上司打过来的。      “嗯嗯,你怎么救人的情节我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倒是把地点说清楚啊,不然我们怎么派人去查?”      时丞睿凑到殷安的耳边轻声问:“单飞扬?”在印象中,殷安只会跟宁冉和单飞扬这么说话,现在宁冉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疙瘩,于是只有可能是单飞扬了。      殷安摇了摇头:“你老板。”      问他家路痴老板具体地点……时丞睿顿时觉得殷安完全是在刁难。      果然吴攸说了大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大概的样子。      殷安偷笑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你还呆在医院里面是不是?那个男人是谁知道吗?把医院的名字告诉我,我马上派人过去。”      吴攸想了想之前看见的那张脸,虽然血和泥黏在那张脸上,但是依旧是张很漂亮的脸,男人的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不清楚,不过……”吴攸想了想,“和你长得挺像的,文文弱弱,皮肤很白……”      “是不是景衍?!”殷安猛地从位子上蹦跶了起来,声音大得连对面办公室的石勉都听得清清楚楚,抓着没看完的文件就跑了过来,“你待在那里给我不要动!!我们马上过去!” ACT. 35   殷安等人到达医院以后,发现吴攸已经抱着他巨大的登山包靠着墙上坐在地上睡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有几个下班换班的护士围在他身边,冲着他的睡颜指指点点,不一会儿就在护士长的瞪视下离开了。      石勉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先不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间,就算是累极了想睡觉,旁边还有空着的椅子,再怎么样都用不着坐在地上睡觉吧?又没有人虐待他。      “BOSS。”时丞睿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起来了。”      “我早就醒了。”吴攸睁开眼,眼睛里果然没有睡意,“眼睛痛就闭一下,我没有睡着,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睡得着?”      吴攸在荒山野岭生活习惯了,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那么多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自然睡不着,最多也只能闭着眼睛休息会儿。      他站起来,重新背上自己的登山包,说:“那个男人的病房在这边。”      殷安虽然想过吴攸口里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受害者是不是景衍,毕竟景衍已经失踪了这么久,突然有人说他被一个路人救出来了,一般人都不太可能相信。      当他听见石勉在他耳边肯定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景衍以后,原本提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景衍回来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他们不用时刻担心下一秒就接到同事殉职的消息。      吴攸是第一次看见景衍被擦干净的脸,之前确定没有问题了就去走廊上等着殷安他们,没有仔细看。现在看来……这个人和殷安真的不是普通地像啊……      “这个人是你的兄弟?”吴攸随口问了句。      “是我同事。”      吴攸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接口:“也是,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吴攸觉得在他手下任劳任怨干了这么多年的时丞睿突然说要辞职,一定是听信了某些人的谗言,然后被时丞睿拉在身边的殷安自然就变成了那个罪魁祸首。      殷安哼了哼,当成什么都没有听见,反正偏见已经种下了,对他来说吴攸算是个陌生人,他不必要太在意陌生人的眼光。      石勉翻起景衍手边的被子,看着上面的擦伤痕迹,虽然已经听殷安复述过一遍大概的情况,但是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发现他的地方怎么走?”      吴攸无辜地摊手:“我是连地图都不会看的路痴呐,我之前是坐车过来的。”      时丞睿同意地点了点头:“附近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建筑?”他这个BOSS虽然不认路,但是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特别的建筑倒没有,就是一串木房子,没什么人。”吴攸想了想,“很破旧,应该是老房子了,路段不是很好,地上都是泥……”      “是不是周围的房子都用锁锁起来的,还都生锈了的那种?”石勉马上想起了景衍填写的那个地址,只是他们之前去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      吴攸点头:“差不多就是那种……这个城市有这么这种没有开发的地方?”      算上郊区的话,这种地方的确有挺多,但按照吴攸之前的描述,在市内的,就只有一个了。      时丞睿也想起有次婚礼之前和殷安他们偶遇,似乎的确是说起了那么一个地方:“那地方离我们住所那么远,你去那里干什么?”      吴攸疑惑地反问了一句:“远吗?”他只是随处走走,到底是怎么走到那里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殷安叹了一句:“这做人怎么跟做梦似的。”      石勉派了几个部下赶去那个地方保护现场,又叫了一些人来医院戒备着,以免对方发现景衍不见了,会顺着线索摸上门来杀人灭口。      时丞睿劝说吴攸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面晃荡。吴攸看了看被严密监控起来的病房,毅然摇头拒绝了时丞睿的提议。      “我还是想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时丞睿看了看景衍,躺在病床上的人瘦得有点脱形,吴攸也不是那种因为对方长得好就特别注意的人:“再过段时间就禁止探视了,你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也没有让你睡的地方。”      吴攸说:“我可以打地铺。”他指指那个巨大的登山包,“这些东西我从来都是随身带的。”      石勉在旁边听着就觉得这个男人的思维不好理解,正常的人不会随身带着这些大物件整个城市乱跑吧?但要不是他随处乱逛,他们也不可能即使找到景衍。      石勉站在一边偷偷地打量了下吴攸,智力先不做评价,近一米九的身高和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做保镖是够了,现在也不是不能让他插手,但毕竟是无关人员,有太多牵连的话总是不好……      石勉把殷安拉到一边小声地问:“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时丞睿在美国那边的上司,听到时丞睿要辞职的消息赶过来挽留人才的。”      “啧,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魅力,竟然能让时丞睿辞职留下来。”石勉感叹了一句,“也就是没什么问题?”      “听说就是个天天往深山老林里跑的富二代,具体你去问时丞睿。”殷安好奇地问了句,“怎么,你还对这种类型感兴趣?”      “老子只对小鸟依人的魔鬼身材感兴趣。”石勉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景衍在这里没有亲戚,我们现在人手也不够,我和你也不可能留在这里,时丞睿肯定跟着你跑,他是把景衍救出来的人,我想他不会做任何对景衍有威胁的事——要是能信得过他的话,可以让他留在这里照顾景衍。”      殷安诧异地抓着石勉的手臂:“你疯了?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你又插了一个无关市民进来,还不直接砍了我们?这个案子你还想不想继续查下去了?”      “不一定要是我们主动去让他帮忙,”石勉看了看时丞睿那边的状况,“估计你家那个不太可能拦住他,我们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      殷安“啧”了一声,时丞睿的确劝不了吴攸,毕竟以前时丞睿还算是吴攸的下属,现在最多就是算相互比较了解的人。      于是在石勉和殷安的半推半就下,吴攸抛弃了刚住了一天的宁冉的家,背着他从不离身的登山包在医院安营扎寨了。      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去打地铺,吴攸拿了自己的卡帮景衍换了双人病房,自己睡在另外一张床上。      吴攸是心满意足了,殷安还是觉得不保险,他毕竟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石勉的决定他只能抗议不能否决,于是在权衡之下,和石勉商量了下,就把特警队最优异的两个人拨到了医院去。      石勉原来想吴攸住在病房里,是为了方便照顾景衍——当然也有一定的安全考虑在那里,万一人犯来了,看见有陌生人在旁边,肯定会顾忌一下。      吴攸会把病房换成私人病房这件事他并没有想到,不过这样也更便于警方监视,石勉也就当成石勉都没有看见就过去了。      殷安也真正见识了时丞睿的那句钱多,特别是他听说吴攸曾经把整个钱包丢给司机的时候。      石勉带着人去了景衍写下的那个住址,并且封锁了其实已经破坏得差不多的现场,跟着过去的唐善摸着下巴看着屋内的摆设感叹自己的消息范围还是太局限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现在才知道。      石勉检查了下现场,除了监禁景衍的那个椅子以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被揉皱的纸,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但至少可以找一下指纹。      现在的嫌疑人基本被锁定为那个长得很像景衍的爆炸犯,目标很明确,但是他们对他却一无所知,按照他们的分析,对方要不是真的本来就长成那样,那就是特地去整形了,不过怎么整形,指纹是不会变的,只要拿到指纹,嫌疑人要是有犯罪记录,那就一目了然了。      唐善盯着那扇门上内嵌式的门锁看了一会儿,问:“石勉啊,这玩意儿好像是近期才装上去的,你看这个门内的刮痕还是新的,板子上还带刺。”      石勉走上来看了看:“不过除了安装内嵌式门锁,这扇门也就没有其他被破坏的地方了。”他指着已经生锈的门闩,“要安装内嵌门锁的话,必须要把门打开来,但是无论是锁和门闩都还是大门没有损伤……”      “也就是有人开了门安装的。”唐善说,“按照正常的道理想,也就是对方是有这个房间的钥匙吧?”      石勉冲着自己的手下道了声,“去查查看这个房子原来住过什么人,产权是属于谁的,还有,记得问下这边的居民,看看最近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出入。”      景衍被带到这里来应该是他们来了之后的事,吴攸说地面上有不属于他们的轮胎印,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是开车进来的,这条路上会进来的车辆不多,应该能引起有些人的注意。      大概。 ACT. 36   景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周围没有刺眼的光线,他瞪着床头边上的架子,脑海里一片空白。      身边的床位传来翻身的响动,景衍想转过头看看在旁边的是什么人,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移动。      他试着弯曲了下手指,却发现花了很大力气做的都是无用功,四周安静地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他张口想叫谁的名字,却不知道此刻会在他身边的究竟是谁。      “医生说你脱水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不可能很快恢复,没有力气是正常现象,不用紧张。”一个男人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没有发烧,静养一段时间好好补充营养就好。”      景衍眨了眨眼,勉强侧过头看清了站在他床边的人,一个陌生的男人,快一米九的身高,穿着有点不合身的衣服,弯下腰仔细地看着他……      景衍微微皱着眉,自己并不认识他……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医生……他现在是在医院?这个人也不像是医生或者护士……      “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景衍闭上眼睛,隐约记起一些片段,一个长得和自己极其相似的爆破犯绑架了自己,他听见了警车的声音想逃出去的时候,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男人敲门问有没有人在……      “……是……你……救……了……我……?”      虽然记不清那个砸门的男人的声音,但景衍直觉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男人。      吴攸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会有失忆什么的狗血后遗症,看来没有什么大碍嘛。”他摸了摸景衍的头发,尽量不碰到他额头和眼角下方的伤口,“没事了,你很努力,现在就可以换别人来保护你了,好好休息几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景衍刚醒过来,甚觉疲惫,吴攸的声音又故意放得低沉温婉,语速也不快,给人一种就算要溺毙在里面也无所谓的感觉,虽然景衍不喜欢这种哄小孩的口气,但也觉得顿时轻松了不少,渐渐地睡了过去。      吴攸打了个哈欠,他是浅眠的人,景衍醒过来以后呼吸急促得让他想装成没听见都不可能。之前的那套说辞听着自己都觉得假,可对于病人来说当真不错——多听医生的话果然是好事。      他躺回自己的床上,不知为何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门外还有夜班的医生护士格拉格拉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      吴攸躺了一会儿,翻身坐起来,打开门往外面望了望,石勉派过来的两个特警竟然没有在门外,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吴攸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有个穿着警服的人从电梯那边快步走过来,吴攸下意识地走出去,关上门,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有麻烦?”      那个人一米八几,比吴攸矮了半个头,那人站到吴攸面前的时候像小媳妇似的低下了头,吴攸只能看到他带了一个旋的头顶。      “啊,没什么,下面来了几个抢救的,有点小骚动。”那人朝着吴攸身后瞟了眼,大门紧闭。      吴攸他们的病房是私人病房,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环境就比较好,即使楼下有骚动,也不会吵到他们这边来。      “还有一个呢?”      “在楼下帮忙。”那人蹭了蹭衣袖,上面有一块红色的血迹,大概是在帮忙的时候蹭到的。      吴攸点了点头,又扯了两句,回到了病房里。      景衍还睡着,就像没有醒过来似的。吴攸已经没了睡意,瞪着他的睡颜在床边坐到了早上。      殷安一早起床就被没事来当闹钟的石勉扯出了时丞睿的家,二话不说把他塞到警车里面直接冲到了医院,殷安想,就算是景衍已经醒了也不用这么火急火燎的吧?反正医院又跑不掉。      到了医院,果然听说景衍已经醒过来了,医生做了初步检查,除了林林总总的小问题,是没有大碍了,只要休息的好调养的好,过段时间就能活蹦乱跳。      石勉派过来的两个特警队员穿着便装站在房间里面,等着医生检查完给景衍问话。      石勉和殷安在一边坐下来,吴攸靠在窗边瞅着两个给景衍做笔录的特警,瞅得人家心里发慌。      景衍和绑匪待了一个星期左右,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      整件事情和殷安他们猜得差不多,是几年前那场爆炸案的延伸。      按照景衍的说法,现在的这个犯人是恨死了殷安和警局,大概是在现场把他和殷安搞错了,一直以为他才是殷安,整了容想混到警局里面直接行凶,直到绑架了他,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人,所以只好把他囚禁起来,想扮作他先去警局杀了殷安,没想到一直没有得手,倒是先被殷安他们发现了囚禁景衍的住所。      吴攸看了看离得不远的景衍和殷安,之前他也觉得两个人有点相似,要真放在一起,那区别倒也挺大的,至少他看殷安不顺眼,看景衍挺顺眼。      “知不知道动机?”石勉问,憎恨警局憎恨到在自己脸上动刀,完全把自己搭进去的程度的,怎么也不能用有点问题或者小矛盾来解释。      “……不清楚。”景衍咳了一声,“不过他把我绑在椅子上的时候没有戴手套,可以从指纹开始查。”      “就怕他的指纹没有记录在案。”要是对方没有犯罪记录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景衍摸了下自己脸:“对了,我的眼镜呢?”      “在那个满是危险物品的房间里,现在在证物室吧。”石勉问,“那眼镜都破成那个样子了,你要回来也带不了,趁早换一副新的,你又不是没钱。”      “不是。”景衍说,“那眼镜上不是有血迹?那不是我的,是那个嫌疑犯的。”      “嗯?”石勉看着他眼睛下放划拉的一道口子,说,“你这个样子,很难让我信服啊……”      “这个?”景衍指着自己的脸,“那是他拿水果刀划的,因为我的眼镜在他手上划了道口子。”      景衍虽然是以文书工作为主,但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该有的体能格斗测试都还可以看,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殷安想了想,突然问:“为什么他之后会把你关在那种地方?离你写在档案上的地址很近。”      景衍迷惑地看着他:“哪个地方?”      “就是市内那个废弃的小巷子。”      “……我刚在郊区买了套房子……”景衍努力想了一会儿,“啊……我以前来上学的时候是住的那边的房子,那时候那里还有些老人住着,上班头一个月就搬出来了,警局的档案似乎没改。”      “那学校的怎么也是那个地址?”      “我是留校的,里面的档案都是我上学时候留下来的。”景衍说,“你们说我是被关在那里?难怪觉得有些熟悉……要是是住在那里的老一辈,我都认识,但是那个人……我不知道他之前长得什么样。”      “我们怀疑他可能住过那个地方,至少可能是哪个原住民的亲戚,他手上有那间房的钥匙。”      景衍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住在那里的那几年,很少见到有年轻人在那里出入,但是那个嫌疑犯,感觉就三十岁上下。”      吴攸戳了戳殷安,问:“听你们之前说的意思,是那个人和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殷安被他的“那个人”“这个人”弄得一时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被你就回来的人叫什么名字吧?”      吴攸瞅着放在病床前的病例,方方正正印刷体的中文字他都看不懂,更别说医生写的龙飞凤舞的中文了,殷安他们提的次数不多,医生护士也一口一个病人病人,他还真没有记住自己救回来的这个人叫什么。      “景衍。”殷安叫了一声,景衍抬头疑惑地应了一声。      “那个人叫景衍,我们局里面最好的谈判专家,也是心理医生。”殷安说,“景衍,这个就是救你的正宗文盲,纯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刚巧遇上。他叫吴攸。”      景衍冲着吴攸笑了笑,昨晚上的事他还记着,对吴攸的好感度在那里,自然不会在意殷安故意说出的难听的话:“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运气,要是我连这个运气都没有,就直接饿死在那里了。”      “景衍?”吴攸重复了一遍,问,“景,那个人是不是长得和你一样?”      “嗯……按照我的样子去整容的话,应该差的不多。”      吴攸摸了摸下巴:“那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是谁?”      “嗯?昨晚上有人来?你看到谁了?”石勉看着自己的两个部下,“真的有人?”      吴攸摆了摆手:“是我自己认错的,那个人穿着警服走过来,我以为他是你们派过来的人,但是现在看看,身高似乎不符合。”      吴攸说:“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也许他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ACT. 37   吴攸是大早上看见跟在医生身后的两个便装特警队员才觉得不对劲的。      那两个人的确比他矮,但是还没有到一低头就能让他完全只看见他们的头顶的程度,身高和昨晚那个人不符的话,就是说他认错人了。      但问题是,对方穿着个警服,还接着他的话说了一会儿,那种感觉就诡异了。      石勉想了一会儿,他把这两个人派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介绍给吴攸认识,为了不引起各方面的注意,他也特地让这两个人穿了便服,也就是吴攸看见的,绝对不可能是他派来的人。      “那个人穿的是哪种警服?”      吴攸啧了一声:“警服就是警服了,还分哪种的?”      “废话,你以为特警的警服和交警民警的一样?”      吴攸毕竟不是在国内长起来的,让他分辨国内的警服找事困难了一点:“不知道,不过他说昨晚上下面有一批急救的……”      “队长,昨天晚上隔壁扫黄打非大队突击检查非法场所,引起了点骚动,造成小规模的踩踏,就被送到这里急救。”两个便衣特警说,“这件事我们也知道,当时我们也是被扫黄法非大队的人叫过去的。”      石勉挑着眉看着他们:“虽然说一个警局的人都认识,有空的时候互帮互助无可厚非,但是他们叫你们去帮忙你们还真的不管不顾两个人都去了?要是那个嫌疑犯在这个房间前面放颗炸弹,那我们早上就直接可以来收尸了!”      石勉的话没有错,不褒不贬,也没有责骂的意思,但是就是因为说的是大实话,使得两个部下都抬不起头来。      景衍不知道原来昨晚上有个可能是嫌疑犯的人来过,听见石勉这么一说也感觉奇怪:“照这么说的话,昨晚上的那个人要真的是嫌疑犯的话,为什么他不在我们都在房里的时候,放个炸弹以绝后患?”      “难不成是扫黄打非那边的人?过来看看情况?”殷安想了想,“不对,别说景衍在这家医院的消息,就连景衍已经被救回来的事情我们都没有透露出去,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又是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石勉侧过头看着殷安,“接下去怎么办?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要不然找个保镖跟着?”殷安说,“人生安全一定要保证,但是现任特警队员跟着太显眼了,这简直和拿着扩音器在街上叫我是重要证人一样……一直穿便服也不是个办法,申请专员的话……我怕上面那问题没有解决。”现在上级一直叫着先逮捕景衍再移交案件,他们都不敢让景衍暴露在特警队的视线之外。      “普通的人也信不过。”      殷安想了一会儿,说:“我倒是有个人选,你和我都放心,他还不是现任警员。”      “啊……”石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不行!”      “我还没说是谁……”      “呸,殷安你小子别把主意往单飞扬身上打,那小子我放心个屁!他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景衍给他保护,不等人爆炸犯找上门,就先被单飞扬那破个性拖累死了!”      殷安瞠目结舌,他提议的人选就是单飞扬,毕竟特警出身,也有能力保护景衍的,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个人,但是……石勉也不用把单飞扬损得这么厉害吧?单飞扬是冲动了一点,但好歹也分得清主次。      “总之这件事情不要把单飞扬牵连进来。”石勉扫了眼现场的人,“要这样我还不如直接把他扔给你家的时丞睿,那个人加上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实不用……”景衍正想拒绝,马上被人打断了话茬。      “要不然可以住在我那里。”吴攸依旧站在窗边,“我现在就住在时丞睿隔壁,要是你放心时丞睿的话,住在我那里也是一样的。”      “这个其实……”      “那样也可以。”石勉打断了景衍的话,“但是……你确定你可以?”时丞睿的身手他是看见过的,虽然不能说以一敌十,但也的确信得过,他不希望把自己的同事送到一个没有保障的人手里。      病房的们被推开,时丞睿拎着一些事物走了进来。      “时丞睿的散打是我教他的。”吴攸冲着时丞睿扬了下下巴,“呐,是不是?”      时丞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公司里面传言你在私底下打黑拳,你最好回去解释一下。”      殷安笑了出来,时丞睿现在是完全的状况外,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还真让人觉得搞笑。      时丞睿把手上的东西塞在殷安手里:“你出门的时候没吃早饭,这是楼下买的油条和豆浆。”      石勉羡慕地喟叹:“真好啊……有没有我的份?”他也是一大早冲出来没吃早饭——虽然已经习惯了。      时丞睿手上还拎着几袋子的东西,除了殷安谁都看得见,石勉一边问一边炯炯有神地盯着他手上的袋子,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时丞睿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东西挨个分发了一遍,竟然连两个特警都有,包括病床上的景衍都没有落下。      吴攸咬着三明治感慨:“时就是什么都能考虑得面面俱到,多好的人才啊……”他瞪了殷安一眼,“怎么说我也要把他带回美国去!”      殷安哼了哼,一点都不担心,时丞睿又不是吴攸养的狗,说回去就会回去的。      景衍捧着粥,有点傻眼,他根本不认识时丞睿,但是他也为他准备了一份早点,总觉得,细心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了。      石勉心满意足地问:“时丞睿,这个人,”他指了指吴攸,“靠得住?”      时丞睿点了点头,冲着吴攸问了句:“BOSS,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就回去。”吴攸有意无意看了景衍一眼,“长期抗战。”      单飞扬自从辞职以后就很少和以前的同事打交道,他为人比较冲动,虽然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是也没有多少深交,除了意外遇见过殷安和石勉,这几年他几乎就没有和别的同事见过面。      殷安是这么多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和他主动联系的,虽然感觉每次和他碰上都没有什么好事。      单飞扬刚领了年假准备好好出国去享受一下,下一秒殷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好一会儿才接了起来:“喂,我是单飞扬。”      “打你的电话不是你接还能是谁接?”果然是殷安,“有空吗?”      单飞扬撇嘴:“没空,刚拿到休假忙着去谈恋爱积累经验,等我找到了马子再给你当恋爱指导。”      殷安在电话那头呲牙裂嘴了一阵,转开话题:“认识景衍吗?”      “景衍?”单飞扬想了想,“谈判专家的那个,记得,我有段时间经常被到他的办公室去。”      景衍是一人一间办公室,单飞扬以往闯祸的时候听不得上面的人唠叨,就会跑去景衍那里避难,一来二往也就认识了。景衍那人有点孤僻,和单飞扬却意外地谈得来——虽然辞职之后没有了联系。      “嗯,景衍前些日子被人绑架,现在救出来了,我怕再出问题,想让你照应一下。”      单飞扬“咦”了一声:“就不能让你们的人去?这好像是违反规定的吧?”      “朋友照顾朋友有什么违反规定的。”殷安报了个地址,“就是之前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住址,今天下午景衍会搬进去,你也正好休假……”      “我的年假不是用来对着男人当保镖的啊混蛋!”单飞扬摸着自己的额头说,“他不就是住你隔壁吗?那个房间不是还有宁小猫的表哥在吗?!”      “宁冉跟着新人去蜜月了。”殷安说,“现在住的是时丞睿和宁冉的上司。”      “那是谁?”      “不重要的人。”殷安道,“虽然石勉不同意让你插手,但是我觉得还是叫上你比较安全。”      “啧。”单飞扬按了按太阳穴,“那混蛋是不是说我这个人就会惹是生非,找我帮忙的话死得更快?”      “……差不多吧。”殷安问,“你怎么知道的?”      “就他那阿米巴原虫似的脑袋,谁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单飞扬看了看扔在床上的旅游杂志,“冲着他的那句话我就管定这件事了,我是去住他们那里还是怎么着?”      殷安在内心唾弃,就你那性子就不像阿米巴原虫了?!      宁冉那屋殷安也住过,只有一间主卧室,连次卧室都没有,要是景衍住进去,那肯定是睡床的,吴攸是个能在客厅搭帐篷睡觉的人,单飞扬的话……      “你是想睡地板还是睡沙发?”殷安问。      “……你的意思是没有床?”      “其实我比较希望你能二十四小时醒着保证景衍的安全,他是我们这个案子的重要证人。”      ……重要证人你还不派专员保护他?!单飞扬皱了皱眉头,他也知道殷安他们不会拿同事的性命开玩笑,估计是上面有点问题,但是让他睡地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怎么样?你是要睡地板还是睡沙发还是干脆别睡觉了?”殷安幸灾乐祸地问。      “……小心老子直接睡了你啊!混蛋!” ACT. 38   单飞扬属于有钱一族的大少爷,这一点在殷安还没失明之前就明白了,也不是说他穿得多好吃得多好,真要讲究这些也就不做特警了,但是某些大少爷脾气怎么都改不了。      比如像是做事冲动不会考虑太多,比如像是休息时间一定要逍遥自在,比如像是出手大方用钱无节制。      所以当殷安听说单飞扬租了他们楼层的其中一间空房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少意外,他早知道单飞扬是绝对不会睡沙发睡地板的,那阔少爷没把那间空房直接买下来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单飞扬租下来的那一间房子已经闲置了很久。据说房东移民国外把房子托付给朋友出租,但是接连几任房客都觉得这个在拐角处的房间位置不太好,之前离开的小姑娘也说那个位置的房间总让人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再加上前阵子这边一块的治安不好,来租房的人自然也少了不少,说到底单飞扬算是生生见了个便宜,也没真的花多少钱。      单飞扬搬进来的时候比起殷安和吴攸来说,可以说极其风光,殷安是先被强行带回来,在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东西往时丞睿屋子里面填,吴攸直接一个登山用的大背包搞定,就算是之后住进来的景衍,那也是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必要的药品。      时丞睿看着不远处出出入入的搬家公司工作人员,总觉得对方应该是把这里当成长期居住地了:“殷安,他只是租下了那间房子?”      殷安吃着有点焦糊的手撕包菜,面无表情地跑出了一句:“他钱也多。”      自从宁冉主动自愿当白炽灯和新人一起去蜜月以后,时丞睿和殷安也在自己家开伙,殷安看不见,自然是充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顺带点评几句的少爷,做菜买菜都是时丞睿的责任。      虽然时丞睿从来都没有自己做过一餐饭,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小说电视里那么夸张,第一次亲自下厨炒的手撕包菜除了焦了点,醋放多了点,还算挺不错的。殷安又是从警局餐厅里面锻炼出来的铁胃,也不会太过挑剔。      这样的日子两个人过得挺惬意,反正又不是做给疗养中的景衍吃,两个人都觉得凑合着没有问题,新来的景衍却莫名地看不下去。      一样都是经过警局的餐厅的摧残,一种人会变得犹如殷安一般什么都能吃得下口,类似于单飞扬之流,除非必要,都是在外面开伙的——再难吃也不会难吃过警局餐厅出产的。      单飞扬站在门口看着殷安翘着二郎腿吃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有种说不出上来的悲愤感,殷安现在吃的比警局好多了,但是比起他平时吃的就……      “要不要我请你们出去吃?”单飞扬问。      真的也是个钱多的家伙。殷安想着,没有答话,吃完了饭转着筷子问:“你今天晚上就搬进来了是吧?”      单飞扬看了看手表,才四点半,还没到他习惯的夜生活时间:“嗯,没什么事就搬进来,我都把东西搬过来了。”      “景衍在隔壁,”殷安说,单飞扬探头看了看,隔壁的阀门紧锁,“我等会儿要和时丞睿出去,你定下来吃完饭了以后可以去和他们联络下感情。”      “他们?”      “就是景衍和时丞睿的原·上司。”殷安摸了下嘴角,唇边的油渍沾在了手指上。      时丞睿抽了张纸,抓过殷安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旁边不是有纸巾?”      “看不见。”殷安伸着手享受着时丞睿的服务。      单飞扬隐约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他和殷安以前关系不好不坏,从来没有看见他有这种类似于无赖的行为,想殷安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可能不知道餐巾纸这种东西放在哪里?再说这种东西只要用手摸一下就知道了,完全没有看不看得见的问题。      看样子殷安是真的赖定这个叫时丞睿的了。      单飞扬挑了挑眉,虽然和他没有关系,但是眼前的两人世界还是刺激到了他,要不是殷安半路杀出来一个电话,他现在一定抱了个大胸美眉享受即将到来的美好夜生活。      “喂,注意点影响。”      “在自己家要注意什么影响?”殷安抽回自己的手,“那些搬运工都走了吧?你还不回去整理一下?不然晚上就没地方睡不要来挠我们的门。”      ……殷小安,你真是个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的家伙!      单飞扬愤恨地想。      单飞扬搬进来的都是些大家伙,床,沙发衣橱什么的,搬运工放在了他指定的地方,也不需要他整理什么,他只要把带来的衣服洗漱用品放到该放的地方就可以。      被殷安变相驱逐的单飞扬坐在沙发上,隔壁的隔壁还是没有开门的打算,他暂时也不想这么早就主动去担任私人保镖这一职务。      他躺着翻滚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能是因为格局的问题,这个房间正好被做在拐角上,客厅的窗户就在折角上,有一半的视线被斜对角的楼房挡住,总有种阴沉沉的错觉。      单飞扬抬头看了看,站起来拉住前任住户留下来的白纱窗帘,掩住了整个窗户。      他在客厅里面走了圈,觉得房间里面没什么问题,要说真有不舒服的地方的话,就是那扇窗子,总有种被人盯着看的错觉。      白纱的窗帘随着夜风轻微的移动,怎么看都像是恐怖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场景,也难怪有人受不了会搬走。      景衍想了一会儿,搬了条凳子站上去,把前任住户的窗帘拆了下来。      没了窗帘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夕阳西下的场景,虽然被对面的楼遮了一半,也不失是一幅美景。      单飞扬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欣赏了一会儿,一低头,看见时丞睿牵着殷安的手走到了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      这两个人不是已经老夫老妻了吗?单飞扬歪着头想,之前殷安一脸情人爬墙的样子来找自己时,自己还在很正直地思考两人同为男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明显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单飞扬目送两人离开,感慨了一下这有情人的日子就是比单身汉要好,想想他一个孤家寡人,在休假的时候被叫到这里,连顿饭都没吃就被邀请人扔在了屋子里喂蚊子。      他侧着身环视屋内的装修,屋内已经没有了被人盯着看的错觉,大小适中的房间比起隔壁的两个是小了点,但一个人居住已经绰绰有余。      单飞扬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了钱包,准备看看附近有没有比较符合他的胃口的餐厅,出了门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当初租下这间房的时候,出租者也介绍过,一个楼层的每个房间面积都一样,即使是格局不同会产生视觉上的误差,那也不应该明显到让他有种差很多的感觉。      他沿着房子的墙根走了一圈,同时不断地敲击着墙面,实心的墙面和空心的敲出来的声音就不一样,很容易可以发现有面墙是用木板隔了一层的,但是按照那面墙的位置,就算在上面凿个洞,看见的是楼外的风景,埋尸什么的更不可能,房间里完全没有异味。      单飞扬蹲在墙边,思考着到底应该拿这面被处理过的墙怎么办,也许是第一任房主觉得靠外面的墙容易发霉,特别这么处理的也说不准。      单飞扬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才是真的有点问题,明天请人过来看看就可以了,何必一个人冲着面墙蹲着,就算看出问题了,他一个人也不可能真的拆了那面墙。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甩着钥匙就要出门。      关门的时候他透过窗户朝着斜对面的大楼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男人举着望远镜看着这边,单飞扬皱着眉,没有理会。      石勉看着一脸气定神闲走进来的殷安,不觉有点郁闷,再看见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时丞睿,更加有种憋着口气骂不出来的感觉。      “我说你可以不用过来,就是了解下情况,现在你和时丞睿都过来,那边不就只剩下景衍和那……谁了吗?”虽然当时是同意了让那个谁照顾景衍,但也是因为他相信殷安和时丞睿的能力,万一那个人靠不住,至少殷安他们还住在隔壁。      殷安咧开嘴扬起一个笑容:“这个你放心,刚搬过来一个新邻居,人不错,身手也好,答应帮我们照应着景衍,你就放心吧。”      石勉觉得殷安的这句话特不靠谱,心来的邻居他是怎么知道人家身手好的?就算他答应了照应着景衍,一般人也只是会认为是照顾的意思吧?      “别想这件事了,想多了也不怕会秃头。”殷安听他默不作声就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但是也不能告诉他那个新邻居姓单名飞扬,不然石勉可以把他拆了在拼起来——这个人最讨厌别人不拿他的话当话。      “你不是告诉我们有线索了?”殷安一手拉着时丞睿,一手拽着石勉往办公室走,“我可是心甘情愿来加班的,不要浪费时间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又动笔了……不要打!!!! ACT. 39   景衍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就被吴攸强行带回了宁冉家,医生们在床位不够的大前提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吴攸的行为。      要是景衍知道当初殷安是怎么被迫被时丞睿带回去休息的话,他一定会明白,吴攸和时丞睿这对上司下属的行事作风是多么的相似。      景衍虽然被拘禁了那么长的时间,因为没有太大的皮肉伤,只要体力回来就算是好了一大半,吴攸觉得光待在医院里也没有什么用,在殷安的提一下让景衍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没有大碍就从病房里把景衍搬了出来。      虽然搬到了时丞睿的隔壁,景衍和殷安也算是半个同事,两户人家却很少往来,主要是因为殷安和吴攸相看两厌,吴攸没什么事的话连门都不开,有事情了就直接找时丞睿帮忙解决。      但是时丞睿这段时间常常跟着殷安再各个地点来来去去,吴攸能见到他的时间也很少,于是只能天天对着和殷安长得极其相似的景衍。      对于景衍,吴攸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一个责任,谁叫他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就好像发现一只受伤的动物,在它好起来之前,自己有义务照顾它。      景衍非常安静,通常抱着一本书就能看上大半天,要是吴攸不提醒他,他可以一天不吃饭,等大半夜睡觉前觉得饿了,再跑到厨房找水果东西吃。      吴攸天天在外面跑,他的生活习惯也好不到哪里去,却特别看不得有人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石勉和殷安提醒过近段时间为了保证景衍的安全,尽量让他少接触生人,但也不意味着不出门,又不是女人坐月子!      吴攸吃过午饭看了看外面的天,天气预报显示是雨天,天气不热,厚重的乌云遮住了阳光,按照他的观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雨,是个难得凉快的天气。      景衍出院的时候让殷安从他办公室里搬回来了一堆不知道什么书籍,每天吃完饭都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埋头苦读,这在吴攸眼里和个书呆子没有两样。      吴攸洗完碗碟,收在碗柜里,擦了擦手。他的公司前段时间因为时丞睿的辞职闹了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他虽然不常管理,但也不能在这个时间段完全不闻不问,经过前几天的电话邮件沟通,美国那边好歹是安定下来了,再加上又有自己家人的坐镇,短时间也不会出大差错,于是也就想放下工作出去走走。      他敲了敲卧室的门,里面没有反应,他推开一条缝,果然看见景衍带着耳机躺在床上看书。      这也是他一直不理解的,他以为要是景衍在看专业方面的资料,怎么也不应该是这种悠闲的状态,但要说他是在看小说一类的,那也不至于废寝忘食吧?      他站在门口咳了一声,故意把门板推倒墙上发出撞击声。      景衍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警局里多的是用脚代替手的家伙,他也早就习惯了门板撞到墙上的声音。      他摘下耳机,把厚重的书籍放在膝盖上,问:“请问有事吗?”      “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景衍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不算好,但是挺适合出去走走的,他伸了个懒腰,自从被人囚禁以后他就没有好好地到外面走一圈,吴攸的提议对他很有吸引力。      景衍套上了吴攸的长袖白衬衫,他自己的衣服还在家里,殷安一直不记得帮他去取过来,但是吴攸的衣服显然不合身,吴攸手长脚长个子有一米九,不仅是衣服的袖子,连裤腿都要折上几个折才能在行走中不被绊倒,让景衍在成年以后竟然又产生了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景衍把袖子折到手肘以上,又一丝不苟地扣上了所有的扣子,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然发现那个提议要出门走走的人竟然没有跟上来。      他看着依旧在室内的吴攸,不解地问:“怎么?忘了带什么东西?”      吴攸在自己的登山包里找了找,翻出了一副墨镜,给景衍换上,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又帮他翻下袖子,重新折到手腕上。      景衍抬了抬手臂,衣服是穿着比之前舒服了,但是这墨镜是怎么回事?外面的阳光不强烈,没有必要带墨镜,而且这幅墨镜是吴攸的,眼镜架子太大,景衍觉得他一低头墨镜就会从鼻梁上滑下来。      吴攸没有回答,蹲下身把景衍折得乱七八糟的裤腿也放了下来,重新折过。      景衍不习惯地抬着墨镜:“能不能把这个换掉?我的视力不好,带着这个看不清路。”      “带着这个比较安全。”      吴攸打量着现在的景衍,他和殷安长得真的很像,虽然身材比殷安瘦弱些,但是被自己的衣服挡着也看不出太大的区别,那副墨镜挡住了他半张脸,一眼看上去简直就是殷安的翻版。      如果有人是要对景衍不利的话,这样简单的便装应该会让人误以为他是殷安吧?而且还有自己字他身边应该不会有事。      “……走路不方便。”      景衍把手放在脸颊边撑着不断往下滑的墨镜,这个样子光低头看路都觉得麻烦。      吴攸咧开了一个笑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景衍很可爱,非常可爱。      他抓住景衍的手:“我可以牵着你走。”      时丞睿和殷安出去的时候,也是手牵着手的。      单飞扬恶狠狠地按着手机给殷安打电话,什么叫让他来照顾景衍,景衍明明让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高头大马的男人照顾得很好,还手拉手去散步,他用什么理由插到他们中间去照顾景衍?!他可不想没事当第三者高瓦数电灯泡!他又不是宁冉那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不一会儿殷安接了起来,听了他的描述以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大不了你就暗中保护他们。”      “问题是我觉得没必要!”单飞扬想起自己打水漂的假期就觉得郁闷,“你看他身边的那个,动作敏捷肌肉发达,我保证普通人挨不了他的一个拳头!”      “你怎么知道嫌疑犯不会用刀子什么的?”      “……难道你觉得我刀枪不入?”单飞扬小心地跟在两个人身后,“你一开始怎么不说景衍已经有人保护了?!”      殷安摸了摸嘴角:“我没说?啊……大概忘了,那个人不是警察不是特警,是时丞睿的前上司……不对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吧?”      “你和我说他是不重要的人……我怎么知道他长得跟打手似的,没人会没脑筋到去打他们的主意的吧?”      殷安撇了撇嘴,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见,我怎么知道他长得怎么样?我没有随便摸人的嗜好。”      时丞睿被他的敲击声吸引过来,殷安按着手机用气音问:你家那上司长得像打手?      ……挺像专业保镖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单飞扬郁闷地说,“我难得的假期啊,现在去度假也来不及了……”      “那就继续跟着吧,多一个人总是比较好的。”殷安玩着手上的笔,“我这边快要开会了,先挂了,有事等我回去再说。”      利索地挂电话。      时丞睿看着对面摊在办公桌上快睡过去的石勉问殷安:“开会?”      “……和空气开会。”      单飞扬瞪着被挂掉的电话,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骗了?殷安那小子从前说话就半真半假,拐骗别人做苦力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景衍和听说是时丞睿上司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但是也不能这么偷偷摸摸地跟着吧?      单飞扬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直接上去打招呼会比较好,他和景衍好歹以前是半个同事,“偶然遇见”,打个招呼,也不是不可以。      单飞扬往前跨了一步,突然觉得有人盯着自己这边。      不是错觉,绝对不是错觉。      单飞扬的第六感比普通人要好,就是因为这种堪比反射神经的第六感,帮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即使是现在不在干特警这一行了,他也不认为自己的直觉会出差错。      有人看着他们。单飞扬非常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看着自己,这个视线在自己搬进来的那个傍晚也感觉到过……原来那么早之前就有人监视着了?      单飞扬直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有人盯着他们不会错,那种视线甚至称不上是善意的。      他抬头看了看那边,高大的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抱着景衍的肩把他整个人都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的视线笔直地投注到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转过头去。      ……很敏锐的直觉嘛,有这样的人在,殷安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单飞扬收敛了下自己总是跑到别的地方的心思,朝着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瞥了一眼,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还在建造中的小区广场,四周都是居民楼,除了楼内,没有地方是可以藏人的。      难道……对方也住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囧RZ……坑了一个月的《百鬼众魅》捡起来了……殷小安也捡起来…… 鸭梨好大!!! ACT. 40   “怎么了?”      景衍刚走了一段路就被路,突然被吴攸一把拉到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的身高差抱在一起虽然不觉得奇怪,但毕竟是两个男人,竟然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他把手搭在吴攸的胳膊上,象征性地推了推,普通人早就知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但是吴攸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上,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      景衍想,要是自己从背后看起来想女人的话,在别人眼中他们一定是一对正在腻歪中的情侣。      “有人在看这里。”吴攸小声地解释,“小心点。”      “你这样也挡不住我,反而更加奇怪吧?”景衍笑着说,“哪有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的?”      吴攸故意紧紧地抱了他一下:“两个男人怎么不能抱在一起?”他在景衍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看,这样就不奇怪了。”      景衍目瞪口呆地瞪了他一会儿,别说两个男人,就算是一男一女,刚刚才认识这么几天,做出这种行为都有点越矩了吧?可是对方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局促,仿佛这么做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景衍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样了?”虽然觉得不舒服,对方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不能说什么。      “……奇怪。”吴攸看了看附近的楼房,那个视线的主人明显是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可是似乎没有杀气,是因为他也在吗?      景衍感觉他放松了手劲,就退后了一步:“哪里奇怪了?”      “感觉……不是冲着你来的。”吴攸放开景衍,帮他整了整墨镜,按理说殷安他们说的对景衍不利的人应该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这个略带恶意的视线这么早注意到他们……会不会只是把景衍认成殷安了?      景衍推了推墨镜:“对了,我想回去拿些东西,殷安和石勉一直没有时间,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回去拿东西?”吴攸说,“没有带放东西的包。”      “只是带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我家里也有小的旅行袋。”景衍说,“我还有些卷宗也要带回来看,之前一段时间都把工作放下了。”      吴攸不赞同地皱起眉:“这种时候还工作?”      “只是一些文书工作,本来就只要看一下就可以。”他解释着,“监狱那边的自杀率一直居高不下,我在想是不是心理辅导不到位,所以向狱警们要了近一年来的自杀在押犯的资料向研究一下,之前去监狱也是为了这个。”      “原来监狱里的自杀率什么的也归你们管?”      “不是管不管的问题,知道了总要关心一下,好歹都是一条人命。”      吴攸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景衍被他拉到后座和他并肩坐下,司机透过后视镜奇怪地看着他们。      景衍摘下墨镜说了一个地址,竟然离这个小区不远,同样是在郊区的开发区,只隔了两三站路。      “你住的这么近?”吴攸拨了下景衍的额发,他也不清楚这边小区的分布,但从他和司机的描述看来,其实走路过去也可以。      “嗯……刚买的,还没有装修,所以比较乱,我一般住警局或者学校的宿舍。”      吴攸把头转向窗外,他不是很清楚景衍到底是做什么的,警局学校监狱,听着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地方,他能在这么多地方任职,有能力是一回事,但是也……太累了吧?      他毫不怀疑景衍以后的死因会是过劳死。      他连自己家族的公司都懒得去管理,自然也不了解工作狂们的心理。      景衍轻声地讲着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因为接触的人群比较广,景衍能碰到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难得能和人分享,自然讲得多了点。      这副样子和他每天躲在房间里看书的书呆子劲完全不同,吴攸不由看傻了眼。      景衍对某些事情的看法都建立在心理学的基础上,比之普通人的为人处世就奇怪了很多,所以没有多少朋友,难得吴攸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而是兴致勃勃地听着,就不知不觉讲了很多。      他虽然不了解吴攸,但是这个人救了还是陌生人的自己,并在石勉他们面前表达了想要保护自己的意愿,无论那是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他都很感激他。      两个小区隔得不远,但是车沿着开发区修好的路开却要绕一个大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有些路段沿街还没有安装路灯,司机开得格外小心。      景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打开车窗看向街边,一不小心被风中带的沙粒迷了眼,吴攸一把把他扯了回来,关上车窗:“看什么?”      “没什么……”他指了指一个方向,“到了,就是那里。”      吴攸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段很难叫到车,他和司机商量了一下,让他在楼下等他们下来,再把他们送回去。      开发区能载到的人本来就少,与其来来回回耗费汽油,还不如载人回去再小赚一笔。      景衍的那套新房子真的还只是间毛胚房,大堆大堆的纸箱子叠在墙角边,衣服什么的放在简易的衣柜里,唯一能称得上是正式家具的,只有卧室里的那张床。      景衍找了一个旅行包,把必要的东西都装了进去,吴攸趁着他忙碌的时候打开那些纸箱看了看,里面放的都是原文和翻译的书籍。      “卷宗卷宗……”景衍翻找了几个纸箱都没有看见,当时他忙着回来,匆忙放到了其中一个箱子里就上了车,现在所有的纸箱混在一起,分不清当初搬的是哪一个。      吴攸帮着他一起翻了下,在靠窗的那个箱子里找出了几个棕色的文件袋,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下雨,景衍又没有关好窗,文件袋摸上去有种潮湿的触感。      景衍赶紧把里面的文件抽出来看了看,还好没有被雨水泡过的痕迹:“嗯,就是这个,过几天要还回去,我这几天抓紧时间要把他看掉。”      他翻到其中一页:“你看这是几年前殷安他们办理的爆破案的犯人,半年前在监狱里自杀了。”      吴攸对那段时间的事根本没有概念,只是有次在和时丞睿聊天的时候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说起那次案件,只有绑架案的犯人出狱了,还有个杀人案的嫌疑人根本没有找到。”景衍把文件放了回去,“其实那个自杀的再过两年就可以放出来了,不过听说是在狱中查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过了段时间就自杀了。”      吴攸纳闷:“这样就自杀?”在他的认知里,自杀是无法饶恕的事情,这不仅是对自己的轻视,也是对朋友亲人的不负责。      “就这样自杀了。”景衍把档案袋放入旅行袋,“人的思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当它进入一个死胡同的时候,他考虑不到别的事情,只是觉得这么做一定会更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也许他自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他的兄弟会怎么样。”      “有兄弟?”      “远远的看到过,毕竟不是我的病人。他兄弟似乎经常去探监,那之后我也没有听监狱长再提过他兄弟,可能是打击太大了。”      “有兄弟?”吴攸摸着下巴,“就是说可能有一个知道他做了什么,并且会帮着他一起做,而且还有袭击你们的动机的人存在?”      景衍目瞪口呆地瞪着他,他没有把这件自杀案和被绑架的案子串联起来想,但是听吴攸这么说,又觉得不无可能,那个犯人是他和殷安在出同一个现场的时候逮捕的,他的亲人在混乱中阴错阳差把他认成殷安也无可厚非。      景衍的脑袋突然有点疼,自从他被就出来以后,思考得太用力就会这样:“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先告诉殷安他们吧……”      吴攸要出手机,刚按下的几个键,脚下突然震动了一下,伴随着剧烈的坍塌声,像是地震,却比地震多了点什么,看着楼下窜上来的火苗和浓烟,吴攸马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人为的事故还是意外,他们楼下发生了爆炸事故。      吴攸冲到窗口看了看,景衍的房子不高不矮,十多层,楼下的房间已经烧了起来,楼层渐渐开始倾斜,从楼梯下去估计也已经不可能了,跳下去的话……      景衍快速地给殷安和警察消防队打了电话,但是他们根本等不到他们赶过来。      这整栋楼卖出去的房子就不多,多数又是正在装修中的毛胚房,估计整栋楼里面只有他们两个,而且很多房间都堆放着易燃易爆物品,要是他们不及时出去的话……      吴攸抓着窗沿稳住自己身子,楼房已经加速倾斜,比较幸运的是窗口离地面越来越近,景衍的房间本来就在拐角处,只要抓紧时间在某个高度跳下去,然后逃出坍塌爆炸的范围,他们就还有生还的机会。      吴攸拉住景衍的手,把他提在手上的旅行包甩到自己背上,然后牢牢地把他扣在怀里,说:“小心了,抓紧我。” ACT. 41   景衍以为自己就算在一群警察特警的对比下显得比较瘦弱,但好歹也是男人,再轻也不会像拼命减肥的女人那样只有四五十,所以当吴攸一手托着他却没有显露出任何吃力的表情时,景衍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这个男人了。      景衍的胸口贴上了吴攸的,他的手穿过吴攸的腋下,抱住他的背,他的手背可以碰到自己那个分量不轻的旅行包。      吴攸一手撑着窗台,站直身,景衍的脚无法接触到地面,就像那个旅行包一样挂在吴攸身上。      原本应该等在楼下的出租车司机不是受伤了就是已经逃离了,吴攸也没有指望过这个时候有谁hi不顾着自己逃命,只希望他在逃开前能打个电话通知警方和消防队。      整栋楼倾斜的速度逐渐加快,吴攸完全没有时间思考什么时候跳下去比较好,完全是凭借感觉抓着窗台边沿跳了出去。      景衍家的窗外有一根极细的管道,因为爆炸已经和楼房分离了开来,一头砸在地面上,吴攸跳出去,抓住最靠近自己的那头,顺着它滑了下去。      景衍可以听见在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轻微的爆炸声。      不一会儿,吴攸的脚就踩在了地上,楼房上的落石砸在他背上,吴攸弓着背转身,突然觉得肩上一轻。      景衍的旅行包用了好几年,还算结实,没想到却在这个紧要关头断了肩带,旅行袋掉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完全被楼房坍塌的巨响所掩盖。      吴攸皱了皱眉,抱着景衍想直接离开,却被景衍放在他背后的手拍了一下:“袋子……”      “这个时候管什么袋子!”      “文件在里面!”景衍反驳。      “你们这个时候就不能少讲两句话安心逃命吗?!”      吴攸看着突然蹦出来的男人,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单飞扬?”景衍纳闷地看着几年没见的人。      单飞扬冲过去抄起掉在地上的旅行袋,指了一个方向:“我的车停在那边,少说废话留点力气快点逃吧!”      单飞扬觉得自己开车跟着景衍他们还真是正确的选择。      景衍他们打车离开以后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开了自己的车偷偷跟在后面,之后果然就出事了。      单飞扬开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车停在一个不起眼地方,开发区附近多得是这种毁尸灭迹的地方,没有路灯就是一团黑,谁都看不见谁。      单飞扬拿出一包烟,自己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反手把烟递到景衍和吴攸面前:“要不要抽一根压压惊?”      景衍和吴攸都是不抽烟不酗酒的人,也没有用抽烟压惊的习惯,就直接回绝了他的好意。      单飞扬知道景衍的习惯,再加上他刚从医院出来,身体估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单飞扬也没有勉强他。      景衍看单飞扬也只是叼着烟,并没有打算点燃它:“单飞扬?你怎么在这里?”      单飞扬辞职已经几年了,期间没有一点消息——当然自己也没有主动去打听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来话长,殷安那混蛋的主意。”单飞扬看了看不远处还在燃烧着的楼房,“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这么混蛋。”      吴攸打量了他一会儿,非常肯定地说:“……你是刚搬到时隔壁的那个人。”      “时?时丞睿?”单飞扬点点头,“嗯,暂时住在他们隔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啊,我搬过来,想和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装成殷安的样子跟个陌生男人上车走了,”单飞扬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大谎,“身为几年不见的前同事,我当然要跟着免得你被人占便宜了。”      “重点应该在后面吧?”景衍问,“你要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一直跟着我们,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们进楼之后会发生爆炸。”      单飞扬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火光:“没事,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殷安他们,过了今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了。”      景衍听说说得玄乎,也知道单飞扬是不想让他担心太多,但自己好歹也是个关系人,怎么可能就这几句话打发了他?      “其实也没什么,”单飞扬避重就轻地说,“我看你们上了车,就去车库把自己的车取来,开出来的时候看到有辆车鬼鬼祟祟地跟在你们后面,车上下来的那个人长得和你几乎一样,我也听殷安讲过你的事,当然知道看见谁了,再加上那个人在你家楼下扔炸弹,正常人都知道遇见爆炸犯了。”      “那个人呢?!”景衍追问。      单飞扬侧头听了听,警车的警笛越来越近,这么短的时间,明显就是有人提前通知了警方。      “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给殷安打了电话,顺便犯人的车牌号车型颜色都告诉了殷安,开发区就那么几条路,他们要是截不住,也就不用当特警了。”单飞扬从口袋里摸索出打火机,摇下车窗,给自己点上烟,“要不是看你们没有出来要急着救你们,就那人的小身板,我当场就可以撂倒他。”      他单手抓起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旅行包:“这是什么东西?用得着你们在逃命的时候为了这个吵起来吗?”      吴攸接回来,放在景衍怀里,景衍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否有损伤,对于单飞扬的疑问,也只是模棱两可地给了一个回答:“也许是动机。”      单飞扬叹了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我说你们也真是没神经,难道对方可能杀景衍灭口,那把他变成殷安就可以了?别忘了那个人恨殷安都恨得愿意在自己脸上动刀子变成他了。这被遇见还不是建一个杀一个?”      单飞扬接了殷安的电话,说嫌疑犯已经落网,让他马上送景衍和吴攸过去。      警方的车塞满了不远处一个空旷的路口,单飞扬停下车,一只脚刚跨出车门,就听见一个怎么忘都忘不了的怒吼声。      好吧,不用猜就知道是石勉。      石勉看着万分熟悉的车上下来一个万分熟悉的人,就知道殷安那小子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到耳朵里面去:“殷安!我不是说了这件事不准把单飞扬那单细胞生物牵扯进来的?!”      殷安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微笑了下:“啊,单飞扬,辛苦了,这次多亏你了。”      ……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单飞扬这么大的刹车声,谁不知道停车的方向在哪里?      “殷安,别给我装傻!”      “没装傻啊。”殷安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我觉得这件事想得太复杂反而不好,单细胞也有单细胞的好处,你看着不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      “……只是运气好吧?”      “运气好那也是优势啊。”殷安露出安抚的笑容,“再说了,你连时丞睿吴攸这种完全和警方没有关系的人都能接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单飞扬?要说单细胞,警局特警队里面的单细胞多了去了。”      吴攸懒得管他们在吵什么,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看见时丞睿的影子,他朝着殷安他们的方向叫了一声:“时呢?”      “警方行动不方便带上家属,我让他回家等着了。”殷安招了招手,“景衍,你过来一下,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景衍走过去,一辆警车后座坐着一个人,和他差不多的一张脸,却显得非常憔悴,一双眼睛充满血丝,看谁都是凶狠的表情。      殷安凑上来:“是不是他绑架你?”      景衍点点头,微微侧身挡在了殷安面前,殷安看不见,要是这个人看普通警察的眼神叫做凶恶的话,看见殷安的一刹那,简直就是恨不得杀之后快。      “何必呢……”景衍摇摇头,虽然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但是背负着这样的仇恨,最终还不是害人害己?      吴攸站在景衍身后,同样一张脸,三个表情三种感觉。      他厌恶地转过头,问:“这样就可以了?”      “嗯,现在要带到警局去问话,景衍你明天去也可以,反正不急。”殷安说,“你在我隔壁再住几天吧,来来去去有时丞睿送也方便一点。”      刚买下来的房子被炸了,意识也回不了警局和学校的宿舍,留在哪里不是留?景衍点头应承:“也好,不会太麻烦你吧?”      被问到吴攸摇了摇头,突然又盯着犯人看了起来。      “怎么了?”      “感觉……很奇怪。”吴攸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这个人看殷安的眼神就说明了他是犯人的事实,但是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和景衍出门时,有人在后面盯着他们,虽然是在看,却没有带上情绪,仿佛只是观察一样。      那绝对不是这个人。这个人看着殷安的表情不会只是观察而已。      “想不起什么地方不对劲就是你想太多了。”殷安叫来了单飞扬,“单飞扬,把他们送回去吧,明天你也要来趟警局做笔录。”      “啧,好麻烦。”单飞扬无视了之前石勉的话,“你今天要通宵值班是不是?明天要不要时丞睿来接你?”      “嗯,”殷安扬起轻松的笑容,“记得帮我带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了小翅膀也更了殷小安~ 快表扬我快表扬我~ 【PIA飞】 ACT. 42   ……早饭你个头!      回到住所的吴攸看着遍地狼籍的房间,除了这五个字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景衍皱了皱眉,捏了下吴攸的手臂:“快点报警。”      报警……      吴攸直接推开半掩的门,走入室内喊:“时!时丞睿!在的话没有事就回一声!”      “吴攸!”景衍小心地跟进去,“现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走进来……”      吴攸瞪着杂乱的屋内,椅子倒在地上,印象中应该一丝不苟地放置着的装饰品全部被扫落在地上,眼前的场景仿佛就是龙卷风入境的惨象。      “是入室盗窃吧?”景衍站在他身后,“我听说过这边的治安很差,已经有很多住户被偷过了,虽然警方也在侦查,但是一直没有线索。”      “不像是入室盗窃。”吴攸看着喝他们那间房分外相似的布局,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几乎被翻了,与其说是盗窃,更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一些之前的小玩意儿还放在床头,并没有被拿走。      他指着床头被割开来的枕头:“他既然连这种地方都能找,说明事件一定很充足,不会看不见床头的东西……应该是有确切目标地在找东西。”      景衍不敢一个人随便乱走,他毕竟是警方那边的人,当然知道这种现场是要保护起来的,所以不会像吴攸一样肆无忌惮:“既然是殷安他们家,还是先要给殷安打个电话……时丞睿知道吗?”      “没有人……”吴攸皱起眉,“殷安不是说他已经回来了?”      景衍看了看,的确不像有人回来过的样子,要是有人回家看见这一场景,肯定会守在家里等的差事着警方回来:“会不会是去了附近的便利店或者超市?”      “不可能。”吴攸还算比较了解己的这个手下,他觉得时丞睿是一个没有娱乐到无聊的人,一下班就直接回家,怎么可能会去附近闲逛。      吴攸按之前照进来的路退回了门口,他看了看门锁,上面竟然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景衍。”他叫住正准备出来的景衍,“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不对劲,怎么可能又不对……”景衍突然住了嘴,这个房间的确有些不对劲……太乱了,又不是没有时间,为什么会把放在饭桌边的椅子都摔在地上?这样没有意义,逃走的时候又会绊到脚,太不方便了,客厅里面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又何必把客厅弄得这么乱?乱得就好像……有人在这里搏斗过。      景衍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地上的一块手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了解时丞睿和殷安是怎么样的,但他觉得一个没有孩子的成年男人家里面有这个……还是挺奇怪的。      他找了张餐巾纸包住自己的手指,拎起那块手帕闻了闻,是哥罗芳。      “快点给殷安打电话!时丞睿可能出事了!”      殷安觉得自己差不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被带回警局的犯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就好像完全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想法。      光是犯人是为了自己自杀的兄弟报仇这个原因就足够让殷安吐血三升了,又不是生死相许的情侣,只不过是兄弟而已,而且还不是自己误杀的,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杀的——除了那个人犯是被自己逮捕入狱的,这件事和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殷安属于关系人,没有进审讯室,只是隔着玻璃听着他想起来就觉得匪夷所思的话,脑海里想象着自己的脸说着这些完全没有逻辑的话,顿时有种想撕了那张脸皮的冲动。      石勉在外面陪着殷安,顺手塞给他一罐咖啡,那个人的话都把他给气乐了,要是这件事不发生在殷安身上,估计所有人都会把它当成一个笑话讲。      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太多了,被殷安碰上只能说……比较倒霉。      “还打算听下去?”石勉问,“要不然你回去吧,反正也没有你什么事,只要明天早上开会到场就可以。”      殷安摇了摇头:“怎么说也是我的案子,还是听听,以后要是还发生这种事至少有点防范。”      石勉撇了撇嘴,这种倒霉事怎么可能还会发生第二次。      “对了,上次听说时丞睿要留在这里,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哦,那件事啊。”殷安抿了下嘴角,“他的上司都追过来了,估计辞职这件事没指望了,过几天等假期结束就会回去吧。”      “嗯?”      殷安靠着走廊边的长椅坐了下来:“我又不是不懂,你说他在美国那么好的工作,吴攸几乎撒手不管,他差不多就是最高的决策人,我又什么资格叫他放弃那边高新工作,来这边给人当手下从头做起来?太不现实了。”他说,“再说吴攸都能为他从不知哪个山疙瘩跑过来了,怎么好意思不回去?”      “你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时丞睿没有信心?”      “都没有信心啊。”殷安嘲笑,“别劝我多点信心什么的,要是这么说有用的话,你怎么到现在都不和单飞扬摊牌?”      感情这种东西,都是说着简单,落在自己身上,战斗力都只有五,谁都不能当谁的军师。      单飞扬又是那种想事情不会绕弯的人,狐朋狗友又多,石勉每次一想到自己看上的是这个人,总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不谈这个了。”石勉不想这种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要是他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意思的话,就不要让他跟着你出入警局了,影响不好。”要是平时还能开玩笑说说是家属,既然发展不成长期固定的关系,还不如趁早撇清关系,不然这样下去也太尴尬了。      时丞睿一开始是为了照顾殷安,后来是为了保护殷安,之后就已经变成家属般的存在了。现在一切威胁都不在了,也就没有理由让他自由出入警局。      “知道了,明天再说。”殷安捏了捏自己的脸,“今天怎么这么困?”      石勉捶了捶自己的腰:“你有多久没有熬夜了?”      殷安算了算,自从遇见时丞睿似乎就没有加过班:“快一个月了吧?”      “我快加了半个月的班了,”石勉指着自己的眼睛给殷安看,当然他也知道殷安看不见,“眼睛下面黑眼圈都已经不成样子了!”      殷安没有诚意地点点头:“工作狂,估计不久又可以升职加薪了,记得请客吃饭啊。”      “你就不能别总是把重点放在这个上吗?”石勉听见音乐有手机来电音乐响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们出勤的时候很少把手机放在身上,“殷小安,是不是你的手机?”      “嗯?”他们的手机几乎都是一个音乐,有时候还真分不清是哪个人的手机在响。      石勉听了听:“是你的,这个时候会打电话找人的,除了你家的时丞睿,不会有别人了。”      殷安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回自己办公室取了手机,铃声已经停了下来,殷安拿着手机晃了一下,大概是长时间没人接自动挂机了。      石勉接过来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要不要重拨回去?”      “要是有重要的事他们他们会打回来的吧?”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起来,与上次间隔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石勉顺手就按下了通话键:“喂?请问是哪位?”      “嗯……嗯……我是石勉,啊,在,就在旁边……不给他听没事?”石勉看了殷安一眼,“好吧,反正和我说也一样……嗯,好的……等下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和他本人说吧。”      石勉把手机递给殷安:“你家好像出了点事。”      还能出什么事情?殷安接过来:“喂,我是殷安,哪位?”      “我是景衍,我们刚到家发现你家的门开着,似乎是进贼了,时丞睿不在,房间的地上有沾有哥罗芳味道的手帕,我们怀疑时丞睿被人绑架了……当然只是怀疑。”      ……就算只是怀疑也已经够吧?      殷安把手上的手机抓得吱嘎吱嘎响:“……不见了?”      石勉按了按太阳穴,这个就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      “好端端的人当然不会不见。”回答的是吴攸,“你们是不是又被卷到麻烦的事里去了?”      除了还在审讯中的爆炸嫌疑人,最近还有什么麻烦的事?!安全科那边的入室盗窃吗?!      石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时候你们自个儿在这里吵什么?有什么用?还是先报警比较重要吧?”      ……报警……他们不就已经是警察了?      殷安掐了电话了,绷着脸说:“去找唐善过来。” ACT. 43   唐善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小道消息可以用在正规的侦查方面,就好像小打小闹的花拳绣腿肯定不能用在正式的格斗赛场上,要是谁认为可以,那就典型是脑子被驴踢了。      问题是现在他就遇见了一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家伙。      唐善是生活安全科的,说简单点他的自我心理定位就是一户籍民警。      户籍民警是什么?就是在辖区里面开开车兜兜风,向小区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等等问声好,交流下哪家媳妇生了个娃,哪家男人又喝醉了进不了屋,然后检查一下户口,配合一下各方工作,宣传下上面的新政策,联系下群众,密切下警民关系的基层人员。      殷安说出的那句“去找唐善过来”,听着语气就像是“把唐善那家伙给我带上来”,不要说石勉,就是在走廊上的路人都能听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石勉对着几个小警员冲着唐善的办公室方向指了一下,小警员们心领神会地在瞬间冲了出去。      正值加班但却睡得天昏地暗的唐善被人能像是贡品一样架到了殷安面前的画面实在算不上友善,是个脾气好的人也受不了这样,幸亏唐善在这人在半睡半醒之间完全没有发脾气这个多余的功能,人家说什么他做什么,问什么他回答什么,简直就是任君搓圆揉扁都逆来顺受的类型。      但是等他醒过来,一切都难说了。      等唐善完全理解了殷安的意思,第一个感受就是——这家伙脑子进水了。      先不说时丞睿是被绑架的可能性有多少,单单是把他找来就是个很奇怪的决定。      他可以想象殷安能冷静得布置指挥让他马上去现场勘查情况,他能想象殷安激动得马上带上一批人马去破坏现场,但是——把他找来有什么用?他可没有在梦中预见当时的场面。      石勉看似事不关己地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正在审讯中的犯人,其实一切心早悬在殷安这边了。      “我家那片,是你的辖区吧?”      唐善觉着殷安要是还能看见的话,这气势那眼神儿,把他生剐了都没问题。      他是他的辖区没错,但是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管着那片:“先说一句,今天巡逻的人不是我,我一直乖乖地待在这里值班。”      “既然是你的辖区,你不知道那些闯空门的事有什么内幕?”      唐善皱眉,非常有原则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我说过,虽然我是个传播小道消息的,但是在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些小道消息有一定的真实性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这是职业道德。”      道德你妹啊,现在和殷小安说道德,那简直就像在和一个滥交者说保险套虽然会降低快感但是很安全一样。      石勉冲着审讯室内翻了个白眼,让站在他身边的小警员误以为他是对立面的审讯过程不满。      殷安控制着自己想一脚踹出去的欲望,沉声问:“说不说?”      唐善非常想梗着脖子强硬地拒绝这个完全违反他原则的提议,可无论是自己的理智还是求生本能都在叫嚣着要顺着殷安的心思走下去。      “说!”唐善义正辞严,“其实你问那些入室盗窃案没有什么用,我们查过了,就是最简单的案子,线索也有不少,再别的省也有发现作案的痕迹,就是流窜犯案,惯犯了。但是之前那个案子完全不一样,我说了,连枕头都割了的不叫偷盗那叫山贼找东西。”      “这次我连现场都没去过,更加没办法说什么,那边是新开发出来的底端,人和人之间不熟,管理也乱,就算有陌生人也很难被发现,最重要的是,情报网还在发展中。”唐善轻轻地啧了一声,“就我现在听说的,就是人流量大,来来去去频繁,但是再乱也是能看出点东西的。”      唐善说:“我们去现场看看。”      石勉留下来看着刚抓获的爆炸犯,看看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系。殷安和唐善两个人带着一队值班的警员一起去了他们住的地方。      在稍微查看了下屋内的情况以后,景衍就拉着吴攸走了出来,要是之前的行为是迫不得已,那之后也不能再破坏现场的痕迹,这点景衍和吴攸说得很清楚。      唐善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知道这和之前的案子不一样,以前的案子像是单纯的入室偷盗,宁冉家被翻动就像是有人有目标地寻找东西,而这次的的入室,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时丞睿这个人。      “这边发生过打斗,不过结束得很迅速,只是撞倒了一些东西,像他们说的,对方手上要是有哥罗芳,什么事情都好办。”他看见原本站在门口的殷安也想进来,连忙阻止,“殷小安,别来添乱!屋子里面乱死了!”      “你说小规模的争斗怎么可能整个房间都是乱的?”      唐善赶了两步拉开卧室虚掩的门,果然宁冉房间的一幕被完美的重现在这个卧室里,抽屉被拉开来了不用说,枕头被割裂,甚至连靠墙的衣柜都被挪了开来。      唐善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有看见什么贵重物品,是被拿走了还是本来就不存在?”      殷安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暂住,不会带特别贵重的东西,时丞睿的话……他还真是不了解。      “能翻成这个样子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能确定大概的时间吗?”      景衍算了下时间,他们傍晚离开深夜回来,作案时间是肯定够了,这一层只有三个房间,他们一间,时丞睿一间,单飞扬一间,那个时候等于是没有人在,不可能被人发现,但是带着一个大男人离开肯定不会太早,晚上七八点还是有很多人走动,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时和你是不是卷到什么奇怪的事件里面了?”吴攸突然问,“时的运气一向不好,我看你也好像没比他强多少。”      殷安皱了下眉。      “我在这个小区楼下的时候觉得有人盯着景看,本来以为是准备杀你的那个人,但是真见到他了以后就可以确定不是,那个人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景都有种莫名的仇视和恨意,这种不会收敛自己感情的人,我不相信他在某处盯着景的时候会没有杀意。最重要的是那个视线并没有跟着我们出小区。”      唐山插嘴:“这里没有人有酷似殷安的人出入的消息。”      “假设那个人不是冲着景衍和你来的。”吴攸看了殷安一眼,“他会观察你的原因就应该是时。”      景衍眯着眼睛想看清唐善在屋内的状况,模糊的视线让他下意识地抚了下鼻梁,这才记起来出门前,自己的眼镜已经被吴攸摘掉了。      吴攸的墨镜遗失在爆炸现场……墨镜……      景衍捏了捏自己的脸,突然说:“我出门的时候戴了墨镜,从远处看分不清我到底是谁。吴攸说了那个人并没有跟着我我们,也即是说,他只是想看着我——殷安离开。在他离开以后,时丞睿就落单了,就算他不在,也可以有一定的时间翻找东西。”      “对方只是用哥罗芳绑走时丞睿,而不是马上除掉,这就说明时丞睿对他还有用,他把所有抽屉都拉出来,动作幅度很大,说明他很着急。他几乎是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说明他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大小如何,体积多少。所以十之八九时丞睿目前没有生命安全。”      “从普通的绑架案老思考,无外乎是几个方面,一个是谋财,一个是害命。我们没有收到勒索电话,没有财物损失,那就可以暂时排除第一个目的,可以暂时定性为害命。绑架案的话,害命多数为杀人灭口,或者是有什么重大目的。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国外惹了麻烦,他在国内的事,应该有人比我更了解。”      殷安想到的第一个人选是宁冉,无论时丞睿在国外还是国内都和他在一起,他刚说了名字就被唐善和吴攸同时打断。      “宁冉不就是那刚回国就住院,刚出院就被偷,然后马上当电灯泡蹭着一起去过蜜月的倒霉娃子吗?”      “时在国外的事情我也知道啊,好歹我也是他上司好几年。”      景衍笑了下,这两个人,一个是拼了命地想帮另一个当时人撇清关系,一个是迫不及待地往里跳。      “其实你们的事我也听石勉说过,时丞睿在国内时,接触最多的不就是你吗?”景衍对殷安说道,“并不是说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才算是了解,时丞睿很在意你,在一定程度上,你才是那个最了解他的那个。”      “对方绝对不是第一次接触你们,就是入室偷盗这个也应该算是第二次,你和时丞睿经常在一起,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殷安点了点头:“我们梳理下线索,唐善,继续检查室内的状况,我找人把单飞扬找过来,还有,谁去联系下宁冉?” 作者有话要说:…………猛虎落地式!!! 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工作太忙抖M太懒……无限重复ing 结果就是坑了两个月,想写的时候无从下笔T T 然后回顾梳理的时候发现竟然写了满满一张纸的重点…… 谁说的要做读书笔记的?T T我终于明白重要性了,笔记比大纲要给力多了…… 虽然这文的大纲似乎早没用了……= = ACT. 44   殷安用最简洁的话把自己和时丞睿重遇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是挑重点,不讲细节,没有修饰,但还是用了不少时间。      景衍简单地做着笔记,偶尔插嘴问两句,把一些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总结出了一些要点。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难免有些被遗忘的或者无视的潜在危机,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景衍把写满重点的纸放在桌子的最中间,被死拖活拽从酒吧拉出来听了全程的单飞扬挑了下眉,说:“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就是杯具遇上餐具,整个就是一茶几?”      “看看,第一天晚上遇见就炸了警察群集的酒吧,还好人家要炸的只是一些警车,要是直接往酒吧扔,你们几条命都不够玩。”      “这是第一个案子,对方是连续作案以警察为目标的犯罪者,其中最终目的是我——应该是殷安。”景衍把他用红笔圈了起来,“他那时候还没有发现我落单,只是示威似地引起警察的注意,让他们以为他要找的人是警察。按照爆炸的规模来说,他需要一定的时间逃离现场。”      “然后马上遇上的是交通事故,这个案子有没有破?”      众人看向什么都知道点的唐善,唐善摇了摇头:“交通部的人说那辆车子是失车,人可能混在伤亡者中间逃离了,车里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以及线索。”      “这显然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当时只有时丞睿宁冉还有一些路人,可以排除爆炸犯的嫌疑,假设有另一个人X要时丞睿的命,这可能就是他第一次的大动作。”景衍用蓝笔了一下。      “然后是人质劫持事件。”单飞扬说,“这件事闹得太大连我都知道,你家那个上了电视新闻头条,硬是把我们公司多少眼高于顶的小女生愣是被迷了个七晕八素。”      “这个案件我还不是很清楚,那个爆破犯的共犯是他的亲人?”景衍皱眉,“家族性质的犯罪案件不多见,遗传也是有一定影响的,最好再查查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亲人涉入。”      殷安摆摆手:“这个案子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交给石勉处理就好。”      单飞扬指着纸上的下一条说:“你们刚经历了车祸,就遇到抢劫,没等多少时候,就又被闯空门?你让我说什么好,这又不是拍电视连续剧,坑爹啊?!”      “第一次被翻找东西。”景衍用蓝笔划了一下,“这里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无论是撞车还是闯空门,都是有备而来的,可是时丞睿是一个特例,他几乎都在国外,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并且连他出入的地点都知晓的?”      “我记得……”殷安蹙着眉想了一会儿,“那场交通事故之后,就是我刚住到这里来的时候,时丞睿说去买东西,然后又带一个很奇怪的人上来过。”      吴攸伸出手在殷安面前晃了晃:“你看得见?”      “奇不奇怪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吧?”殷安把当时的事重复了一遍,“有普通人问路能问到和陌生人一起上来吗?”      单飞扬拿了景衍的笔在纸上添了两笔:“就算这样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知道你们住在隔壁,但是为什么他能在这里碰到时丞睿?撞车也是这样。疑点一。”      “这里还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就这个人的行为模式来说,有很大出入。”景衍在车祸两字下划了两条杠,“按照之前的推论以及描述,车祸的目的明显是撞死时丞睿,而闯空门却没有伤及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假设那时候跟着时丞睿上来的就是那个人,为什么不动手?”      “犯罪者的行为模式应该是递增式,就像是从偷升级为抢,一个月杀一个人变为一周杀一个人,手法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残忍。从撞车变为入室盗窃明显不符合这个规律,这种行为模式是典型的倒退。短时间内的倒退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犯罪者发生了不可逆的生理损伤。如果不是的话,就是他有了什么不能杀人的理由。”      “从车祸到闯空门中间相隔时间不长,比较重大的事就是银行人质劫持。”殷安说,“可以从这个上面查。”      吴攸看了下之后一条:“警方成立专案小组应该没有关系吧?”      “这个暂时不用管,我觉得比较重要的是之后有人入侵警局的事情。”单飞扬说,“我离开警局几年,格局没有变吧?”      “没有。”      “没有的话,法医室就应该在地下一层,特警队在相对要高的楼层。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法医室引起骚动后避过所有特警的视线,在短时间内到你的办公设的。”      “……就是说至少有两个人。”吴攸猜测,“可能是同伙,一个人引起警方的注意,一个人完成目的。”      景衍点了点头:“对,但是还有个可能,就是两个人完全没有关系,只是恰好在同一时间进入了警局,相互成为了共犯,牵制住了警方——”      “因为没有计划反而无懈可击吗?”吴攸低声笑了下,“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倒还真是件有可能的事。”他问殷安,“你怎么说?”      “……有可能,那时候不可能坐电梯,从时间间隔来看,走楼梯不可能这么快。”      “法医室隔壁放的都是法医解剖档案,而且还是几年前的,现在都应该用电子归档了吧?”单飞扬扬眉,“他去那里干什么?”      殷安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记得电子归档的事情是你离开以后才提出来的,你怎么知道的?”      单飞扬噎了下:“……咳,后来听遇见的同事说的。”      殷安在心里烦了个白眼:你就瞎扯吧,就你那德行,就算和以前的同事遇见,最多也就问一句最近有没有好看的妞进警局。      “不管怎么样。”景衍的话打断了单飞扬的尴尬,“不论对方知不知道电子归档的事,他肯定是冲着验尸报告去的,所以可以大胆假设对方是要找一具尸体的资料,说起会验尸的尸体……”      “凶杀案。”单飞扬道。      “死因可疑。”殷安说。      “出了人命。”吴攸顿了下,“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      “是的。不过范围有点大。”景衍想了下,“最先要查看的是没有侦破的刑事案件,已经侦破的话,除非冤假错,没有人会对那些验尸报告感兴趣。”      单飞扬看着纸上的红红蓝蓝,不由赞叹:“思路挺清晰的,经验你不做警察还真可惜。”      景衍抬了下眼镜:“我小学时候就近视了。而且我对理论比较感兴趣。”他说,“现在我只是在整理思路,这个谁都做得到,很多东西只要思路理通了,把现成的线索往里面填就可以。”      “发生这么多事主要是我们没有意识到两条线绕在一起,现在我们把关于爆炸案的事件全部除去,事情就简单很多,无非是想杀人后来又不能马上除掉,牵扯上人命的话,对方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照片文书的纸质影音文件。”      “然后我们来看今天晚上的绑架案,有准备那是肯定的,但是把一个成年男子弄晕带回去也是很困难的。”景衍在空白的纸上画了一个大概的地形,他在这附近买了房子,自然对附近的交通很熟悉,“这里属于开发区,交通不便娱乐设施几乎为零,太晚的话很难找到出租车,即使找到了,带着一个成年昏迷的男人也不可能说是喝醉了,所以对方会自己准备车辆。而且为了避免被人看见怀疑,他离开的时间不会太早,从这里离开的路上都有监视器,而且今天晚上为了那个爆炸犯,很多路段都被封锁,警车来来去去,很多车辆来去都会被检查,所以他一定没有离开。”      “一般人看见警车,第一反应是好奇,然后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就是尽量靠经警察听一些八卦,之后还会相互分享所得。但是对方身上有人命,又绑架了人,看见警察会紧张害怕,不愿意有任何交流,看见警察会马上离开,甚至不愿意参与有关的讨论。”      殷安点点头,明白了景衍的意思:“到附近的住宿区,找那些有自己的车的住户,不参与和警方有关的话题,看见警察急着结束对话的,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唐善点了下头,让几个警员以爆炸犯的理由去几个小区连夜去排查。      景衍听着觉得有趣,问:“我没办法排除范围,为什么你能明确指出要去哪几个小区找?”      “很简单。”唐善说,“他有车,把时丞睿从车里面抬出来,要是想不被发现,他会住在有地下车库的楼栋内,下车直接上电梯比较安全。其次,要是他想问什么,他不能保证对方不呼救,所以他住的楼栋人不会多,至少那一层可能只有他一家住户。我是这边的户籍警,有这两个特点的小区,我当然记得有哪些。”      殷安站起来,也想和那些警员一起出去,马上被单飞扬拉住:“现在只是去排查确定目标,不会强行突破,你和时丞睿一直在一起,对方一定认识你,还是留在这里别去添乱了。”      景衍点头。      吴攸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看来电提示,直接按下了通话键——      “BOSS!!时丞睿那工作狂被绑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今天不坑爹~~~(你已经坑爹很多次了好吧= =) 果然理顺了比较舒服……3000+的理论和回顾……大家的眼睛辛苦了,跪 ACT. 45   “BOSS!!时丞睿那工作狂被绑架了?!”      “宁冉,不要用这么兴奋的语气来叙述这么严重的事情好不好?!”      电话的那头有点骚动,等到再有人开口的时候,明显已经换了一个人,声音比宁冉更加年轻不解世事:“嗯……殷警官在吗?”      殷安瞬间有一阵恍惚,别说他看不见以后转战二线,就算是他在第一线奋斗拼命的时候也没有人如此中规中矩地叫过他,感觉真他妈的别扭。      听这边没有人回答,那个声音又低了一点:“……表哥,要找谁?”      单飞扬尴尬地咳了一声:“宁小猫。”      “单大哥!”对方用叫救命稻草似的语气喊着他,“单大哥原来在啊……”      “啊,我在。”单飞扬无声地比着手势问是谁通知这小猫的,唐善遥遥地对他挥了挥手机,他这里有宁冉的号码,谁知道宁冉竟然直接那电话打到了吴攸的手机上,“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吗?有什么事?”      “时大哥被绑架了?”宁家斯的语气充满了不安,“我前几天想起一件事,本来想回来之后说的,是不是……惹麻烦了?”      一个屋子的人都皱起了眉,不是因为宁家斯口中想起了什么,而是因为那种语气,惴惴不安的,明显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就结婚了?到底说他是太晚熟还是对方诱拐未成年?      “没事,你先说。”单飞扬化身知心大哥哥,他和宁家斯认识了那么多年他还是这个德行,他也不指望他能改过来了,幸好他新娘看起来挺能干。      宁家斯的声音大了点:“几年前时大哥不是回国一次遇上爆炸?那时候我课业正忙,除了头一天去看过他,之后就没了时间。后来再去的时候发现时大哥已经出院了。”      吴攸说:“这个我知道,是我出面让他转回美国的医院继续治疗的。”      财大气粗。      “我不知道是大哥转院的事,就去护士站问了下,正好看见有个男人也在打听时大哥的消息……我不确定他找的就一定是时大哥啊,但是他的描述实在很像,爆炸案的伤者,身高长相也相似。”宁家斯停顿了下,似乎在向谁求证一般,“但是表哥他们都说时大哥在国内没有亲近的亲人,就连朋友也不多,我描述了下长相,他们说肯定没有。”      “是不是弄错了?”      宁家斯的语气坚定了不少:“我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那个人。但是时大哥这次过来,我看见了那个人不止一次。”      殷安和吴攸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时候?!”      “我和时大哥不常见面啊……”宁家斯的声音又开始委屈起来,“他来的时候没通知我们,我们也只是猜测他大概是和表哥一起来的,我是等看到了新闻报道才确定他已经回来了的。”      殷安敛了下心神,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我们需要你来协助画像。”      宁家斯说了个时间,是他最快能从国外赶回来的时间。      等挂了电话,景衍讶异地望着殷安:“这件事还和几年前的案子有关系?”      “时丞睿才在国内呆了几天?百分之九十的时间还是呆在医院,能扯上什么人命?”殷安呲牙咧嘴了一阵,“不会是几年前那个到现在都没有线索的杀人案吧?”      单飞扬倒吸了一口气:“要是是真的话,那个人是傻的吗?那案子的现场都被炸掉了,别说线索,就连尸体身份都是又找失踪人口又验DNA花了大半个月才确定的。他只要什么都不敢安安分分地生活到案件失效就可以了,整这出幺蛾子算什么?”      “人最怕的就是做亏心事,他会觉得全世界都在关注他,时丞睿有出现在现场,他觉得时丞睿看见了什么,那时丞睿就是他最大的心魔,他会觉得对方可能是拍照了,或者是把他看见的东西写下来了。时丞睿回去对他来说没有了威胁,但是他又回来了,案件的时效没有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认为时丞睿把事情说出去之前先下手为强。于是就有了车祸。但是在他达到目的之前时丞睿就和警方接触了,他只能先找到那个威胁他的东西。”      “……解释得真通顺。”唐善看着景衍,问,“有没有想过写小说算了?”      景衍叹了口气:“要真是小说的话就没有现在这么麻烦了,不快点找到人不行。”      “理论上说,被绑架前七十二小时为黄金时间,之后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单飞扬不在意地反驳,“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殷安摇头:“理论上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对方是以为自己的事被时丞睿发现了,一旦他知道时丞睿并没有掌握他以为的线索,他会立刻动手。”      “您好。”      小警员敲开一家住户的门,不一会儿,男主人穿着凌乱的睡衣把门开了一条缝,眼镜像是临时带上去的,有点歪斜。      男主人诧异地看着他,问:“警官?有事吗?”      “嗯,有点事。”小警员微微退后了一步,看了下房门上面的门牌号,“请问隔壁两家有人吗?”      “一户还在装修,左边那家前几天全家出去旅游了。”男人把眼镜扶正,“请问是不是他们……”      “不是。”小警员极其快速地否定了他的想法,“附近小区发现通缉犯,我们怕他有共犯,所以来排查一下。”      男人紧张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唯唯诺诺地开口:“我今天不舒服,请了假一直躺倒现在,这种事实在不清楚……隔壁两家的钥匙物业都有,您可以问下楼下的物业。”      小警员尴尬地摸着帽檐,歉意地笑了一下:“嗯,好的。先生,打搅到您的休息真不好意思。”      男人无所谓地摇摇头,想合上门,却见小警员没有离开的意思:“呃……还有事?”      “没什么。”小警员欠了下身,“对了先生,因为发生了爆炸案,有些路段已经被我们封锁了,可能还有进行例行检查,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男人思考了下,点点头:“好的。”      男人合上门,小警员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了个叉,进入电梯,按下了往上层的电梯。      男人摘下眼镜,把头凑在猫眼上,看着对面电梯上的数字从十三变为十四,然后停下来。      确定刚才的警察不会去而复返,男人松了口气,检查了下门锁,转身打开卧室的门,再小心翼翼地锁好。      时丞睿平静地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总觉得这个绑架犯比自己来得更为紧张。      如此想着,他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笑什么?!”男人低声喝着,他也不敢把声音抬得抬高,新建成的住宅区没有别墅豪宅的隔音设备,他能做的就是谨慎再谨慎。      时丞睿摇摇头,脖子后面某一点的刺痛让他的动作不由停滞了一下,大概是摔下去的时候撞倒了什么。      他一回家就被人偷袭,虽然勉强抵挡了几招,但是还是抵不过对方手中沾了哥罗芳的手帕,也不能算完全的昏迷,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对方把自己家翻了个底朝天,再把自己搬到车上,抬到这个房间绑在椅子上。      只是完全没有力气反抗,只能晕晕沉沉地任人摆布。      对方在自己脸上撒了水,等自己醒过来,之后还没有问什么,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时丞睿估算了下自己昏迷的时间,应该也不算长,那他应该是被转移到了一个和原先住处不远的地方。      只是面前这个男人——时丞睿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不算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面容非常陌生,他不记得有得罪这个人,要是自己没有得罪他,难不成是殷安?      时丞睿稍稍紧张了下,又放松了下来,要是他是殷安的仇家,那自己更不用担心,这个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只要他不离开,殷安就是安全的。      “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男人拿出折叠刀晃了一下,“敢出声我就不客气了!”      时丞睿想:他想出声也要他先把他嘴巴上的玩意儿撕掉啊。不过这个语气,看来对方的确认识他,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时丞睿不害怕,刚才小警员的话他也听到了,要是现在的警方不是太蠢的话,想一下就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有问题。      “喂,是唐善?”      “嗯。”      “找到个有问题的住户。”小警员蹲在十四楼的安全楼梯上,无聊地画着圈圈,“隔壁小区204号13楼,电梯一出来正对着的那户人家。”      “确定有问题?”      “有私家车,所住楼层只有他一个人,对警方的排查恨不得快点结束,努力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不八卦不管闲事,被吵醒了也不发火,他甚至连开门都只开了一条缝让我只能看见他。”小警员喘了口气,“要是不是他的话,就说明你们太蠢,以至于推断错了。” ACT. 46   男人晃着刀子接近时丞睿,装模作样地把刀刃横在他的脖颈间,小心地拍了拍:“我有话要问你,现在我会把胶带撕了,记得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要是你敢出声求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时丞睿点了点头,这个人在一分钟之内重复了两次不许出声,说明这个地方的隔音不好,周围也有人居住,不然他的口头禅应该换成“你求救也没用”。      男人迟疑地看了时丞睿一会儿,没有把刀子挪开,用另一只手撕下了时丞睿嘴上的胶带。      时丞睿舔了舔破皮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男人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打量着他,时丞睿把那两句“找我什么事”和“你是谁”含在舌尖玩味了一会儿,终究是吞下肚去什么都没说。      一不变应万变,至少要在情况不明的状态下让其他人认为自己成竹在胸——时丞睿用这一招几乎可以算成精了。      男人被他装出来的无所谓的态度给唬住了,握着刀子的手抖了下,一张惨白的脸憋得更加刷白。      虽然这么对峙下去对拖延时间的确有好处,但是时丞睿担心再过几分钟,那抖动得过于厉害的刀刃会直接拜访他的颈动脉。      “我保证不做多余的事情,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这样也比较方便我们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时丞睿特地放慢语速,声音也不高,压低了声线,听起来有种沉稳温柔安抚情人的感觉。      说完这话,时丞睿自己都愣了一下,感情他对殷安都没有这么说过话,现在算是为了自救,连□都使出来了。      时丞睿在心里皱眉唾弃自己的举动,但是这一招对对方挺有用,男人手不抖了,看了看锋利的刀刃,也有点害怕地连忙把它放在一边。      时丞睿抬了下下巴,示意对方在他对面坐下来,男人下意识地照做了。      他打量了下男人,苍白的脸上有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感觉,很难想象他就是那个把自己家翻了个底朝天又把自己掳到这里来的人。      时丞睿转了下被绑起来的手腕,虽然无法挣脱,但是也没有绑得太紧,仿佛是怕他受到伤害,现在想来,除了那两句警告和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的举动,他没做有危险性的事——当然绑架不算。      时丞睿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道:“你人不错。”      男人回了他一个腼腆的笑容,慢悠悠地说:“人真不错就不会把你绑到这里来了,之前的车祸和私闯民宅,还有偷入警局偷东西——你对好人的要求真低。”      时丞睿暗中皱了下眉,这男人的长相和这些话还真合不到一起去,时丞睿近期遇到的唯一一场车祸就是高速公路蓄意撞人逃逸事件,要是是这个人做的,那种凶狠劲还真的和这张有着些许懦弱的脸背道而驰。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就可以推导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毕竟车祸那会儿他和殷安还没有关系,时丞睿暗暗松了口气,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车祸那会儿他才刚回国。      “你回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男人盯着自己的手,掰了一会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本来就是航空公司的职员,你一入境我就知道了,那时候花了不少时间来查你的资料。原本以为你回去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没想到却在不久之前看见你又回来了,你回来干什么?”      那个人眨了眨眼睛:“你回来干什么呢?回来干什么呢?是为了揭发我吧?我也就是那天一下子没有忍住,你看你在的这几年我不是都没有闯祸吗?”      男人说到最后,用得竟然是女人说话的语调。      时丞睿撇过头,无声地道了句:变态。      几年前回国的时候出了认识殷安,解除婚约,唯一称得上事的,就只有那场爆炸。对于他人生中经历的第一场爆炸,他知道的还真不多,后来隐约听殷安和石勉他们提起过,是那场事件的两个嫌疑人都已经逮捕了,就差一个凶杀案的嫌疑人还没有一点线索。      面前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一定有问题,开车撞他的时候这么狠,看起来却是个胆小懦弱的普通男人,说起话来还像女人。      不过那段话倒是让他听出了些端倪,对方在他几年前回国的时候就见过他,以为他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并且掌握了实质上的证据。      几年前他是让吴攸直接用钱弄走的,坐的私家机,航空公司的人不可能知道。但是这次他回国,和宁冉走的是普通渠道,对方只要看到就可以知道。      撞车的目的肯定是杀人灭口,但是现在他却非常安全地坐在这里,单纯是因为那个诡异的性格作祟吗?      “我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竟然是警察!”男人的声音渐渐凛冽起来,“那个男人和你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他竟然是警察!还是那时候处理爆炸案的警察!你和他几年前就见过对不对?!你早就把看见的事情告诉他了对不对?!”      男人的情绪瞬间开始暴躁,他蹭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握着刀柄捏成拳,啪啪啪地敲着桌子,也开始不再控制音量,完全是濒临崩溃的样子。      “我没有告诉他。”时丞睿挣扎了下,连着凳子往后退了一点,“相信我,我那时直接被送医院了,这件事你不是也知道?”      “……啊,知道。”男人驼起背,小声地自我确认着,“嗯,周围突然亮了一下,我看见你的车开过去,你一定是拍了照了,然后我想追上去的时候,突然就爆炸了……你的车陂翻了过来……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是的,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都没说……”男人的嘴角扬起了兴奋的高度,却猛然僵在那里,“不对!你回来之后和他们也解除了!!你上了电视!谁都看得见你!不然他们今天也不会找上门!我为了你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为什么今天他们突然上门了!”      “那个警察也说了,这附近抓到了一个通缉犯,怀疑对方有共犯才每家排查,要是不排查才是对居民的不负责。不是只有我知道吗?相信我没事的。”      要是能让对方确信自己手上握有证据,他是不是能拿到主动权?      时丞睿叹了口气,心想这样也真的不是办法。      殷安啊,现在就看你们的速度了。      殷安坐在副驾驶座上,驾驶座上的是车主单飞扬,后面挤着唐善吴攸景衍三个大男人。      一辆车五个人,从上车安静到到达目的地。      殷安啧了一声:“唐善和单飞扬也就算了,一个现任警察一个卸任警察,景衍过来也就算了,他是谈判专家,情况最差的时候用得上他——那你过来干什么?”      这个问题明显是冲着后排中间的吴攸去的,吴攸想了下,说:“家属。”想了想,也觉得这个词不太对劲,他和时丞睿顶多也就是个上下属关系,于是又加上一句,“照顾残障。”      唐善和单飞扬在如此沉闷的气氛中“噗”地笑了出来,这句话说得太狠了,整车的人就殷安一个可以被叫做残障,摆明了就是来刺激殷安的。      殷安抓着手里的东西恨不得那就是吴攸的那张破嘴,他能承认自己不健全的事实,但是愿不愿意听见别人这么叫他——特别是从吴攸那张嘴里蹦出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景衍拍了下吴攸的肩,示意他别开口:“根据调查对方只有一个人,不清楚对方手上有什么武器,之前的探底肯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短时间内他会非常谨慎。”他看了下殷安,“他肯定认识殷安你,所以不可能让你打头阵,相同的,我也不可以。”      “吴攸今天是和我一起出现的,我想他应该有印象,唐善是这片区域的片警,他也认识,要降低他的警觉心,最好的人选是单飞扬。”      众人看着单飞扬,他的长相本来就属于花花公子类型,又实实在在是个二世祖,谁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是个警察,的确好人选。      单飞扬被那几个人看得毛骨悚然,虽然殷安看不见,但他嘴角翘起的弧度实在让他愉悦不起来,他放弃做警察的今天还能收到如此热烈的视线……真MB的不爽!      单飞扬开着自己的跑车驶入了地下车库,看车小弟见不是本小区的车,还尽职地拦了下,结果被两张警员证连着几道火辣辣的视线给逼了回来。      单飞扬停好车,看了下静止不动的电梯,问:“接下来做什么?”      唐善脱下自己防弹背心让他穿上,突然问:“对了,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吧?不和上面说没事?”      “没事。”殷安歪了下头,“我们哪次不是打马后炮?石勉明白的。”      单飞扬利索的穿衣动作在听见某个名字后非常爽快地停了下来。      他说:“之后那谁拿刀砍我的时候,记得全给我站出来告诉他,这不是我的主意。” ACT. 47   石勉的眼皮跳了下,又跳了下,他摸了下右眼皮,隐约还能感受到指尖下的眼皮像是装了发动机似的跳个不停。      石勉甚觉不爽地揉了揉眼睛,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幅度过于巨大的动作引起了身边的人的注意,新近的队员盯着石勉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一步:“队长,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小心点比较好。”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话……”石勉低声反驳,没什么底气,人刑警队还在办公室里供着关公像呢,这种东西就算不信也是个心理寄托。      寂静的走廊上传来皮鞋踩在地上的格拉格拉声,规律地好像拿着秒表计算什么时候应该踩下去。      石勉皱着眉抬起头,果然是右眼跳灾,警局里唯一一个喜欢把普通皮鞋踩得像是踢踏舞鞋的人,就是爆破科的那个伪君子真小人,不过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某家宾馆里宠幸某家坐台小姐的吗?      男人走到审讯室前,站在石勉左手边,透过特制的玻璃朝着里面扬起了下巴,仿佛里面的人能看得见他似的:“今天抓到的?”      抓到也不是你出的力。石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转过脸想和新近的队员聊天,彻底无视此人的存在。      没想到转过头就看见小队员一副正要偷溜的样子。      “喂,”石勉伸出手抓住他的后领,把他拖到角落低声问,“怎么回事?我还没说话就想走?”      新来的小伙子闪着他水灵灵的眼睛,忒恶心地眨巴了一下:“不是啊,殷安老大有吩咐过,只要看见你和爆破科的那个贱人见面,所有人自动空出半径五米的距离让你公报私仇,顺带帮你做掩护。”      石勉眯着眼睛抚摸小伙子毛茸茸的脑袋,喃喃自语:“……长大了……出息了……”      小伙子不知道这句话的主语到底是他还是殷安,但是那种压迫感让他立马从石勉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嗖地一声闪到了石勉伸长手都捞不到的地方。      站在审讯室前的人说话了,一副大少奶奶的派头:“抓到了人是不错,但是为什么会有非警方人员的涉入?”      “警民合作。”      “景衍是什么时候找回来的?”      “刚找回来不久,还没回警局呢就遇上这档子事,你说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大少奶奶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那单飞扬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石勉脖子上的汗毛蹭地竖了起来。      “看看,说起他就炸毛,当年你为了他找人套麻袋揍了我一顿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少奶奶龇牙咧嘴地笑着,在石勉看来比审讯室里的那个危险多了,“殷安和唐善去了哪里我还是清楚的,你们私下要做点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有些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石勉哼了哼,殷安他家的那位是何许人,差不多真是整个警局都知道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乖乖地只是做现场调查工作?”大少奶奶盯着里面的犯人,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殷安的性子你和我都清楚……”      就殷安的性子,别的还真不好说,但是把单飞扬踢出去打头阵这种事,他绝对一定不会忘了!      石勉立马就坐不住了,想他三令五申说不准把单飞扬拉进来,殷安那小子还能腆着脸装睁眼瞎死皮赖脸去找上他,单飞扬那没心思的又不会拒绝……      “愣在这里干嘛?要是出事了,你就不用在这里担心我打击报复了。”      石勉迟疑了一下,迈开步子飞快离开。      新来的小伙子疑惑地从墙的另一面探出头,正巧对上大少奶奶别具深意的目光。      自打他进来,殷安就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爆破科是敌人,爆破科的老大就是匪头,对于匪头我们要不理不睬不互动,有机会就踹死他,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踹死他。      但是就现在看起来……敌军首领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啊……?      大少奶奶朝着不明事理的小伙子招招手,小伙子在他难得的笑容中一时间忘了前辈的谆谆教导,摇着尾巴靠了上去:“喵?”      “现在这个时代有钱就是王道啊……”少奶奶蹲下身,抚摸着小伙子的脑袋,温柔地细声细语,“唐善开了个赌局,除了特定的某些人不知道,上至局长下至清洁员都参加了,你要不要也来凑一脚?”      单飞扬抬起胳膊指着上面的刀口冲着殷安小声地咆哮:“你没有告诉我那是个神经病!”      殷安和唐善站在另一个掩体后面,一个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房内被挟持的人身上,一个全身心地在记录八卦,结果就是统一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什么都没听见。      吴攸小心地护着没战斗力的景衍,敷衍地瞥了一眼:“嗯,舔舔就好了。”      ……舔你妹!      单飞扬愤恨地看着不远处的四个人,对嘛,五个人出门,两两结对,多出来的一个就是做司机炮灰电灯泡的命!      单飞扬扒拉了下被隔开来的袖子,发现怎么弄都掩饰不了手臂上的那道划痕……他怎么去和石勉那混蛋解释啊他X的!      殷安仔细停了一会儿,房间里面没有声音,也就松了口气,稍稍分了点心思在单飞扬身上。      他问:“受伤了?”      单飞扬抽抽鼻子嗯了声,其实也就是皮肉伤缝个几针就好了,真为了这个摆到台面上来大呼小叫,他自己就想鄙视死自己。      “……技不如人。”殷安转过头去继续关心时丞睿的生死。      ……就这么完了?他莫名背一个神经病砍了一刀就这么一句技不如人就完了?!去他X的没心没肺的殷小安!      单飞扬整个人都郁卒了,虽然说是他不小心,但是谁都不会想到一个看起来空有身高没有肌肉的男人会是个疯子吧?他手上的这道口子还亏得他闪得快才没被砍成两截。      别说辞职以后,就算他还是特警的时候他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等他抓住这个男人……哼哼哼……      唐善看着单飞扬黑着一张脸准备一展拳脚,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了他手臂上的那道殷红上。      “受伤了。”唐善低声喃喃。      殷安撇嘴:“我听见了。”      “之后要使唤他看来不容易了。”惋惜的表情,“这次以后石勉绝对在他脖子上挂一个项圈。”      殷安侧过头,问:“为什么我听着觉得你这么兴奋?”      “上个得罪单飞扬的让石勉拖到小巷子里揍了一顿,我在想这次石勉还能干出什么来。”唐善看着殷安,“你说他会不会手下留情?”      殷安下意识抖了下,这个其实大家都清楚,警局里面最不缺的几乎是见色忘义见情人忘兄弟的家伙们,而且就石勉对单飞扬那态度……估计就单飞扬那神经粗大不知道了。      “这都过了多久了?我看石勉也快过来了。”唐善指着半掩的房间大门,“单飞扬是不能再进去了,怎么办?”      他们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就大大咧咧站在房间最空旷的地方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刀,微微颤颤地比着时丞睿的脖子,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弱鸡的样子,后一秒可以像野狗一样直接扑上来,对单飞扬不要命地挥舞。      景衍把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声不要说话。最糟糕也就是眼前这种状况,手上有人质的犯人患有精神上的疾病。      景衍小声地对唐善说:“刚才开门的时候你看见了他的长相吧?让人去查查看他是不是有精神病病史,还有就医记录。”      “现在我走得开吗?”多好的八卦啊!      唐善对着原本呆在十四楼的小警员比了个手势,对方立马回了个明白了解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从安全通道窜了下去。      “我让他去通知石勉解救人质。”唐善对着众人宽慰地笑,全然不顾单飞扬的黑脸青了又白,“对方已经处于不正常状态了的话,说什么都是没有的吧?”      于是,只有强攻。      特警队能找到的人不多,半夜的时候逮捕了炸弹狂人几乎都散了洗洗睡了,于是在警局伺候少奶奶的小伙子被一个电召到了现场,担任狙击手的角色。      石勉不放心地摸着对讲机再一次确认:“你的水平怎么样?”      “……正常毕业。”      “废话,你不毕业我们怎么敢用你!”石勉问,“正经的,技术怎么样?”      小伙子是实在人,说不出让打左眼不会伤到左眼上睫毛的大话,毕竟他是在隔壁大楼的楼梯间瞄准的,加上弄堂风,误差绝对有。      他比划了下,说:“可以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把对方击毙。”      石勉听见以后就放心了,通过无线电听见了全部对话的唐善却担心了:“这孩子太实在了,怎么都不像是能□成你们特警队那种浮夸自大作风的人,哥哥我好担心。”      殷安抿了下唇,丫这次的事情过去了,老子再呆在警局那才叫傻×! ACT. 48   石勉对着对讲机说:“我知道你在听,现在我就对你说一句话——给我死出来!”      那边的单飞扬从听见他的声音开始就拼命摇头,最后梗着脖子嘶号了一句:“小爷我就不出来!”      “给我死出来!”      “不出来!”      这声音大得都能不用对讲机直接楼上楼下喊话了。      殷安瞬间恍惚了下,才猛然想起这会儿还不是吵架的时候,这里的现行绑架犯神经有问题受不得一点刺激,他手上还有个不知道情况如何的时丞睿!      “你们在这时候打情骂俏不膈应得慌?”唐善保持着他一贯调笑八卦的态度说,“等案子结了再吵架也不晚吧?这边殷小安都要吐火了。”      “我要是真吐火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得掉!”殷安愤慨地把对讲机抓得吱嘎吱嘎响,“狙击手准备到位?”      “嗯。”小伙子对着瞄准器看了下,“犯人往后退了,离开了窗子,不行,现在打不到。”      “你继续在这里带着,我上来。”石勉说,“单老二——你丫要是敢给我随便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单飞扬抖了下,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排行老二,知道的人不多,石勉就是其中一个,不过老二这种叫法太难听了,他好面子从来不让人叫,至今为止连石勉也只叫过两次,每次他叫这名就没有什么好事。      唐善扼腕地想,要是这对讲机直接连上无线电,能让警局全员接听就好了,多好的谈资啊。      因为电梯会发出“叮——”的声响,所以石勉是爬楼梯上来的,十三层楼,也花了一点时间。      他找到景衍,分了两件防弹衣给他,让他和吴攸穿上,道:“等下我和唐善还有吴先生会在后面掩护你,吴先生不会配枪,他会时刻注意着你,一有不对劲就把你带离这里。”      景衍看了看吴攸,道了句:“这种事情就算殷安派不上用场,也不应该让他来,不是还有单飞扬吗?”      石勉就当没有听见:“只要能让他靠近窗户,不要躲在墙角里面就好,剩下的狙击手会接手,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明白?”      这种话景衍每次出现场都会听一遍,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神经病患者对上,他点了点头,道:“明白。”      景衍摸了下自己身上带的东西,翻出了他家大门的钥匙圈,钥匙圈上有个塑料制的小玩意儿,看起来就个小型U盘或者读卡器一样。      他把东西解下来,放入胸前的口袋,又试了试隐藏性耳麦,确定没问题了以后,对着石勉打了个手势:“我们来试试吧。”      时丞睿坐在那张椅子上的时候想,要是能让他离开这张椅子就好了;等他真离开了那张椅子,他觉得还不如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      男人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靠在墙角,最里面念念有词着,时丞睿靠他如此之近都听不清。      他能感觉到男人抓着他的手上全是汗,异常粘腻,男人的表情慢慢变得恍惚,刀子在他的脖颈边蹭了又蹭,仿佛在徘徊着思考什么。      男人整体感觉就像是在放空,即使在这时划上时丞睿一刀都有可能。      时丞睿想了一下,出声叫了男人一句:“喂。”      抓着他的手紧了一下,男人脸上还是迷茫的神色。      “刚才那个人受伤了,他不是警察。”时丞睿的声音高了点,房外的人也能听见,景衍原本打算推门进去,听见这话停了一下,把手指竖在唇前,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出声。      “……受伤了?”男人慢慢地开始回应时丞睿的话,“不对,他是警察,这个时候进来当然是警察!”      “他不是警察。”时丞睿笃定地重复着,“要是他是警察的话,他会马上离开?警察都有枪的。”      “枪……算什么!”男人咧着嘴笑了起来,“有你在我手上,他们不敢乱来的!”      “但是你劫持了我。那个人出去马上会报警,等下进来的就是警察了。”      “不怕!我有问题!”男人用刀柄敲了敲脑袋,小声地说,“我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你……这样他们也没办法把我怎么样!我是个普通市民!”      时丞睿噎了下,这个人到底是真疯子还是假疯子?!      “你伤人了,而且,”时丞睿顿了下,继续说,“你也清楚,你不是普通良好市民,不是吗?”      站在外面的吴攸小声地问:“他干什么?这样直接放出来不是更好?”      景衍摇摇头:“不可能的,既然时丞睿是他唯一的王牌,他死都会抓住他。”      “不是只有你知道……?”男人迟疑地想了下,“你把东西给他们了?”      时丞睿毫不迟疑地答了句:“嗯。”      “你给他们了?!给他们了?!”男人烦躁地踢着墙面,“你竟然给他们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对我有多重要!你竟然给他们了?!”      门外的景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虚掩的门,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说:“的确是在我们这里,我可以把这个还给你,但是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      男人像是被吓到的野兽,拖着时丞睿又往后退了几步,他警惕地打量着景衍,景衍本就不算是警察,身上没有那种让犯罪者害怕的气场,男人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出来:“你不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景衍承认,“但是我依旧掌握着你的犯罪证据。”      男人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警察,他说他把东西给警察了!”      景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挂件,夹在手指中朝着他晃了晃:“你是说这个?”      男人的眼睛顺着景衍的动作移动,半晌,不确定地哼哼:“不是,他拍的是照片,怎么可能是这个。”      “U盘,东西全在这里,我没有理由骗你,人在你手上。”景衍换了个手拿着东西,对方的眼睛也跟着他的手移动。      男人焦躁地磨蹭了几下,又看向景衍:“你!你把东西拿过来!”      景衍看着他手上的刀,摇头:“我过去,你不是一刀捅死我就是拿我做第二个人质。我不是警察,没有再确认足够的安全之前不会以身犯险。”      男人啧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样?”      石勉躲在景衍左边的遮蔽物后,小声地叫:“引他过来!引他过来!”      “你把时丞睿放过来。”      男人嘻嘻嘻地笑了:“你也认为我有病是不是?我把他还给你了,你怎么可能会把东西给我!”      景衍皱了下眉,这个人没他想象中的那般疯到完全没有逻辑。      石勉冲着他打手势:只要引他到窗边就可以!      窗边啊……景衍眯着眼睛计算了下,这栋房子的窗子开得比较大,估计是仿照落地窗建造的,想引他到窗前并不是难事,比较困难的是如何让他放开时丞睿,不然时丞睿一直挡着射击路线,就算狙击手也不敢轻易行动。      景衍计算了下距离,说道:“这样,我们以物易人,我把东西扔过去,你把时丞睿推过来,谁也不着谁的道。”      男人思考了下,说:“好。”      当然在场的没一个信的。      景衍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做着手势让石勉准备好,石勉用食指敲了敲对讲机,隔壁楼栋里的狙击手做好准备。      “一起数到三。”      “一——二——三——”      景衍扬起手,把那小玩意儿往上抛,对方却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把时丞睿放过来。      小玩意儿爱空中划了个弧度,啪地掉在离男人还有两三步的地方。      景衍用眼神安抚他身边的两个人稍安勿躁:“东西已经给你了,放了时丞睿。”      “哈哈哈,你以为我傻的吗?杀人的证据你们真的会拿出来?”男人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拿了什么东西来敷衍我?!我要看过以后再决定放不放人!”      主导权已经完全交到了对方手里,景衍翘起嘴角,等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退后!!退后!!”      景衍退后了一步,男人抓着时丞睿两三步走到了那玩意儿面前,踟蹰了半晌,压着时丞睿蹲了下来。      石勉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两个人差不多高,站着的时候时丞睿能把对方遮得严严实实,但是一旦蹲下来,两个人之间就不可能完全重合。      狙击手站在高处,用瞄准器对准了男人的脑袋,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时丞睿听见嗖的一声伴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起想起,几乎在同时就感觉到了有温热的东西洒在后脖颈上,架在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男人整个身体压在了自己背上,时丞睿还没有蹲稳,直接被他压趴下了。      “OK!警报解除!”石勉从掩体后面蹦出来,“全部进来给我收拾一下!”      唐善盯着时丞睿身上的尸体感叹:“爆头耶,没想到这新来的下手这么狠。”      “这种情况下,直接瞄准头部才是最万无一失的。”殷安走过来,看不见时丞睿在哪里,只是冲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蹲下身,伸出手在地上摸索。      他的手马上被人握在手中,他听见时丞睿小声却镇定地问:“在找什么?”      “找你。”   番外一   石勉从小在听一个没有营养的传奇故事。   说书人是他那永远热爱洛丽塔的粉红系美少女妈。   故事中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和另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联手一群很帅很帅的男人组成了一个全是帅男人的王国。   当小小的石勉问到那些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时,粉红系美少女妈倏地飞了个媚眼给一旁的男人,然后羞羞答答道,和你爸一样。   于是石勉转头去看脸上除了花痴二字别无它物的石爸爸。   小小的石勉坚信“帅”——绝对不是个褒义词。   有些观念一旦被误导了,想要被纠正过来就要花上几倍或者几百倍的时间。   于是石勉在纠正他的审美观的漫漫历史长河中,成功地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快要毕业。   高三的时候石勉和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住校,一来是为了节省更多时间看书,二来是为了逃避父母疯狂的以关心为名的铺天盖地式学业询问。   然后某一天,他遇见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傻×,当然也是最傻×的那一个。   高中时代的恋爱就像是特殊时期的地下革命工作者,校方愈是打压他愈是如蒲苇般柔韧磐石般稳固,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填鸭式学习之中也能犹如蟑螂一般顽强的生存着。   当然,前提是,地下。   老师三令五申不准谈恋爱不准看小说不准借漫画的咆哮还回荡在耳边,就立马被一句响彻云霄的“X——X——我——爱——你——”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石勉还没反应过来,走在前面的同学先笑开了,道,这兄弟真是过于没脑子到天不怕地不怕啊。   石勉原先也想笑,但是仔细回味一下,刚才那男生似乎是叫的是……陈迈?   石勉和几个同学探出头,看见一个穿着他校制服的男生仰着脸冲着他们这边辛苦地抛媚眼,他脚边是用红玫瑰拼成的“陈脉我爱你”字样,以及一个巨大的实心爱心。   这种豪爽到几近乎于蠢的行为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只能用一个词概括——奢侈。   陈默是石勉班上的体育委员,体育特长生,剪了头利落的短发,平常的穿着也像男生,但是无论怎么像男生,怎么样都是小女儿的心思,前不久还羞羞答答地向他告白——这就是为什么石勉被班导扯着耳朵吼了一个小时不准谈恋爱的根本所在。   而且更悲剧的是,那女孩子并不叫陈脉(迈),而是叫陈脉(默),取自于含情脉脉,多音字,石勉班上没一个人没中招过。   当然,最杯具的是那个男生接下来的一句话——陈·脉(迈)~即使你是男的~我们也会幸福的~   ……感情他还以为陈脉是男的?石勉终于被逗乐了,咧开嘴笑得欢快,这位大无畏的同性恋老兄真是太逗了,竟然以为一女生是男的,他傻的吗?   于是说得文艺点,单飞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看见了错误的对象因为他的一系列错误,对着他嫣然一笑!   @ @ @ @ @   单飞扬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个幸福的二世祖,稍微有点恋子癖的有钱父母一双,稍微有点恋弟情节的事业有成型大哥一位,稍微有点恋兄情节的温柔娴淑小弟一枚。   所以不能不怪他脑子稍微有点简单。   那场完全可以被称作笑话的乌龙告白以后,单飞扬被乐够了的几个男生扯进了宿舍,虽然谁都不认识谁,但是男生的友谊完全可以靠酒杯建立起来。   一两个小时下来,大家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单飞扬是个奇人,据说他是对陈脉的照片一见钟情的,偏偏那张照片拍得很有技巧,主人公背对着镜头转过四分之三的侧脸,什么喉结啊胸部啊都没有照到,既可以说是少女回眸嫣然一笑,也可以说中性少年飒爽一撇嘴。   单飞扬狗血地把自己的初恋闹成了个乌龙,于是发了疯地借酒消愁。   所以非常狗血非常自然地,单飞扬和众多人烂醉如泥了。   然后同样狗血的,只有石勉那屋还能睡人。对了,石勉有轻微的酒精过敏,滴酒未沾的他逃过了酒后乱性这恶俗的一劫。   单飞扬被石勉抬到了自己的寝室里,同寝室的三个汉子在隔壁枕着酒瓶子打地铺。   单飞扬的酒癖很不好,一喝醉就撒泼,要是说他平时是没脑子的傲娇,那就醉了就是低等哺乳类动物咂嘴挠爪子,反正是没一刻安宁。   要是他只是自己滚被子闹腾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搭在石勉身上乱磨蹭,嘴里面一会儿叫着“老子不是同性恋”,一会儿嚷着“老子是同性恋又怎么样”,未几,气若游丝地哼哼了起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背这个……嗝!”。   石勉在一定意义上是和沉默寡言的好学生,既然已经高三了,就要抓住分分秒秒复习的机会,但是自从单飞扬进了他寝室,他除了戳破了三张纸什么都没有做,那该死的酒鬼还把他当做充气娃娃随便乱摸。   石勉转过身,瞅着单飞扬的脖子,目光炯炯有神。   醉酒的单飞扬扭捏地摆动了下胯部,眨巴着眼睛开始COS青楼姑娘,大爷~您不要这样嘛~   天知道他自己是在幻想什么。   石勉抽搐着伸直了手手掌,一掌劈在单飞扬的脖子上。   单飞扬非常配合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深度昏迷。   即使石勉之后成为了一脚就能踹开木门,一拳就能揍倒犯人,一枪就能击毙罪犯的神勇特警队队长,但是才高三的石勉真的是一个连跆拳道都没有接触过的运动型书生,那一掌劈过去,其实也正好是单飞扬的酒精作用上来了,睡死过去了。   但是那个时候的石勉不知道,他盯着自己的手瞧了半天,想,说不定他着无师自通的格斗技,去做警察不错。   虽然过程是错误的,结局是安静的,但误会带来了决定性转变,未来是美好的。   @ @ @ @ @   单飞扬曰:美好你妹!   @ @ @ @ @   石勉比单飞扬年长一岁,也就意味着的比他早一年毕业。他凭着极其优异的成绩进了警校摸爬滚打一年以后,迎来一了个非常变态的迎新会。   这里要说,以后成为石勉上司兼好友的殷安,因为谎报年龄提前入学的关系,比石勉早一年读书,现在正坐在三年级老大的宝座上,得瑟地指挥着手下,准备好好招待一下新来的娃子。   殷安就读的警校有禁酒令,也就是说,在校学生不得喝酒,所以每届大一一贯以来都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正式开学前一晚上,想喝酒的人会聚在一起拼了命的喝酒。   其实殷安不是个恶劣的人,但是通常他恶劣起来就不是人。他趁着这届大一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让二年级三年级的人,把大一新生们丢到了学校的后山——没有醉的打晕了再丢。   其实后山不算是正宗的后山,它只是个有点高度有点广度的小山包而已。殷安的学校在郊区,那个小山包原来是打算炸平了当靶场的,后来不知为何作罢了,校方就在上面种满了树,不熟悉的人进去就容易迷路,校工老师还喜欢把自己家的宠物放养在那里,狗是最多的,蜥蜴什么的也是有的。   在校的老师对殷安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警校就读的刺头本来就多,也不乏没什么毅力的高干子弟,能在开学之初杀杀他们的威风给个下马威也是好的。   于是一群野孩子在荒郊野外衣不蔽体地醒来,对着一群各色动物鸡飞狗跳。   为了让剧情顺利狗血地发展下去,石勉自然和只有一面之缘的单飞扬相遇了。   与上次一样,他们俩见面非常有戏剧性。   前面也说了,单飞扬这个人的酒癖不好,一年的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更难得的是,这人醉酒时间比一般人长。   石勉是知道殷安的作为的,他没参与,他对调\教小毛头的事情不感兴趣。   他对一后山的动物们感情深厚。   和他最亲的是看门大爷的哈奇士,那悲催的娃已经完全把天天来喂食的石勉当成了亲爹;石勉最喜欢的是一条三条腿的黑背,那是他大一从兽医院捡回来的,堪称他的嫡亲儿子;还有法医学老师那条差不多两米长已经成精了的绿鬣蜥,那就是石勉干儿子。   石勉看到单飞扬的时候,衣衫不整的单飞扬压着他的亲儿子,撕咬着他的伪儿子,强抱着他的干儿子不断磨蹭,还能在松口的间隙凄厉地喊着——为什么你爱他不爱我?!   然后,继续咬。   绿鬣蜥要是能说话的话绝对控告单飞扬猥亵未成年以及意图强\奸,可惜他不能说话,只能伙同另外两个受害者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干爹。   他干爹看着这情景愣在原地几分钟,掏出手机给这经典的一幕留了个永恒的纪念。   石勉的这一举动完全是反射性的,无恶意的,无目的的。   即使他之后拿着这张照片威胁了单飞扬一年又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快坏掉了T T先来点轻松的   番外一   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单飞扬又失恋了。   每次他一摆乌龙就代表失恋,一失恋就喝酒,一喝酒就洋相百出,一洋相百出身边一定有一个石勉!   单飞扬第二次的暗恋对象是他们学校文科班品学兼优的女学生会会长,无奈那女孩子从小缺乏父爱,喜欢的必定是三十以上四十将满的成熟居家类型,单飞扬在硬性条件上就被三振出局,永无胜出的可能性。   郁闷的单飞扬更郁闷了,郁闷的单飞扬是不可估量的,郁闷的单飞扬在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全校名列第二——第一的就是那叔控的女学生会会长。   两个人的成绩差不多,除了恋爱观,思维也差不多,照理来说,应该会进一个大学。   贼心不死的单飞扬想约女会长谈谈,没想到却发现她已经和将要入读的大学老师谈起了恋爱。   那简直就是在单飞扬脆弱碎裂的少年心上面磨爪子啊。   单飞扬明媚地忧伤了,明媚忧伤的单飞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未来前程的志愿书上写下了XX警校的编码,然后把舔着爪子夹着尾巴,在爹妈兄弟的热泪盈眶依依不舍中朝着有名的和尚学校飞奔去治疗心伤了。   @ @ @ @   对了,关于自救问题,之后证明石勉的亲儿子干儿子伪儿子的牙口和爪子都不错,看单飞扬脸上鲜血淋漓就知道了。   @ @ @ @   单飞扬的整个警校生活过得可以说生不如死,但怎么样都算是挺过去了,他相信再杯具也杯具不过被法医学老师抱着个成精了的绿鬣蜥伙同全校体育特长生人手一电锯的追杀。   而且毕业当天他收到了一封粉红色的信,非常漂亮的字体,署名是他单恋了两年的小鸟依人型学妹。   他头顶烈日咧着傻笑大跨步去迎接新的生活时,早就毕业了的石勉正和殷安坐在凉风习习的办公室里抱着电脑和昔日的法医学老师叙旧。   殷安问:单飞扬顺利毕业了?   法医学老师回答:快毕业了,不算顺利。   殷安问:他单恋的那个QQ糖学妹向他告白了?   法医学老师笑了:她送出情书以后,我告诉她,单小子爱的是我家公主,有照片为证。   按照一般小说固定套路,法医学老师一定是斯斯文文戴副眼镜一脸变态杀手的样子,喜欢尸体喜欢整人更喜欢鬼故事,没事恐吓学生的女王型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单飞扬何其幸运,他遇上的法医学老师除了上述属性外,还是一个实实在在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控,还是个喜欢把雄性绿鬣蜥叫做公主的变态冷血动物控,最可怕的是,他还是个很会笼络人心的变态。   基本上法医学老师手下的关门弟子没一个是不把他当神来看待的,他的话就是神谕,就是懿旨,就是毛主席语录。   小鸟依人的QQ糖学妹是法医学老师颇为得意的关门弟子之一。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她把恋父情结贯彻得深入骨髓。   @ @ @ @   让我们一起来缅怀下,杯具的单飞扬。   @ @ @ @   很自然的,单飞扬毕业第三次失恋的时候,早有准备的石勉揣着照相机出现在了酒吧里。   单飞扬脸上血红通红色彩分明的巴掌印让石勉笑得歪了嘴——石勉真的是S来着。   单飞扬的酒癖没有一点改进,石勉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见人就扑,酒吧里面已经空出了一片地,专门让他自个儿滚着玩。   酒吧老板叫向赋生,和他们差不多大,他拉着石勉担心地问:你们学校毕业的,不会都是出来第一天就不要命似的喝满四年份的酒吧?怎么跟坐牢出来似的?都不怕酒精中毒的?   石勉比了比单飞扬脸颊上无法让人忽略的掌印。   向赋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半晌他又问:石勉啊,听殷安说,你们俩下星期不是要去国外进修?   @ @ @ @   单飞扬一喝醉喜欢抱着人磨蹭,他期期艾艾地跨坐在石勉的腿上,拉着他的衬衫领口,发泄似地倒苦水——   你说我多喜欢你,为了见你那变态法医的课我节节不缺,为了你我天天等在那变态门口,为了你我还亲手做饭贿赂那条恶心的蜥蜴!   你竟然说我玩弄你的感情,变态喜欢玩人兽,呜呜呜呜,老子又不是那变态!人兽还3P!他又不是你亲爹,为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呜呜呜呜呜呜!!   那张2B的照片他妈是怎么被那变态发现的,石勉那混蛋说绝对没人知道的!呜呜呜,不就是抱了他那条恶心的蜥蜴吗?老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单飞扬撒泼了,咬住石勉的锁骨不松口,那气势恍如几年前他在学校后山撕咬那只傻呆了的哈士奇。   石勉叹了口气,摸了摸单飞扬毛茸茸的脑袋。   嗷呜嗷呜~单飞扬的哭音变了调。   人总有那么点表演欲,一般来说富家二世祖喜欢把那表演欲投注在zhuangbility的行为中。   单飞扬是二世祖,但是难得不装B。   他把他人生中那么点表演欲全部投注到了酒后发疯的COS爱好中。   石勉第一次看他醉酒,他COS了青楼名/妓,最后被石勉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掌劈翻在地。   石勉第二次看他醉酒,他大声地唱着歌撕咬着哈士奇,最后被石勉的儿子们群起攻之。   这是石勉第三次看着他发酒疯,单飞扬不安分地挪动着他搁在石勉大腿上的屁股,双手松开石勉的衣服,微微握成拳头,嗷呜嗷呜地叫着,伸出舌头暧昧地舔着石勉的耳垂。   狼,小狼崽,小色狼崽。   小狼崽自个儿玩了一会儿,又趴会石勉怀里磨牙齿,等锁骨那块开掘完,小狼崽嗷呜一口咬上石勉的喉结,然后叼着那一块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   石勉感叹,这人发起酒疯来怎么就这样?   小狼崽在之后挨个把石勉胸口的两点,肋骨加上腹肌都啃了个遍,无视石勉精神奕奕的兄弟,头一歪,睡死在石勉身侧。   石勉继续感叹,这个人发酒疯怎么就不酒后乱性呢?   对于从来不酒后乱性的单飞扬,石勉觉得自己应该贯彻他睡死之前的行为,酒后占便宜。   于是某人依样画葫芦在同样的位置种下了草莓,同样无视单飞扬已经被撩起的情\欲,拿着照相机录下来罪证——   他把衣衫凌乱的单飞扬抱在怀里,计算着调整好角度,卡擦,对着自己照了下。   他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单飞扬“小鸟依人”地偎在一个看不到长相的人胸前,两个人身上的斑斑点点明显就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石勉蹭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管摔在一边的单飞扬,兀自扭曲地笑了起来。   哼哼哼哼,单飞扬,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桃花运!   @ @ @ @   桃花运这种东西,不会说没有就没有的。   当她突然从雌桃花变成雄桃花的时候,即使旁人不说,当事人就该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单飞扬是个很好的个例。   特警队别名和尚特工队,现在这个连刑警队都有女探员的时代之下,特警队的组成因为过于统一而让人侧目。   身为其中一员的单飞扬苦恼地回绝了第八个据说对他有意思的同事的邀约,单独一个人回家。   单飞扬在念警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房子,一个人回家也不是第一次,但这是只有这一次走得战战兢兢,仿佛角落里马上要蹦跶个尸体出来一样。   看过正文的人都知道,单飞扬同学在平时有着像野兽一样的第六感。   他的第六感说:有个人会从草丛里蹦跶出来。   于是,真的有黑影从草丛里蹦跶了出来。   虽然第六感如是说了,单飞扬还是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准备抬脚一踹,马上被来者鬼哭狼嚎铺天盖地的询问逼退了回来。   前面提过,单飞扬是和幸福的二世祖,稍微有点恋子癖的有钱父母一双,稍微有点恋弟情节的事业有成型大哥一位,稍微有点恋兄情节的温柔娴淑小弟一枚。   那个扑过来的黑影是单大哥。   单大哥冲过来,把心肝宝贝二弟搂在怀里,期期艾艾地问:飞扬飞扬~哥哥有哪里不好,为什么你要他不要我T——T   话音未落,单飞扬家的大门被撞了开来,穿着粉红色围裙拿着锅铲的单小弟从里面冲出来,挂在单飞扬脖子上,声嘶力竭地喊:二哥二哥,我有哪里不好,为什么你要他不要我T——T   ……啊喂,这默契也太好了吧?   单飞扬凭借多年练出来的好身骨拖着他的哥哥弟弟进了房间免得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单家的大哥小弟抽噎着声泪俱下:飞扬(二哥)啊,就算你欲求不满无处发泄好了,就算石勉没在你孤单寂寞好了,乃干什么去找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上床?无论前面后面我都能满足你啊!   单飞扬在听了这句话后整个人炸了。   什么叫欲求不满无处发泄?!   什么叫孤单寂寞?!   什么叫找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上床?!   还前面后面!前面后面你妹!   你二弟你二哥我单飞扬他\娘的这辈子还没和女人牵过有颜色的小手!!前面后面都是处的!哪来的风言风语?!   ……还有,这关石勉什么事?   番外一   石勉回国的时候受到了单飞扬热烈且独具一格的欢迎方式。   单飞扬傲娇地甩了下已经长到扎成了马尾辫的头发,直接一脚踹了出去。   石勉整个恍惚了一下,单飞扬那头发真的让他意识到了他离开了两年的时间,当时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整个就……不良少年了。   恍惚是恍惚了,该想的也都想了一遍,但这不意味着石勉恶俗地会被单飞扬踹到,不然他这两年在国外的训练就白吃苦了。   于是众人看见长发的单飞扬一脚过去,略带迷茫的石勉侧身躲过,伸手抓住单飞扬还来不急收回去的脚,用力往上一抬——   石勉大概是天生的色狼,他这么一抓正好抓在单飞扬大腿内侧最敏感的地方,嗯,嫩豆腐吃到了。   单飞扬被石勉拉得几乎像是站立式劈腿一般,又该死地被抓到了敏感部位,自然非常狗血地腿软了。   原本就是金鸡独立,现在又腿软,单飞扬悲剧地往后倒了。   他在彻底悲剧之前,凭着求生本能,完全下意识地拉住了石勉的领口。   石勉体质很好。石勉不畏冷。石勉的服装通常以轻薄见常。即使是在冬天。   刺啦——   殷安笑着从背包里拿出石勉的相机卡擦一声留下纪念。   若干年后单飞扬在殷安的相册里看见了那时的照片。殷安那时已经看不见了,他是拿出来让他的另一半以及国外华侨乐呵的。   照片后面写了四个字。   相、互、强、奸。   @ @ @   对了,石勉最擅长的是近身肉搏。   对着单飞扬自动改名为近身吃豆腐。   @ @ @   在单飞扬漫长的特警生涯中,一半时间被殷安奴役着,剩下的一半时间在挨训写检查,还有余留下来的所有时间都是在和石勉抬杠。   当然,作为特警队内殷安之下权力最大的石勉是没有太多私人时间和他相爱相杀的。   殷安差不多算是个家里蹲,把除了出任务以外的一切会议全交给石勉处理,以至于石勉有事没事不是在会议室就是在飞机上。   单飞扬很习惯在他们吵到一半的时候他或者石勉突然被人叫出去。   然后有时候单飞扬会去好友向赋生那里喝上一杯,讲下对方的坏话,不过鉴于石勉和向赋生也是好朋友的原因,单飞扬多数时候是脱了警服跑去别的酒吧玩。   然后就遇见了一少奶奶。   少奶奶是警局里爆破组的组长,这个人在别人嘴里的评风已经差到了一个境界。传言中,只要是和少奶奶有利益矛盾的人,不是降职就是被开,甚至上一任的爆破组组长也是莫名其妙离职的。再加上少奶奶这个人一向心高气傲到难以理喻的状态,又急功好利,警局是个变相的小道消息传播地,于是这个人在整个警局都不被待见了。   少奶奶上面有人。   少奶奶和上面的人有一腿。   少奶奶是个不好惹的人。   单飞扬想了想背着处分书和检讨书各两张的自己,于是特别安分地把端着酒杯缩到了吧台里面。   少奶奶没有看见他,倒是和对面的女人聊得欢快。   单飞扬仔细瞧了瞧,小姑娘长得应该不错,年龄也应该不大,就是那脸上的浓妆艳抹实在是让人倒胃口,再看看那身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凉爽的衣服,单飞扬亢奋了——   招——妓——!   招——雏——妓——!   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在一般人身上都觉得不能让人接受,更何况是一个警务人员?不过单飞扬虽然在心里尽情地鄙视了下,也没准备蹿出去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见那长得还算可以的小姑娘啪叽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就算是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没法子阻止她制造的声响传到单飞扬的耳朵里。   单飞扬端着酒杯蹲在吧台里兴奋地张望,口中喃喃自语:给他一巴掌啊!不要手下留情!狠狠地来一巴掌啊!把那丫打成猪头三!   小姑娘的纤纤玉指几乎快要戳到了少奶奶的眼睛里,少奶奶双手抱胸巍然不动,要不是他坐在龙蛇混杂的酒吧里,这架势还真像是国家首脑会晤。   小姑娘对着少奶奶吼了半晌,扬起一只手,眼看着就要如单飞扬的想象一样扇下去,结果被少奶奶迅速地抓住了手腕。   单飞扬扼腕叹息,少奶奶果然是练过的,一般人还真不能那他怎么样。   小姑娘羞愤地一跺脚,随着她一脚下去,少奶奶周围坐的一群小混混唰地一下全站了起来。   单飞扬看戏看得连酒都忘了喝到哪里了,由着旁边的调酒师一杯一杯地给他加酒。   小姑娘明显不是单飞扬一开始想象中的女性无产服务行业从事者,现在的情况看来反而更像是哪家黑道老大的二世祖小太妹或者是情妇什么的。   单飞扬看着那些围上去的小混混,内心小小地纠结了一下,他其实真的很不想上去帮少奶奶,但是眼睁睁地看着非正义方以多欺少他同事……那还真不是他单飞扬的风格啊。   石勉那张平静无波到欠揍的嘴脸在他脑海里生动地浮现了出来,还活灵活现地来了句:你这个连脑细胞都退化成运动神经末梢的家伙!   单飞扬喝下去的酒精蹭地被自己的想象给点燃了,甩了酒杯抡着胳膊就打算上场。   身边给了他不少酒的调酒师还有点理智,拉着单飞扬的胳膊说,你先付了酒钱赔了酒杯的钱再去打架吧,不然等下进警局就找不到人了!   单飞扬热情奔放地忽略了调酒师的话,欢快地蹦跶到了包围圈里。   放眼望去,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石勉那冤家,于是单飞扬激动了亢奋了COS欲又上来了,他哈哈大笑着一脚踩上凳子第二脚蹬在桌子上,一手叉腰一手食指往上指,咩哈哈哈哈哈,石勉你这小畜生,看你爷爷的厉害!!   下面一堆被单爷爷认成石勉的小畜生们冷汗了一下。   于是单飞扬在背着两张处分书和两张检讨书的情况下,非常给力毫不留情地大闹酒吧,虽然比之齐天大圣的大闹天宫在范围上缩水了不止一倍,但是其破坏力完全没有下降。   单飞扬救世英雄似的一人单挑一群人,不仅把人家酒吧砸了个稀巴烂,还把半数以上的挑衅者送进了医院。   殷安盯着少奶奶猪头三似的脸夸奖单飞扬,看看就知道是咱们特警队的手笔,单飞扬你厉害的。   单飞扬站在审讯室的角落里啊哈哈哈地笑,那时候他眼里除了石勉就是石勉,哪里还分得清是敌人还是队友。   猪头三似的少奶奶来特警队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单飞扬,咧着恐怖的笑脸回去了。   还不等单飞扬冷静下来,警察局局长流氓似的一脚踹开了特警队的大门,那声响把刚握上审讯室门把手的单飞扬给吓得躲回到了桌子底下。   单飞扬那只泼皮猴子呢?!X的敢酗酒斗殴!!他知不知道最近上面在抓反面典型?!X的也不看看把爆破组的小邵打成什么样了!那样子摆出去谁不心疼?啊?!感情不是你特警队家的都能揍是吧?啊?!哪天有本事了有出息了直接可以直接揍我了是吧?啊?!   殷安抹了下一脸的唾沫,沉着地把嘶号着的局长推出了特警队。   少奶奶上面有人。   少奶奶和上面的人有一腿。   少奶奶是个不好惹的人。   殷安推开审讯室的大门就看见单飞扬蹲在桌子下沉思。   怎么了?   单飞扬问:局长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停止挠大门的行为?   殷安回答:等少奶奶的脸和平时一样再说吧。   单飞扬正色道:我还是辞职吧。   于是单飞扬不等石勉回来飞快地辞职了,那速度颇像是肇事逃逸。   当然,等石勉回来也不是个办法,石勉回来见办公室少了个人的时候,少奶奶的脸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在听了殷安添油加醋的描述以后,石勉准备了两个麻袋,一个扔给了一些不起眼的小警员们,一个自己留着。   之后大家私底下都明白,一个麻袋用在了少奶奶\头上,一个用在了单飞扬头上。   一个的作用是迁怒泄愤,一个的用处是监\禁调\教。   再然后少奶奶猪头三再次现世,悲催得跟整容失败似的,局长在特警队门口挠了整整一个月的门,凄厉到所有人做梦都能幻听的程度。   后来单飞扬失踪了一个星期。   石勉旷了一个星期的班。   嗯,不言而喻。   @ @ @   题外话。   少奶奶姓邵,局长也姓邵。   少奶奶从进警局开始就号称自己无父无母无背景,局长一上任就是出了名的恋子成狂。   少奶奶是真的上面有人。   真相神马的,其实大家都不感兴趣,谣言才比较欢愉。   @ @ @   石勉和单飞扬的故事也差不多了。   很多年以后单飞扬在搬家的时候找到一本相册,看了以后能明白很多事。   比如为什么他第一次从石勉的寝室醒过来觉得腰酸菊花痛,比如为什么他入学第一天酒醒的时候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比如为什么少奶奶局长之后都没再找过他的麻烦。   然后,单飞扬,毅然决然,戒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四车祸了……哼哼哼哼,周末去达令家休养了,今天明天一定双更T T   其实也快结局了……   ACT. 49   时丞睿从睡梦中醒过来,之前的很多事都像是做梦一样。   他坐起来,看见殷安抱着枕头坐在床沿,肩头夹着手机,电话对面的人可能丝毫没有想过有人在睡觉的可能性,张开嗓子肆无忌惮地嘶吼着。   时丞睿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就靠近了一点。   殷安没有戴着墨镜,闭着眼睛撇着嘴,敷衍式地嗯嗯嗯答了几句,一看就知道没有仔细在听。   时丞睿拍了拍他的肩,顺手接过他的手机:“……吴攸?”   “时,”电话那头果然是吴攸,“你没事吧?”   时丞睿看了看自己一身陌生的睡衣,动了动胳膊:“没事,怎么了?”   “景说你最好做下心理辅导,”吴攸扯着嗓子对别处吼了句,“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   吴攸那边的背景音安静了下,时丞睿又听他说:“现在在哪里?”   几个人在凌晨的时候回到警局,时丞睿被送到了医院检查,那一身脑浆血浆脑骨什么的都要在那里处理掉。   一个晚上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了下,时丞睿就感到了疲倦,到底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他已经没有记忆了,只记得似乎是有人让他换上套衣服。   时丞睿这时才算是真正地清醒过来,看看所谓的床铺,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而后发现从殷安手里接过来的手机其实也是自己的。   “这种时候还能在哪里?医院!等下还要做检查,就这样!”殷安重新把手机抢了过来,简短地呛了一声,马上关机。   时丞睿看着殷安身上的病号服,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白底蓝条纹,干净得好像是在蒸馏水里面泡过的一样。   他回想着昨天的情况,他和殷安分开之前没什么事,他被绑架之后殷安只是做的幕后指挥工作,为什么他也在医院里?   时丞睿撩起殷安的衣袖,仔细看了看,没有明显的创伤,他大概打量了下殷安,也没有看到明显的伤痕:“哪里受伤了?昨天那个爆炸犯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有受伤。”殷安从病床上跳下来,动了下手脚,除了眼睛以外,他比时丞睿健康多了。   “衣服……”   “衣服上都是从你身上沾过来的血渍脑浆,被石勉拿去当证物了。没时间回家,就问医院要了套病服。”殷安一屁股做回床上,“刚才医生来看过状况,说等你醒了要做全身检查。”   “我没事……”   “一般来说就你这个状况的人没有资格说自己没事。”殷安一挥手打断了时丞睿的话,“我可不想听了你的那句没事,等你出院了吐血昏迷失忆了以后再把你送回来。”   时丞睿愣了下,苦笑:“我在你心里面这么没有信誉吗?”   “一开始有,现在保持怀疑态度。”殷安哼了哼,“我就已经半残了,要是你也半残了,那你辞职留下来干什么?我们两个辞职的人在家里坐吃山空吗?”   “……两个?”   “两个。”殷安指着自己,“你,加上一个我。”   时丞睿摇摇头:“我要辞职留在这里也就算了,你好好的为什么辞职?打算出国吗?”   “不辞职干什么?等着上面的人来让我写检查吗?”殷安摇摇头,“别犯傻了,我们特警队早把上面能得罪的都得罪了,还挑着权力大的得罪,这次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时丞睿笑了:“你们上班是在干什么?打地主吗?”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之后就不打地主了,你不早点好起来去找工作的话,我们等着去个西北风。”   时丞睿看着殷安靠过来,钻到他身边不大的空位上躺下,他睡的是单人病房,就一张不宽的床,看殷安那熟门熟路的样子,估计是很自发地挤了一个晚上。   “石勉早就说了,与其呆在警局做吉祥物,还不如回家做宅男。”殷安笑嘻嘻地说着,没有把辞职的事情放在心上,反正他本来就差不多是半退休状态了,彻底辞职也就是交接文书的工作。   “向赋生的酒吧要重新开业了,你去里面打个工也不错。我可以去坐台。”   时丞睿出声打断他的妄想:“我怕没有说过我没有工作是吧?”   “不是辞职了?”连吴攸都跑过来了。   时丞睿解释:“我和宁冉当年出过的时候被吴攸的爸妈相中,虽然一直被他们培养,但也是一边上学一边创业的,虽然是小公司,但是养两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殷安转过头,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我做米虫让你养着没有压力?”   “养一辈子都没有压力。”   “那就养一辈子吧,”殷安卷着被子嘻嘻哈哈地笑,“无以回报我以身相许好了。”   “好,我现在要定金。”   时丞睿按住已经裹得跟蚕宝宝似的殷安,在对方来不急说任何话语的情况下飞快地堵住了他的那张嘴。   时丞睿在脱险的时候就想这么做,无奈旁边电灯泡又多又亮,自己还满身血污,怎么看都不是太好的选择。   殷安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他挣扎着从被窝中伸出手,把手搭上时丞睿的肩,稍稍用力,迎上时丞睿的吻,主动邀请时丞睿的舌来口中和自己的一起嬉戏。   时丞睿微微笑了起来,一手固定撑在殷安身侧,另一只手沿着殷安的脸颊轻轻地刮下来,在他的下颚处挠了一下。   殷安含糊不清地呻吟了声,推了推时丞睿的肩膀示意他退开一点:“干嘛刮我下巴?跟玩猫似的。”   “不是说让我养的?”   “让你养小白脸似的养,不要跟兔儿爷似的。”   “有区别?”   “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殷安抽了抽鼻子,“我要在上面。”   时丞睿想都没想就点了下头:“好啊。”   “……”殷安歪了下头,又抽了抽鼻子,“真的?”   “嗯。”   殷安觉得自己要看得见就该翻白眼了:“跟你这种人讨论这东西真没意思,你还真以为我看不见也能压倒你?”   时丞睿把他拉起来,顺了顺他有点被压乱的头发:“没意思你还说,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就是想听听你怎么回答。”殷安扒拉了会自己的头发,转头对着门口叫了声,“干什么不进来?”   没有上锁的门被拉了开来,这家医院的病房是左右拉门,被打开来条缝也不明显。   门外的是个戴着眼镜中分头的小医生,看着像是实习生,小实习生红着脸搓着手不安地在门口跺了几步,伸手从另一边拉过躲在墙后的人,刺溜烟跑走了。   被猛然拉出来的人手上还有个烟头,下巴上短短的胡渣,凌乱卷曲的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有点轻微洁癖的医生。   殷安嗅了嗅味道,嗤笑:“我还说是谁呢,在住院区吸烟还真有胆子。”   “殷小安我说过你不要再落在我手里。”医生一步跨进来,马上拉上了病房门,跑到角落把烟熄了才转过头和他们说话,“你要辞职?终于混不下去了?”   殷安没有管他,对时丞睿介绍:“这是你的主治医生,当年我受伤也是他治疗的,医术不错,就是人邋遢了一点,嘴巴也不好,还有点偷窥欲。”   时丞睿打量了下医生,上次景衍应该也是被送入这家医院,这个医生他曾经在走廊上遇到过。   “这位先生,就算这小子皮相不错,伸手也好,和他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生命安全不能保证。”医生看了看时丞睿的病例,“殷小安你自己说,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们警局的人上这里几次了?”   “这都算在我头上?”   “不算在你头上算在谁头上?”医生拿着笔在病历上写了几笔,“石队长在找你,你找个小护士带你去会客室见他,顺便去办理下相关手续。”   殷安坐在床沿上,赤脚在床边摸索了下,找到拖鞋穿上,门外进来了个长得分外甜美的小姑娘,搀着殷安的胳膊带着他走了出去。   医生看着殷安走出去关上门,回过头却看见时丞睿依旧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由得调笑:“放心,我们医院的护士素质还是很高的,不会随便吃人。”   “医生,就别开玩笑了。”时丞睿收回眼神看向医生,“你把殷安支出去单独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医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华侨?一直在美国?”   “现在打算在这里定居。”   “这个我刚才都听见了。”医生丝毫没有偷听被人戳破的尴尬,“我是想说,要是你打算回美国的话,可以带上殷安去那边看看他的那双眼睛。”   时丞睿不解地看向他。   “他那时候受伤,我是他的主治医师,虽然他的眼睛是伤得很严重,但是国外也不是没有救治的方法,当然,成功率不是百分百。”医生为难地摇头,“每次他来复诊我就叫他去国外看看,结果每次都被他当成耳边风,现在是连复诊都不来了。”   “要是你是他的爱人,就劝劝他。”医生语重心长,“他的眼睛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刚有朋友说,看见这文带了完结的标签已经被打包了。   以次更新证明其实他还是坑囧虽然快完了。   ACT. 50   吴攸搬着东西走进卧室,进来帮忙的景衍站在新买的巨型书架前,上面还没有摆满书,只在容易拿取的地方搁着两三本。   吴攸见他看得认真,也不敢打搅,轻手轻脚地凑上去,正欲开口,却见景衍转过身,笑道:“干什么进来不出声?”   “以为你在研究什么重要的东西,看得这么仔细……有什么不对?”吴攸站定在景衍的背后看着书架,觉得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差别。   “不是书架的问题。”景衍看了看卧室,书架占了一面墙,“殷安看不见,就时丞睿一个人,用得着这么大的书架吗?”   “啊,这个是我买的。”吴攸哼哼了声,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的书太多了,总不可能都堆在地上,拿书也麻烦,还不如买个书架放书。”   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以后,时丞睿为了向吴攸表达自己准备回国落地生根的决心,就把之前住的那个楼层的三家都买了下来,因为是郊区,又接连发生盗窃案爆炸案绑架案,这块地的房价便宜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年吴攸家公司的薪水年终奖加班费给的也大方,首付并不觉得太困难。   单飞扬在事件结束的当晚没有顺利溜走,直接被恼火的石勉抓了回去,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景衍的家被烧了个通透,虽然买了保险有赔偿,也不可能这么快重新找到满意的房子,于是吴攸就问时丞睿要了其中一间,给景衍暂住。   在装修的时候,他那种有钱没处花的习惯再次表现的淋漓精致。   景衍无法反驳,想了想大书架也有大书架的好处,大不了到时搬家的时候再麻烦一点。   他看了看手表,又仔细听了听隔壁的动静,问:“隔壁的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去警局了,殷安不是要辞职?今天要做最后的交接工作。”吴攸还是不喜欢殷安,特别是他和时丞睿在一起的时候,“听说还要去趟医院。”   这件事景衍听石勉说过点,医生似乎建议时丞睿带着殷安去美国治疗他的眼睛,只是殷安一直没有松口。   “这样事情都结束了。”景衍颠了颠手上的书,“你下站打算去哪里?”   吴攸惊了下,没有懂景衍的意思:“我?”   景衍耸了下肩,吴攸是为时丞睿来的,现在时丞睿肯定不回去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时丞睿之前也和他提过这件事,虽然吴攸只不过是个挂名,一月一次的会议还是要出席的。   吴攸思考了一会儿,总算想起了自己还有个身份,他看着景衍,不想回去的想法愈加强烈。   其实时丞睿回不回去这件事,吴攸一开始只是震惊,第一个想法是是不是有人挖墙脚。看到殷安以后,那种被人挖墙脚的感觉没了,亲人被拐卖的感觉上来了。   他和时丞睿除了上下级关系,平时也保持着良好的来往,突然来这么一下,他接受不了。   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系统地了解殷安这个人,就发生了景衍的案子,一系列事几乎是接连发生的,没有让人去喘息的余地,只是能很清晰的了解到,时丞睿莫名很非常重这个人。   其实要是时丞睿喜欢,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他们之间又没有卖身契这种东西,但是看着殷安,就觉得让时丞睿去照顾他实在是太委屈那个男人了。   景衍手上是一本介绍世界各国景点的杂志,他以前没事就会翻翻。每个人都想过去环球旅行,但是真有那个精力和财力的人并不多,在某一方面景衍其实很羡慕吴攸,至少这个人的烦恼很比一般人少得多。   吴攸看着他手上的那本杂志,道:“你打算去哪里?”   “留在这里,下星期就要上班了。”景衍把杂志放在书架上,下意识地抬了下眼镜,感觉有点局促,“虽然有赔偿,我还是要买一套新的房子,压力挺大的。”   吴攸点点头:“我打算在这里休息一阵子,公司那边除了原来的人事都没有变动,还有宁冉在,不会有问题。”   景衍不认识宁冉,只知道他是时丞睿的朋友,吴攸的另一个手下:“那时丞睿的工作……?”   “之前他请假让小宁子接手,小宁子也干的挺好。”吴攸突然觉得自己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小宁子自己撑下去吧,我告诉他度完蜜月就回公司报道,大不了年底多给他一些年终奖。”   钱多到没处花的人。景衍再次感受到了时丞睿的评价的正确性。   “殷安应该会和时丞睿去美国。”景衍换了个话题。   “这么确定?”   景衍点头:“殷安的状况是再差也就这个样子,幸运的话还可以重见光明,他之前不去是没有想念,还有讳疾忌医的意识在里面,现在有了时丞睿。”他顿了一下,“我想,谁都希望看见自己的爱人长什么样吧?”   “这样……”吴攸坐到床上,翘起二郎腿,“殷安可不是好说服的对象。”   景衍无奈地耸肩:“殷安会不会去的问题,警局里面已经开了局,唐善是庄家……”   “警察涉赌?”   “这和私底下打赌一样的吧。”景衍笑了两声,“连局长都下注了……这个叫全民娱乐?”总之不能叫赌博就对了。   “你下注了没?”吴攸看了会儿景衍的脸,自个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景衍不是那种无聊的人。   “没有。”   果然。   “要不要和我赌一下?”吴攸指了指自己,“我真不相信时能劝动他,我看时顺着他的可能性更大。”   “赌什么?”景衍摊开手,“你看见了,我现在没钱。”   “没钱的话……要是我赢了,我休息的这段时间你收留我。要是你赢了,我留在这里给你当贴身仆人。”   吴攸伸出自己的手,问:“怎么样?要不要按手印?”   “……好。”   景衍伸出自己的手,贴在吴攸的掌心上。   无论时丞睿和殷安是怎么样的结局,他和吴攸的赌局,一定是双赢。   @ @ @   少奶奶光明正大地从唐善的手中抽出自己应得的那份,当着当事人之一石勉的面清点了一遍,晃了晃:“没有错,下个赌局也麻烦放在心上。”   唐善收拾了下杂乱的桌面,微笑着点点头:“客官谢谢照顾小店的生意,欢迎下次光临。”   少奶奶骄傲地仰着头,带着身为特警队队员的忠犬徜徉而去。   石勉勉强把黏在他身上的眼神收了回来,又投向正在乐滋滋地数钱的唐善:“我能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能怎么回事。”唐善嗨皮地清点着剩余的金额,“少奶奶真他妈的好运气,我们赌你哪年哪月会受不了把单飞扬带回去软禁起来,就他一个人完全猜中了。”   “……唐善我真的很想告你非法聚众赌博。”   “没用的,局长都下注了。”唐善抽出一张纸,“下个赌局,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殷安的?他不是辞职了?”单飞扬看了下,“怎么又是我们特警队的。”   “你们特警队的人有魅力啊,你说别的组就没有八卦可以用来打赌。”唐善殷勤地招呼着,“要不要来试试看?”   石勉点了点头,扔下了一些钱:“其实我更想赌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八卦来着。”   “……那等你下辈子吧。”   @ @ @   殷安转着手里的手铐,无聊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时丞睿进来看见的就是这百无聊赖的场景,他低头在时丞睿唇边偷了一个吻,问:“辞职的时候不是把所有东西都上交了吗?”   “这个是很早之前就不见的,为了这个还被上面骂了一顿,没想到原来在家里。”殷安偷笑了一下,“这个可以留着自己用了。”   时丞睿沉默地看了下锃亮的手铐:“留着自己用?”   “……哼哼哼哼。”殷安暗笑了几声,把手铐放在一边,“这件事先不说,有什么事?”   时丞睿道:“有没有想过去美国?”   “干什么?”   “……旅游。”   “你就扯淡吧。”殷安往后倒在床上,“别以为你们谈了什么我不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医生,“你都已经辞职了,回美国旅游?这不是蛋疼吗?”   时丞睿耸肩:“知道了?那怎么说?”   “不去。”   “怎么了?”   “这样早就习惯了。”殷安啧了一声,习惯了是实话,但是其实也是因为斩钉截铁回绝过别人相似的劝解,现在只因为是时丞睿提出来的就同意……想着就觉得别扭。害怕失败也是一个原因。   时丞睿又亲了下,接口:“你也继续扯淡吧,你是看得见的时间长还是看不见的时间长?”   “啊喂……”   殷安说到一半的反驳被时丞睿咬到了嘴里,殷安伸手掐了下时丞睿的腰侧,嘟囔着问:“喂,□啊?”   “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   殷安笑了起来。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END—   番外二   要是殷安知道当初的手铐会被时丞睿留着来对付自己的话,他那时就算吞也要把它吞下去。   即使看不见,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也能提醒他现在的状态,拷在床上?他被拷在床上?他竟然被时丞睿他\妈的拷在床上?!   殷安好奇地动了下手腕,他倒不觉得恐慌,他有足够自信相信时丞睿不会害他,但是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他实在是想不到。   金属手铐被他拉得哗啦哗啦地响,些许吵杂的声响引来了在屋外的时丞睿,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怎么了?”时丞睿擦了擦手,他刚把堆积了一天的衣服给洗掉。   殷安挣动了下:“看看就知道了,没事把我铐起来干什么?S\M吗?你什么时候好这口的?”   自从两个人闲居在家以后,作为两个精力过剩的正常男人,床是上过了,而且还不只一回,每次都是他在下面,也不觉得时丞睿有什么奇怪的嗜好,现在怎么突然就开始玩重口了?   “嗯?这个?”时丞睿拉起手铐的链子抬了抬,“不是你自己拷上去的?”   “我自己?”殷安咳了声,就着床背坐了起来,“时丞睿你睡傻了还是我听错了?”   “昨天你喝酒了。”   昨天他们到美国,忙到飞起的宁冉抽空过来小聚,带了点酒水,三个人就在时丞睿原本的公寓里面奢侈了一晚上。医院的事情都是宁冉联系的,他过来也是为了说这事,没想到自己见到时丞睿和殷安那副快乐圆满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抄了酒瓶想把两个人都灌醉。   时丞睿和宁冉的酒量都是在谈判场的觥筹交错间练出来的,三个人里面酒量最差的自然是以前有禁酒令最多也就偷喝两三杯的殷安,宁冉放倒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于是看着醉倒的殷安,宁冉也幼稚地觉得好受了些,帮着时丞睿把殷安搬到床上,就和时丞睿说起了之后几天的计划安排,已经不清不楚的殷安凑过来听了下,被宁冉嘲笑了两句,无非就是拿他之前死活不打算来美国就医的事情取笑他。   殷安反驳地哼了几句,宁冉一时兴起,开玩笑似地对时丞睿说,你相不相信这个人说不定还不等去医院就直接落跑了?   其实那真的是一句玩笑话,别说殷安看不见,就算他能看见,人生地不熟的,他能落跑到哪里去。   更不用说殷安这个人其实算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既然答应了时丞睿过来,就不会一个人离开。   还不等时丞睿反驳,殷安就不干了,直接拿出身上的手铐,摸索着床头的栏杆,一言不发地把自己拷在了上面,然后朝着宁冉哼哼唧唧地笑了半天,带着一副怎么可能如你的意的表情,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时丞睿不知道为什么那副手铐殷安会贴身带着,不过他倒是知道这回殷安肯定是喝醉了,手铐的钥匙时丞睿也没有,只好打发了宁冉,等殷安自己清醒过来再说。   没想到殷安原来是不记醉酒的时候事的,还以为自己是被时丞睿拷上的。   殷安为自己的行为汗颜了下,连忙把钥匙的所在说了下,床铺不明显地上升了些许,他听见行李被翻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钥匙相互撞击的声音。   时丞睿走过来,没有直接打开手铐,掂量了下链子,问:“你随身带着这个算什么?”他到现在也没想出来殷安是怎么通过安检的。   殷安听得冷汗都下来了。   要说男人都有些不切实际的小幻想,手铐这个词更是被赋予了无穷有色的衍生意义,就算殷安是个弯,也逃不了这种定式。   殷安觉得时丞睿现在肯定是懂装不懂,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很不齿时丞睿这种故意装纯洁无知,一定要让别人先表态示弱的个性。   手铐的用途,决不能对着时丞睿说出来!   “先解开再说。”殷安挣了下。   时丞睿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下:“不是听不错的?我们继续吧。”   @ @ @   殷安心里疙瘩了一下,立马明白身边这个看似正人君子的家伙脑子里出现了哪些黄色废料,一句继续你妹直接骂了出来。   “到嘴边的肉不吞下去不会觉得可惜吗?”时丞睿握着殷安的手腕翻身压在他身上,“你随身带着手铐也不是为了这个时候?”   ……的确可惜,但是我带着这玩意儿是为了随时压你而不是为了方便你压我吧?!   这句话殷安可不敢嚎出来,只能傻笑着当做什么话都没听见。   时丞睿撑着身子看着他。殷安看不见,但是直觉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这个时候过于敏锐也成了一种负担,总觉得下一秒时丞睿就会有所行动。   这就是说所谓的因为看不见就过于敏感?   殷安缩了下脖子,思考着这时候讨饶会怎么样?   “大早上的……时丞睿你别闹了!”   “还没倒时差呢,你的生物钟不错,一觉起来还是美国晚上。”时丞睿的语气里带着让殷安觉得毛躁的赞赏,时丞睿顺了顺他的毛,没有继续刺激他,殷安好歹也是正统的特警出生,真惹毛了没办法收场。   他倾身吻着殷安的额头,孩子气地把方寸之地舔湿以后,慢慢地滑下身体,吻着殷安的眉间。   殷安已经不挣扎了,反正不是第一次被做,也不用装得跟第一次似的。   时丞睿见他已经放松了身体,就不忌讳地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把手伸了进去。   男人的胸前没有起伏,而且殷安还有胸肌,时丞睿的手在上面轻轻滑动,引得殷安痒得缩起了肩膀,手上的手铐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时丞睿微笑着拨动着上面连着的手链:“挺刺激的,特别是声音刺激。”   “反正都要做,先把手铐解开了。”   “反正都要做,先不解了。”时丞睿四两拨千斤地回绝了殷安的提议,按住了殷安的左胸,手掌心的包裹住他一边的嫣红,用巧劲轻柔地揉搓了起来。   殷安受不了地扭动了下腰,试图躲开时丞睿的骚扰,却敞开了衬衫的下摆,更方便男人的入侵。   时丞睿用一只手持续挑逗着他胸前的敏感,另一只手从下摆深入,在殷安的腹肌肚脐附近轻轻地滑动。殷安低喘了一声,绷紧了腹部的肌肉,时丞睿明显感受到掌下的人开始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痒的。   殷安低喃着没有说出具体的字句,时丞睿猛地俯下身,吻住他的唇,先是皮肤和皮肤的接触,双唇微微摩挲着,殷安试着把舌头在时丞睿的唇上舔了一圈,正准备缩回去,却被紧跟上来的时丞睿的舌头纠缠住,持续在唇间的嬉戏。   殷安自认为吻过的女人也不比时丞睿少,但和他接吻总是棋差一招,每每不能掌握主动权,这是一件很气人的事,一般在接吻上差了一点的人只能被压在下面。   殷安不甘示弱地迎上去,两人的舌头激烈地搅动,来不及吞咽的口液顺着殷安的嘴角流下来,划出一道湿润的银丝。   时丞睿顺着那条痕迹色情地舔下去,两只手也慢慢往下移动,来到了腰间和下腹。   殷安不满地挺了挺腰,时丞睿顿了一下:“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平时挺会说话的一个人,怎么到床上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殷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以前和女人上床,也会说类似的话,增加下情趣,但是这份待遇毫不拐弯直接降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殷安就觉得……这种话真他妈的欠扁!   “……右边……啊!”殷安红着脸龇牙咧嘴地憋出两个字,时丞睿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地,迅速低下头,含住了一直没有照顾过的右边的一点,原本已经因为左边的刺激微微耸立的嫣红瞬间进入了湿热的口腔,激得殷安一下子没控制住,叫出了声。   时丞睿的手不安分地解开了殷安的裤头,扒下睡裤里面的三角裤,拨开黑色的密林,握住了潜伏在其中的东西,细细地包裹住,温柔撸动了起来。   那东西本就因为激烈的舌吻而微微抬头,直接的刺激更加让殷安难以忍耐,他的腿踩在被单上,想要合拢却夹住了时丞睿的腰,就像是他主动去迎合一般。   时丞睿放开被他吮吸得有点发胀的东西,抬头看了下殷安,殷安紧闭着眼,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耳畔染了点情欲的红。   时丞睿把流连在他腰侧的手放到了殷安的脸颊上,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他的唇:“殷安,张口。”   殷安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时丞睿趁着这个时候把另一只手的手指深入了他股间的蜜穴。   干涩的甬道突然被手指插入,就算不粗也没有插入多少,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殷安忍不住惊喘了一声,时丞睿放在他唇边的两根手指趁机放入了他口中。   殷安一阵恼火,一口就想咬下去,还没等他付诸行动,时丞睿插入他上下两个口的手指一起动了起来,虽然不激烈,也足够让殷安已经经历过性爱的身体自动去寻找快感。   时丞睿用手指抽插了一会儿,把手指都抽了出来,穴口的手指换成了被殷安的口液润泽过的,湿润的触感让殷安不安地往上蹭了蹭,试图远离。   时丞睿把手指放在穴口打转,时不时轻触着那里的褶皱,刺入一点又拉出来,完全就是逗着殷安玩。   “……时丞睿……你!”殷安难耐地抓着手铐,咬牙切齿地说,“你……你他妈的!总有一天老子一定会把你也压在下面让你试试这个滋味!啊!”   时丞睿的手指趁着他开口骂人的时候突然就钻入了后穴,因为有之前的抽插和润滑,殷安没有感到太大的痛苦,就是时丞睿这种永远不打招呼就突入的习惯适应不了。   “你就不能先打声招呼让我放松下?!”   “你骂人的时候最放松了。”细吻落在殷安的胸口,时丞睿缓慢地转动着后穴里的手指,感受到主人并没有拒绝他的探访后,微微扬起了嘴角,“什么时候等你能看见了,我就让你在上面。”   原来挺好的气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殷安原本高昂的欲望降了温。   虽然跟着来了美国,也知道这里有更好的医疗手段,但是没人可以保证他一定看得见。   殷安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答应过来也是因为时丞睿想让他过来,简单的说,因为时丞睿想让他看见,所以他才过来治疗。   要是治疗没有效果,时丞睿会不会很失望?   后穴敏感的地方被时丞睿顶了一下,殷安叫了声,从自己的想法里跳了出来:“干什么!”   “想什么?”时丞睿抬高他的腰,吻住他的唇,抽出手指,把自己的坚挺插了进去,“你做什么能专心点?”   殷安的回答和骂爹都被他强硬地封在口中,前戏的时候偶尔听几句算是情趣,进入正题也满耳都是骂娘的话,那也太煞风景了。   时丞睿扶住殷安的腰胯,让他的腿夹住自己的腰,摆正了位置,在殷安体内奋力地冲刺起来。殷安抓着手铐,配合着时丞睿的动作。   时丞睿每次冲刺都撞在殷安直肠深处的媚肉上,媚肉紧紧地吸着坚挺,就算是他抽出去的时候也没有放松,仿佛时时刻刻都想把他的白液都吸出来。   “刚才在想什么?”时丞睿舔着殷安的耳垂,在多肉的地方咬了一口,随后配合着身下的动作,舌头在殷安的耳蜗一伸一缩地戳刺着。   “……没……没……什……什么……”殷安的手指伸缩着想抓住更多的东西,光是手铐上的铁链无法让他在这激烈的情爱中保持一点理智。   时丞睿加快了下身的冲刺,依然用同样的语速缓慢地问:“在想什么?”   “没……要……要是……看……看不……不见……的……话……”殷安啊地叫了一声,牙齿咬住下唇,除了喘息便不再言语。   时丞睿愣了一下,而后反映出殷安到底爱想什么。   的确从一开始,殷安就是一种赶鸭子上架的心态。   只是不想让自己失望而已。   时丞睿握住殷安的男性,合着抽插撸动起来,看着身下的人完全投入到性爱的漩涡,不再有一点杂念。   他喜欢看欢爱时候的殷安,咬着下唇,只是低低的哼哼,耳际是一片嫣红。   这个时候就特别想看看这个人的眼睛到底是怎么样的?是漾着媚意,还是湿润的迷茫。   但就算是看不到,他也能想象的到。   他一直记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里面还带着血丝,用红色的烈火映衬着,里面只有一个狼狈的自己。   于是,一见钟情。   “殷安啊,只要在我身边的是你,一切都无所谓。”   身下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殷安挺起腰,急喘着摆动起腰,牙缝间逼出一声低叫,时丞睿手上传来一阵湿热。   时丞睿把手拿到面前,当着对方的面舔了一下,然后俯下身,与心爱的人唇齿相交。   染着白液的手强硬地掰开殷安抓着手铐的手指,插入其间。   完美的十指相交。   身下的冲刺没了节奏,已经射了的殷安收拢手指,口中凌乱地叫着时丞睿的名字。   时丞睿的白液在猛力的冲刺后忽然射入殷安体内。   身下的人没有一点反抗地接住,媚肉收缩着想逼出更多灼热。   身体交融的两个人躺在床上,殷安没有再要求把手铐解开,身体因为快感还在颤抖,思维还没有归位。   时丞睿在他的脸上亲吻着,最后到他闭着的眼上,郑重地落下一个吻。   “这样就够了。”  @ @ @   事后时丞睿到处找了下:“殷安,你的手铐呢?”   “……扔了!混蛋!”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anq011】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